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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纾在边关早已急得火烧眉毛了,孙达等人来问过好几次瑾怀的去向,都被他搪塞过去了。然而日子久了这纸到底是包不住火的,瑾怀一去半个月,巡边也足够把周燕边境绕几圈了。孙达那些人好忽悠,皇上那儿可不好糊弄啊,让他们班师回朝,这主帅不在,大军如何开拔?他愣愣地瞅着那道圣旨,只觉胸口发闷。
忽然只觉一股热浪卷进来,帐门开处一个黑色人影闪了进来,曹纾懒得抬头,没好气道:“你又来干嘛,我不是说了么,瑾怀准是路上耽搁住了,过两天就回来。还有完没完了?”
“曹将军好大的火气啊!”
曹纾闻声,忙惊喜地抬头,果然是赵瑾怀风尘仆仆,长身肃立在他面前。曹纾仿佛做梦般地揉了揉眼睛,忙扑上去使劲拍他的双肩,似乎唯有这样才能确信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他日思夜想的瑾怀,而不是一个梦。
“行了行了,肩胛骨都要被你拍碎了!一个老大爷们,何故做小儿女状?”瑾怀看着他红红的眼眶,取笑道。
曹纾的眼泪还真就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哽咽道:“亏你还说呢,撂下句话就一走了之,害我为你担心了这么多天!你再不回来,我都没法交代了。你瞅瞅,皇上的圣旨!让咱们班师呢,你不在我哪敢回去?回去了皇上不见你,这得多大的事啊!还有孙达他们,一天三遍地盯着我问你怎么还不回来?我都没法答了我!”
曹纾想起自己这些天被他们逼的东躲西藏专往那没人的地方跑,委屈极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容易,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瑾怀将圣旨浏览了一遍,“吩咐下去,让大家收拾行装,明日便班师回朝。”
谁知曹纾却不动,只盯着瑾怀嚷道:“几日?瑾怀,你这一去可将近半月了,你到底去哪儿了?该不会掉进了神仙窝,还是世外桃源?天上一顿饭,地上十来天?”
“别胡说了,我只是在边境一带逛了圈,看看燕国的风土人情。”赵瑾怀心下略略诧异,什么时候自己在这个打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兄弟面前,说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了。
“你少哄我,这话是我拿来哄孙达的。半个月,哼,够你跑到燕国都城里玩一圈了。”
赵瑾怀不由笑道:“你怎知我没去?”
“啊,你不会真的去了吧?”曹纾眼睛瞪得核桃一般,“你就这么单枪匹马地去了,万一被燕人抓住命都没了!你至少也得带上我吧?你还当不当我是你兄弟!”
瑾怀见他气哧白咧,鼻孔直喷粗气的模样,心下感动,笑道:“我行事你还不放心吗?况且我们两个若都走了,谁留在这里指挥大军呢?孙达他们打仗行,若论沉稳机变都不如你,难当统领之职。有你留在这里看着,我才能放心地去啊。”
曹纾虽还恼他,但听了他这番由衷的恭维,心下舒坦了些。
“哼,算你有眼光,还算识货!”曹纾哼哼道,“以前你行事运筹帷幄,极有分寸的,可是近来么,时常莫名其妙神出鬼没瑾怀,你真的没事吗?若有什么心事,可得跟我说道说道,咱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你可不能瞒我!”
“我能有什么事?不过是行军打仗罢了,只盼着天下早日平定,我也好功成身退。”他轻叹了一声。
曹纾皱起了眉头,瑾怀居然有此兴叹?这个一心想为天下苍生做些什么的男人,一直将达则兼济天下奉为信条的大将军,几时有了功成身退偃旗息鼓的想法?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赵瑾怀吗?
“瑾怀,我有句话本不当讲,可是咱们是过了命的兄弟,我将你当亲弟弟一般看待”曹纾犹豫了再三,还是忍不住吞吐道,“你可千万不能做出对不起皇上的大周的事来啊!”
这轻轻一句话,像一根三寸长的铁钉猛地扎入瑾怀的心里,还在里头狠命搅和了一番,令他的心抽搐绞痛起来。
他现在想做的和未来要做的,不正是要对不起皇上了吗?他明知武宗对梦灵情根深种,却偏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内心,三番四次闯进她的生命里,开始是无意,后来是有心,如今已是欲罢不能了可又转念一想,梦灵若不喜欢他,他自然应当默默退出,但梦灵也爱他,他俩是两情相悦,为何自己要因为武宗而退出呢?这样不但委屈了自己,更辜负了梦灵,他决意不做第二个永怀帝,到头来只能立在心爱之人的衣冠冢前黯然追悔!
他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将梦灵送他的那幅卷轴小心地展开,一个女子翩然起舞的背影呼之欲出。他不禁会心微笑,这是梦灵在禁林中那个小木屋里,在他喝了英良媛的花蜜酒一醉不醒时画的。
这一路上,每到夜间无人处,他总会将此画悄悄挂起来,望着那画上的可人儿入眠。虽然只是一个背影,却栩栩如生恍若那日忘忧海畔舞姿翩迁的少女。只有他知道,这个背影的主人是谁,这是他俩的秘密。
他心里感叹她的聪明,这一幅美人背影图,他可以堂而皇之地挂起来,即便免不了被人调侃,可是没人会知道这画上的女子竟是解忧公主!既可解他相思之苦,却又不用担心有违礼仪,被人说三道四。
他痴痴地盯着那个背影,竟恨不得走到那画里去,再看一眼她回眸一笑,纱巾飘飘的样子。再牵一牵她柔滑的小手,亲一亲她粉嫩的樱唇,可是心里虽如猫抓一样的痛痒,却换不来美人回头。她身份尊贵,高高在上;她姿容绝色,光芒万丈;她聪慧机灵,活泼可爱她有太多太多的好,自己必须得更加努力,努力让自己配得上她!
这么一想,他的目光总算能够从背影勉强挪到了旁边的题跋上,轻声念道:“且放白鹿青崖间鹿儿,我必不辜负你,定要挣下一份荣光,风风光光地迎娶你,绝不让世人看轻你。有朝一日,你一定会以我为荣!”
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回来了,但其实此刻我还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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