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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善既封了王,宗正府少不得要为他修建王府。乾元帝子嗣不多,皇城脚下有的是风水好位置好的地方,况且择善新近得宠风头正劲,宗正府越发地要卖力巴结,很快便择了几处呈给皇上挑选。谁知乾元帝只略看了一眼边说不满意,又说如今国库艰难,另建王府劳民伤财,命将他当年做王爷时的旧宅子赐给择善便可。
大臣们都是一愣,那座旧王府已空置多年,虽期间也曾修葺过,到底是岁月无情,别说比不得后来新建的吴王府,就连普通王爷的府邸恐也比不了,但是它的意义非凡那!它可是皇上住过的潜邸,乃是龙兴之地,如今赐给甚得他心意的幼子,只怕为的不是节俭,而是另有深意啊一时朝中议论纷纷,有些机灵的已从中嗅出了不寻常的意味,揣摩圣意上奏折请求立择善为太子,而择端则忙着上书力陈择善不堪为太子的理由,含沙射影抨击他结党营私意图不轨。
乾元帝将两边的奏折一概压下,心里犹豫不决。他在试探立择善为太子的可能,但反对的都是朝中老臣,他们位高权重固执己见,一时实在难以压服,只得将立储一事先搁置下来,绝口不提。两派大臣明争暗斗了一阵子,发现皇上毫无反应,摸不透他是什么意思,倒渐渐地偃旗息鼓下来。唯独孔贵妃和大皇子择端却忧心忡忡,惶惶不可终日。
近日来择善在前朝后宫都赢得了不少支持,孟淑妃更是成了后宫炙手可热的人物,多少诰命贵妇都围着她打转。而择嘉也已被赦免,仍旧回吴王府当他的闲散王爷去了,一应待遇依然如故,甚至乾元帝觉得他受了委屈,还格外赏赐安抚他,宸妃也是依旧恬淡自守,不问世事。唯独择端运气最差,先是战场上被择善抢尽了风头,回到京城又被人参了一本,揭发孔世安与栖冰二皇子私相授受,为择端私购良马意图不轨。朝臣们见皇上意属择善,有人便落井下石,上奏说孔世安只是阵前卒,择端才是幕后主使之人。
乾元帝龙颜大怒,但看在孔贵妃伺候了自己三十年的情分上,对孔世安从轻发落,只将他削职为民,永远不许再入宫。虽未追究择端的罪责,却也借故收回了他手中的精锐部队,将其交与李凌负责。择端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不甘心,但毕竟不敢反抗,就这么被夺了兵权,心中气恨交加,一时竟病倒了。
孔世安因前番抢夺泪玥一事误伤了公主,不但自己被赵瑾怀打得破了相,更被乾元帝以休养为由暂时免职,如今更是一败涂地,不但于驸马一事上无望了,就连入宫也不可能。孔贵妃顿如失去了一条臂膀,元气大伤。心里暗骂那些见风使舵之人,往常都只认得绮霞宫,如今见择善风头渐盛,便转而去拍淑妃的马屁,把自己这贵妃也不放在眼里了,真是墙头草,他日她们母子若得了势,头一个便要收拾这些人。
但骂归骂,如今择善和淑妃得宠,她也没奈何,面上还不能露出来。气了几回,便索性称病不出了,把掌管后宫之事撂给宸妃和淑妃两个去管,宸妃素来是个不管事不操心的人,遇事都叫去问淑妃娘娘的意思,因此整个后宫一时竟全由淑妃料理,把她累得够呛。
孔贵妃在宫里琢磨了好几日,决定在择嘉身上动些脑筋。白思婉好歹是她的外甥女,虽是远亲,到底也是亲戚,常言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血总是浓于水。因此便以想学琵琶之名时常召白思婉到绮霞宫坐坐,闲谈家常,十分亲热。
这学琵琶是假,刻意笼络白思婉倒是真,一心想借着这机会从她嘴里套出些吴王府的秘事。白思婉人如其名温柔婉约,孔贵妃问些什么,可答的她便答,不便答的便只是腼腆地一笑。因她到底是新媳妇,孔贵妃一来是姨母的身份,二来是婆婆的名分,倒也不好揪着深问下去。
她正为此焦心,这一日却听手下人来密报,说是红蓼榭那位安心静养久已不闻其声的慧昭仪,忽然收到了从燕国娘家来的书信。而皇上更在当日去了趟红蓼榭,虽未留下过夜,却已显露了一个岌岌可危的迹象:几乎快被人遗忘的慧昭仪可能要复宠了。
她想起自己前些日子还跟皇上提过:“近日天气渐热,夏天最是容易病害杂生,不知慧昭仪的身子可好些了?她整日待在红蓼榭里,也不出来走动,不如给她换两个太医看看?”
当时乾元帝却淡淡说道:“难为爰妃惦记着她,她已经好多了,太医千叮万嘱静养为宜,不宜打扰。那两个太医医术不错,不必再换了。”
孔贵妃一腔热忱却碰了个软钉子,揣度着皇帝的话,一时猜不透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想当初他对那个慧昭仪是何等的宠爱,隔三岔五地往她宫里跑,怎么如今把她丢在红蓼榭里也不甚挂念,偶尔才去看两回。
从那以后,她暗中观察,见皇上对慧昭仪果然大有冷淡之意,便也将这个女人丢到脑后去了,不再过问红蓼榭的情况。谁知今日却突然得知皇上再度光顾红蓼榭的消息,倘若这个女人再度复宠,那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一患未除又添一患啊!
她在这皇族禁苑内苦苦熬了半辈子,甚至连自己的丈夫都拱手让人了,不就是盼着能为儿子博个好前程吗?一个好得无人能及的前程!要成大事者必须狠得下心耐得住心,她一直用这句话开解激励自己,可是如今三十年过去,她却觉得她所付出的代价与换得的报酬相去越来越远这不公平,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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