第65章 说错了吗

圆子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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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乐王眼角一挑,“爱妃倒是看得通透。”

    叶嫤笑道:“多谢王爷夸奖。说来也是奇怪,若论储君之位,王爷的确比太子适合多了,像太子那般愚笨之人,几番差人杀王爷都杀不掉,如此之人,倒也不配与王爷对手。”

    平乐王沉默片刻,勾唇冷笑,“你当真以为太子无头无脑,乃真正愚笨之人?”

    叶嫤神色微动,深眼凝她,没回话。

    平乐王继续道:“他这几次都没真正杀得了本王,便已心生疑虑了。他今夜也不是要真正杀本王,而是要……试探本王罢了。”

    说着,双眼稍稍一眯,眼中顿时漫出冷锋之色,“说不准这会儿,本王要被杀头的消息已暗中被传入平乐王府了。一旦苏晏敢联系陈将军出面救本王,本王之罪,便就不是轻薄太子妃这般简单了。”

    “那是什么?”叶嫤低沉问。

    平乐王漫不经心的笑,薄唇一启,慢悠悠的吐露几字,“意图谋反。”

    叶嫤深吸一口气。

    平乐王继续道:“知晓本王去汴京为何第一要事便是要见陈将军?”

    叶嫤不答,等着他继续说。

    平乐王目光在她面上流转一圈,眼色越发的凌厉,锋芒阵阵,“陈将军此人极为低调,以前在京中时也未传出太多有关他的消息,此人虽为人低调,但却是满身威仪。大昭的丞相,大昭的骠骑将军,大昭的镇南将军,这三位德高望重且大权在握之人都是陈将军的门生,一旦陈将军有事吩咐,这三人必定马首是瞻。”

    叶嫤目光顿时颤了一下,虽早就猜到平乐王对陈将军定是有所图谋,但却没料到陈将军竟还有这么三个极其显赫的门生。

    她以前在京中的确是没听说过这些消息。所谓树大招风,想必正是因为那三个门生太过显赫,陈将军才一直藏着掖着不曾显露,更也因有意想避嫌而故意避居在汴京,不问世事。

    也难怪当初平乐王几番派苏晏去汴京请陈将军了,也难怪平乐王也要亲自去汴京见陈将军了,原来,一旦将陈将军拉拢,就意味着能一箭三雕的拉拢朝中的三大显赫朝臣。

    不得不说,平乐王瞄得倒是准,心思也是精明。

    “王爷英明,妾身佩服。”

    待沉默一会儿,叶嫤才强行按捺心神的道了话。

    说着,嗓音一沉,“太子可是也听说了陈将军已经离开汴京的风声了,是以便有意怀疑到了王爷头上,认为是王爷将陈将军带入了京都,有意将陈将军拉拢?”

    平乐王慢腾腾的点头。

    叶嫤继续道:“是以,太子今夜有意设计王爷,便是想利用王爷来引出陈将军?一旦陈将军连夜与他的三位门生联系,商议救王爷的法子,到时候太子定会对他们一网打尽,从而污蔑王爷与告老还乡的陈将军勾结,有意叛国?”

    “爱妃聪明。”

    叶嫤眉头一皱,“倘若当真如此,今夜便是当真危险了。太后娘娘已是就寝,若是无人去报,太后娘娘定是不知王爷受危,而太子正是要趁着这一夜亲眼大肆布控,只要苏晏去联系陈将军,只要陈将军有所动作,我们今夜就必死无疑。”

    “是呢,叛国可是大罪,自然得死。”

    叶嫤眼角一挑,“王爷可有法子解决?”

    “没法化解,只有,等。”

    叶嫤深眼娘他凝视,仔细打量,终究没再出声。

    有些事知晓得太多,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如今她将平乐王对陈将军的计划也或多或少了解,平乐王这盆火坑啊,她算是彻彻底底跳下去了。

    她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不发一言,待坐得久了,便开始再度躺了下去。

    平乐王极为难得的再度扫她一眼,“今夜你若不在太子面前出声,自然可逃过一劫,你当时为何突然要站出来为本王解围?”

    叶嫤回得自然,“妾身与王爷乃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王爷有何闪失,妾身便是逃过今夜,也逃不过明日,倒还不如站出来为王爷争取争取。”

    平乐王勾唇冷笑,面上荡出几许戏谑,“你这女人嘴里当真是吐不出好话来。善解人意这四字,该是与爱妃无缘。”

    叶嫤不置与否,“如今讨论妾身是否善解人意,倒也无任何意义。妾身倒要问问王爷,你今夜明明知晓太子在算计你,为何不反抗?你若反抗,将此事彻底闹大,也不一定会吃亏,岂能如现在这般成了太子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爱妃你说呢?”他不答反问。

    “苦肉计?”叶嫤思量片刻,便干脆回话。

    平乐王顿时来了兴致,“何以见得?”

    “你在京中根基不稳,一直都不愿正面与太子冲突。是以,王爷便一直都是能屈能伸,看似次次都在太子面前吃亏,实则次次都没让太子真正得逞,而今,太子虽然是在算计你,试探你,有意将陈将军逼出来,但王爷又何尝不是在将计就计的算计太子,以图让太子打消疑虑。就如今夜,一旦陈将军不出现,一旦毫无任何人来救王爷,太子也会怀疑陈将军去了别处,并未与王爷来到京都。王爷,也算是故意在委曲求全,且你此番入牢,一旦太后得知,怕是更会心疼王爷你。”

    叶嫤依旧回得自然。

    平乐王兴味的将她扫视几圈,随即叹息两声,“爱妃一直这般聪明,该如何是好。一年之后啊,许是你将叶家家财交到本王手里,本王怕是也不愿意放你离开本王了。”

    是吗?

    他这话无疑是在暗示她知晓得太多,他不愿放她走,自然也可以杀她灭口。

    在平乐王面前求生,终究是福祸参半,无论怎样都得经历生死之考验。但如今既是走上了这条冲喜的路,自然也不能轻易的后悔与妥协,只因一旦后悔,一旦妥协,她只会死得更快。

    “妾身至始至终都不是王爷的敌人,王爷放心。”待沉默片刻,她再度道了这话。

    平乐王只是笑笑,不说话,也不知他究竟有没有将她的话听入耳里了。

    叶嫤暗自叹息,抬头朝牢门外那墙壁上的烛火扫了两眼,神色微动,继续道:“王爷与太子妃……”

    她本想是委婉的试探,虽对平乐王儿女情长之事不愿上心,但顾明月的身份太过特殊,不可太过招惹,她只是担心平乐王执意要招惹太子妃而连累到她叶嫤罢了。

    是以,她也本是想委婉的劝劝他,毕竟今儿那顾明月在太子面前也是不愿意帮平乐王说一句话呢,只奈何,她的话还未说完,平乐王便已硬了嗓音,“与你无关。你若想多活些时日,便少提此事。”

    叶嫤到嘴的话蓦地噎住,挑眼再度朝平乐王望去,只见他面色有些复杂,双眼更是有火光闪现。

    果然是阴晴不定的男人惹不得,脾气古怪之至,前一刻还春风柔和,后一刻便电闪雷鸣,也是令人疲于应付。

    她终究未再多言,索性躺在枯草上睡觉。

    奈何,此番本打算稍稍闭目养神一会儿,哪知今日着实太累,这一合眼,竟是彻底睡了过去。

    而待许久后,她突然被一串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吵醒,掀眼一观,便见已有两名牢役打开了牢门的锁走了进来。

    她心口蓦地陡跳,所有的困意全部荡然无存,整个人也当即爬着坐了起来。

    然而,那两个牢役根本没朝她扫来一眼,反而是一左一右直接将平乐王架了起来,出声便道:“王爷,小的们得罪了。皇后娘娘有吩咐,传王爷你过堂一叙。”

    叶嫤脸色顿时一沉,紧紧将平乐王凝着。

    平乐王却是一言不发,更无挣扎,只是待被牢役押了出了牢门后,他才突然回头朝叶嫤望来,那双意味深长的眼朝叶嫤扫了好几眼,才回头过去,任由牢役押远。

    片刻,牢外的另一面牢役重新将牢门落了锁。

    眼见那牢役要离开,叶嫤忍不住问:“请问此番是皇后娘娘要亲自审问我家王爷吗?”

    她这话说得客气。

    牢役仅朝她扫了一眼,满目鄙夷,转身就走,也未回话。

    叶嫤深吸一口气,无心再睡,仅是静静坐在原地,思绪飞转,压制不得。

    皇后与太子是一伙的,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平乐王。只是,这深更半夜的,为何皇后还要传平乐王过堂一叙?难不成,苏晏与陈将军皆是耐不住性子的生事了?

    越想,掌心越发的被冷汗浸湿。

    今夜太子设的局已是明显之至,且一旦苏晏与陈将军有所行动,她与平乐王便再无生还的机会。不得不说,平乐王今夜之局也是险招,为了让太子皇后等人打消对他的怀疑,他竟能隐忍至此,冒险至此。

    皇族之人的耐性与心计,终究是深得令人无法想象。也难怪当初许明渊不愿她与皇族任何人沾上关系,只奈何,事与愿违,不仅他苏晏陷了下去,她叶嫤也陷了下去。

    心有不安,且从来都没用这般不安过,只觉满身的力道无处使,头一次觉得只能认命,只能对命运妥协,只能束手无策的等。

    则是许久许久,久得她浑身都坐得发僵发麻之际,平乐王终于回来了,只是是被两名牢役拖着回来的。

    叶嫤老远便闻到了血腥味,抬眼望去时,便见平乐王浑身是血,墨发凌乱,整个人早已是破败不堪。

    她惊得双目发颤,浑身紧绷。

    片刻,平乐王便被拖入了牢房,而后被随意扔在了枯草上。

    待得牢役们锁门走远,她才深吸一口气,挪身坐定在平乐王身边,轻轻抬手拂开他脸颊两侧不知是被鲜血染湿还是汗水染湿的头发,便见他双目紧闭,眉头深锁,面色苍白之至,孱弱不堪。

    这是叶嫤第三次将他如此脆弱的模样。

    第一次是在成亲之夜的喜房,第二次是夜半之际在深山洞穴中他发了高烧,第三次,便是这次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如此声名狼藉甚至罄竹难书之人,这个不可一世得精于算计的人,竟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她面前抑制不住的展露出脆弱。

    是以,这究竟是福还是祸?

    叶嫤沉默片刻,才努力将起伏的心思压下,开始低声的朝他唤,“王爷?”

    这话落下,他并无反应。

    叶嫤再度唤了第二声。

    这声落下,他终于是极缓极慢的掀了眼,但他眼中却是深邃如潭,无波无澜,竟是极为难得的没有掺杂半点的情绪。

    都伤成这般模样了,竟也能如此镇定,不吼不恼,不颤不抖,他的忍耐力也是无人能及的。

    “那些人打你了?”叶嫤低沉沉的问。

    平乐王不说话,目光虽是凝着她,但却又像是看透了她,眼中并无太多焦距,不曾回神。

    叶嫤叹息一声。

    如今她与平乐王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一损俱损,就凭此番平乐王挨打之后还有命在,便证明皇后太子等人并不敢真正打死平乐王,但若平乐王在牢中自己失血而亡,皇后与太子怕是会乐得其所,极是高兴了。

    如此,她又怎能让太子皇后等人得逞呢?

    她垂眸朝平乐王身上扫了一眼,发现平乐王腿上的白袍鲜血覆盖,衣袍也已破破烂烂,仿佛受过刑。

    “王爷,事情紧急,妾身得罪了。”

    她眉头一皱,当即朝平乐王道了一句,也不管他听没听进去,当即抬手将他的长袍掀开,而后分毫不顾男女之别的剥下他的裤腿,才见平乐王双腿极其的瘦削,但就是这般瘦削的两条腿上,竟是被鲜血淋漓的鞭痕覆盖。

    那些鞭痕就像是一根根长蛇似的紧贴在他的腿上,纵横交错,皮开肉绽。

    她浑身一颤,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将袖袍中的两只药瓶掏出来,此际也顾不得这瓷瓶中丹药的疗效是否对伤口有用了,仅是两手微颤的将丹药碾碎并小心翼翼敷在平乐王的腿上。

    待得一切完毕,两只瓶中的丹药已被她用尽。

    她着实心疼,心疼她的丹药。这两瓶丹药,其一是苏晏花灯节时所赠,其一是平乐王从柳神医那里为她讨的,她一直放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这时候竟全部用在了平乐王身上。

    只是说来也是奇怪,这两瓶药都不是真正的金疮药,但一敷在平乐王的伤口处,他的伤口竟是诡异的不再流血了,叶嫤怔了怔,待回神过来,心头也逐渐释然。

    不流血便好,一旦止不住血,平乐王就当真必死无疑了。

    她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王爷觉得怎么样了?可还有哪里受伤?且快些说,我这会儿还能从你伤口匀出一些药来涂抹其余伤口。”

    平乐王空洞的双眼这才稍稍回神过来,这回却是满目焦距的将她凝着,一言不发。

    他眉头的紧皱全然松懈,脸上也再无隐忍之色,除了面色稍稍有些苍白外,从他的表情倒是看不出任何痛楚来。

    “双腿已折,是大伤。”

    他开口便是这话。

    叶嫤惊了一下,强行按捺心神,“王爷是说,他们不止鞭打了你的腿,还折断了你的腿骨?”话到后面,她嗓音也抑制不住的发紧。

    平乐王突然咧嘴笑了,嘴角竟也有少许的鲜血溢出,漫不经心的道:“即便不能杀了本王,也抓不住本王把柄,自然也能将本王变为废人。呵,天下之大,百年之中都无残废之人登得大统,他们,是要彻底以这等法子毁了本王。”

    叶嫤满目复杂的将他凝了一会儿,随即转眸戒备的朝牢房外扫了扫,这才回头朝平乐王望来,稍稍压低了嗓音,“王爷放心,柳神医不是也来京都了吗,他与苏大夫都会将王爷治好的。”

    平乐王满目沉寂,不说话了,仅是稍稍合了眼,似是累了。

    叶嫤也不再多言,仅是将他已是破烂的亵裤重新穿上,又犹豫一番,将身上的外裙褪下为他盖好。

    他一直合着眼,但却开口低哑的问:“你为何要对本王好?”

    叶嫤怔了一下,不说话。

    他是聪明人,自然是知晓她为何要对他好的,是以她没必要再在他如此狼狈之际再说出泼他冷水的话来。

    奈何,她心头极为难得的仁义了一把,但平乐王的嘴里却永远都吐不出好话来,更也不会真正的感激她。

    “别对本王太好,日后总有你失望的时候。本王这人,不喜欠人,只喜威胁人,你胆敢在本王身上费心思,日后定容易跌落火坑,粉身碎骨。”

    仅是片刻,他再度低哑道话。

    整个人明明破败之至,却仍能镇定的说出威胁人的话来。

    叶嫤叹息一声,“王爷的心是石头做的,妾身自然理解。只是,妾身对王爷并未费什么心思,不过是不想见王爷死了罢了,要不然,王爷没了命,妾身岂还有活头?是以,王爷也不必在妾身面前自恋,你我之间,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妾身不会爱上王爷,王爷尽管放心便是。”

    这话一出,平乐王顿时掀开了眼,本是平静的双眼竟卷出了风云起伏之色。

    叶嫤眼角一挑,“妾身说错什么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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