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0闲言(上)

嫁与东风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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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关将近,宫中已是热闹非凡。今年添了小皇孙,公主又选了驸马,正是双喜临门。楚宫本好饮宴,今年有了这样的喜讯,怎能不格外庆祝?因此尽管宸妃、淑妃都在为各自的儿子烦心,但内侍省早就有条不紊地安排下去,一应人手物品都是齐全的,不消宸妃她们多费心,只需审阅即可。

    兰萱在宫里住了不觉已有半月,终日躲在清箖宫中深居简出,轻易不肯踏出宫门。宸妃几次劝她出去散散心,到御花园赏赏冬景,总好过闷在屋里。兰萱嘴上答应着,心里却始终不愿出去。

    这一日阳光明媚碧空如洗,宸妃一早便去了夕云宫,同淑妃一道检视除夕宫宴的排布。见兰萱懒洋洋无所事事,便硬拉着她一道去了。到了夕云宫,两位娘娘商量起宴会之事,无暇顾及兰萱,她在一旁听得无趣,便跟宸妃告了假说出去走走。

    宸妃听了正中下怀,又命自己的宫女妙菱跟着好生伺候。兰萱恍恍惚惚走出夕云宫,见外头晴光一片,万物无不沐浴在和煦的阳光里,虽是严冬却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令人振奋。但她心里却还是冰天雪地,一刻不得展欢颜。

    纹儿呵着手直跺脚:“今儿个好冷啊,姑娘,咱们别在这风地里站着了,找个暖和些的地方去吧。”

    妙菱点头道:“是啊,姑娘的手炉可凉了?要不要添些银炭?”

    “不必了,走走就暖和了。”兰萱只管往前走,纹儿和妙菱两个只得紧跟其后,三人沿着太液池一路走去。

    只是兰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里,只想这么一直走下去,走出阴霾的清箖宫,走出这个不如意的世界。她这般心神恍惚地乱走不打紧,可苦了纹儿妙菱两个,在寒风中几乎不曾把小半个皇宫走下来。

    纹儿忍不住道:“姑娘,咱们都走了一个多时辰了,且停下来歇歇吧?再这么走下去,鞋底都要磨破了。”

    兰萱这才“嗳”了一声,在一处假山前停了下来,打量了下呆呆地往山石上坐下。妙菱忙上来扶她道:“姑娘,这山石子上太冷,方才又没带锦褥出来,小心着凉。您想坐坐,待我去取了垫子来。”

    纹儿机灵,忙道:“妙菱姐姐,您陪姑娘在这里稍待,我去取来。”说罢,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去了。

    兰萱也不理会,只管呆呆地望着湖面发愣。打自己入宫一来,表哥连到清箖宫给宸妃请安都少了,即便来了也是行完礼就走,姨母想留他说会儿话他都百般推脱。宸妃安慰兰萱说,最近皇上派了不少差事给他,他忙得很,因此来去匆匆。兰萱心里却不免掂掇,就算再忙,总不会连闲聊几句的空儿也没有吧,难道是存心躲着她?再者,到底如何安置她,他连句话儿也没有,难道想不认账了不成?如今人人都知道了他俩之事,倘若他不想负责,她可怎么办呢?

    这些天她住在宫里,总不敢出门一步。清箖宫里虽然没人敢笑话她,可是宫中其他人哪个是省事的?她甚至可以想象到别人背后如何编排嘲笑她!就连梦灵,也只来看过她一次,虽未提起此事,但她的态度已不似从前那般亲密,客客气气的少了曾经的无拘无束。想来公主定是也听说了这件事,因此看低她了吧。

    兰萱纽着手帕黯然神伤,自己虽是宸妃的外甥女,虽是她儿时的玩伴,却终究只是个寻常官家女,哪里配高攀她的五哥呢?对这些金尊玉贵的皇子公主而言,她同他们跟前伺候的宫女又有什么不同呢?如今企图飞上枝头变凤凰,跻身与他们同一阶的行列,他们自然要心生鄙夷不忿

    “你们听说了没有,吴王新买了一座大宅院,就在忘忧海畔。轻霜,你消息最是灵通,可知道这事?”

    山石后头突然传来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似乎是一群宫女正走过来。只听见一个清脆伶俐的声音笑着说:“我早就知晓了!吴王早早地就请人画好了图纸,如今都开工破土了。我不但知道那宅子要做什么,且连图纸都看过了呢!”

    宫女们顿时轰动起来,忙追着她问:“好姐姐,你如何能看到图纸?那宅子要做什么用呀,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轻霜故意卖弄玄虚,嬉笑着不说,众人围着她又是央告又是催促,她才笑道:“王爷啊一早就把图纸拿来凝粹宫了,让我们公主替他出出主意,如何修建才能令王妃满意。”

    “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不许说出去啊!”轻霜四下里瞅了瞅,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说,“他们成亲以后曾在王妃娘家临海的庄子上住过些时日,每日里捉鱼看海,王妃欢喜得很,因此王爷就想着要建一处海边的宅院送给王妃。原是想待王妃生产以后给她个惊喜的,因此都悄悄地进行。谁知王妃突然早产了,眼下当然要快马加鞭赶进度啦。近来王爷一有空就往那边跑,估摸着明年惊蛰就能建成了。到那时正是柳絮纷飞春暖花开之际,在那样漂亮的新宅子里俯瞰忘忧海,一定美极了!”

    众宫女都对她描绘的美景神往不已,纷纷叹道:“吴王妃真是前世修来的好命啊!不但人生得美貌,家世又好,如今不但做了王妃,还得王爷百般宠爱,天底下哪里能有这样的好福气!”

    “罢了罢了,你们也别光羡慕人家命好,再好的福气也挡不住煞星冲克啊!倒不如咱们平平常常的还能过些安稳日子,你们难道不知那件事?”轻霜指指清箖宫的方向。

    众人会意,偷笑道:“如何不知?被人当场抓包那样的丑事,只怕连皇城外的三岁小孩都知道了!若在我们家乡,这样伤风败俗的女人早就浸猪笼了,亏她还有脸进宫,脸皮可真是厚得很呢!”

    “嘘,快别说了,小心让人听见!皇上有旨不许私下议论此事,你们胆子也忒大了。”有胆小的宫女忙止住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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