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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王爷对此处也相当熟悉，料想应不是头一次进来吧？”
“不错，我母妃本是先皇后的陪嫁，我从小就跟着她常来承华宫给皇后请安，对这里甚是熟悉。皇后薨逝以后，父皇万分悲痛，便将此处设为禁地，不许任何人再踏足。可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却牢牢地记在脑海里。”择善将手按在廊柱上，无限感慨。
“梦灵第一次来这里，还是我给她带的路，后来我们也偷偷潜入过好几次，还在此地偷偷弹了皇后留下的凤尾琴，从未被父皇发现过。虽然我们时常吵架斗嘴，可我永远是灵儿最信赖最倚仗的七哥！”想起往事，择善的嘴角禁不住勾了起来，对于端懿皇后的记忆已淡如清水，可是在这个到处都充满着她的气息的宫殿里，留下的都是他和梦灵往昔美好的童年岁月。
“所以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我会保护她一辈子！她在我们的羽翼下快乐平安地长大，将来也会幸福圆满地嫁人生子，永远无忧无虑！直到你莫名其妙闯了来，”择善语气一变，怒视瑾怀道，“你那些花言巧语骗得了她，却骗不了我们！你们君臣为了牵制我们大楚，要挟我父皇，竟然打起了灵儿的主意！在洛州时武宗就对灵儿图谋不轨，要不是灵儿机智认了太后为义母，只怕早就被他纳入后宫了！我原以为绝了武宗之意就安全了，却没料到还有你这只黄雀在后！只恨我当时太大意，若能早早警醒，也不至于让你哄骗了灵儿！好在此刻也为时未晚”
“王爷，请容我说两句，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样！”
“少废话！签了它！”择善从袖中掏出一张叠得齐齐整整的纸，“只要你在上头按个手印，我立刻就放你走。否则，可别怪我不义，将你永远留在这里了！”
瑾怀苦笑，择善那柄剑又冲他指了过来，只不过这一次却是横在了他的肩头。一阵冰凉的感觉贴着颈间的皮肤迅速蔓延到了全身，大脑以离弦之箭的速度向他发出危险信号，这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利刃，只要择善手一动便可将他的脑袋生生割下来。
他瞥了眼那张被摊开了的纸，借着月色，“退婚书”三个字甚是醒目。
“喏，在这儿摁个手印就行。”择善瞪着他，“别想耍花招，否则我手起剑落，你的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
瑾怀拿起纸，也未细看，慢条斯理地将它揉成个纸团。
“你，你不要命了！”择善愕然，低声喝道，“也罢，这里景色秀美，今夜又风清月明，正是死得其所。若将你杀了长埋此地，想来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从此世间再无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骠骑大将军了！”
说罢，手中一使力，精钢宝剑离瑾怀的脖间又近了一寸，几乎是贴着他的大动脉了。
“我只消再一用力，就能割破你的喉管，纵然你有金刚不坏之身也回天无力了。还要死撑么？”择善哂然，“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就算你为骨气死了，我也还是能用你的手指画押的。所以你还不如自己画了，还能保全一条性命！否则一代名将枉死在这里，多可惜啊？赵将军应该不是那种脑子转不过弯来的愚人吧？”
瑾怀淡然笑道：“王爷不会让我死的。”
“此话怎讲？”
“我若死了，最伤心的是梦灵，你那样爱护她，一定舍不得见她伤心。”
“你别拿她当挡箭牌，我就知道你是拿捏住了她来要挟我们！”
“我对梦灵是真心的，这句话我只说一遍，信不信由你！我知道你们都不相信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武夫还有真心？可是梦灵确确实实唤醒了我那点真心。这不是你们这些养尊处优清高自诩的皇孙贵族独有的，也不是风花雪月风流不羁的文人雅士才有的，像我们这样历尽艰险流血牺牲视人命已如草芥的粗人，比你们更懂得什么才是真情！我既许梦灵一生，就绝不会辜负她，更不会拿她来做筹码！我自己不会，更不容许别人算计她欺负她！”
“哼，难道你能违抗武宗的旨意吗？如果梦灵随你嫁去周朝，武宗要用她来威胁我父皇，你又能如何？除非你能弃暗投明留在大楚！”
“皇上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背弃旧主，这一点我早就跟灵儿说过了，她也谅解并支持我。我相信楚国也不敢信任一个背主求荣之人，更不会放心将公主许给这样的人！我此次赴楚之前，已向皇上说明了心意，皇上知道我与梦灵情投意合，因此决意成全我们，绝无其他图谋。况武宗乃是一代英雄，眼界高远，心怀天下，岂屑于做那卑鄙宵小的勾当？”
择善皱眉道：“利令智昏，何况是万里江山？只怕到那时，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皇权之下，你又能如何？”
“这些年我征战沙场奋勇杀敌，一是为保天下太平，二是为报皇上知遇之恩，三是为自己立一番事业，不愿庸碌一世，至于荣华富贵不过轻如云烟。倘若有一天，周楚必有一战的话，我绝不会率军出战！我跟梦灵早已约定，到那时我就辞官而去，我俩隐姓埋名携游天下，虽是乱世，但我一定会为她撑起一片属于我们俩的平安快乐的小世界。”
“你可敢发誓今日之言句句是真？”
瑾怀不由笑了：“王爷，您未免太天真了，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将士，如果笃信神佛，如何还能淡定地杀人？若我赌咒发誓，你敢信么？就算要发誓，也该是对着我的妻子才是。更何况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你这把剑架在我脖子上半日了，这世上还没有第二个活人对我做过这样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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