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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怀醒来时已是下午,暖融融的大太阳透过参天古树洒进他屋里,他眯起眼睛环视着四周,只见一个明丽的身影正靠在他身旁打盹。揉了揉眼睛细看,见她身着烟霞色缕金挑线纱裙,越发显得纤腰削肩,肤如凝脂,梨涡浅浅,眉目含情,不是梦灵却又是谁?
瑾怀心中一喜,挣扎着起来伸手去轻轻握住那丝缎一般柔滑的小手,确信自己并未下了黄泉,尚在人间。
他这一动,却把正打着瞌睡的梦灵给惊醒了。见他醒了,梦灵禁不住笑起来:“果然要两个时辰,真是灵得很。叫你贪杯!等我问英良媛讨些花蜜酒回去,以后你再欺负我就给你灌点!”
瑾怀不好意思地笑着,恍惚回忆起自己早晨喝了那坛子酒后便不省人事,低头见自己手上包着厚厚的纱布,脑袋又晕得很,不由道:“什么酒这么厉害?我素来酒量大得很,别说一坛子,就是再来一坛都不会醉,怎地居然醉成这个样子了”
梦灵哼了一声:“那酒有讲究,单喝没事,若和浆果一起服下,又又心中动情的话,便会不省人事。你当时在擦剑,将剑都折断了,幸亏只弄伤了手,倘若扎在心窝子里可怎么办?”
瑾怀听说了醉酒的缘故,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拉她的手含笑道:“我命大着呢,哪里这么容易就出事呢?如今有了你,我更要好好活着了,我还要陪你到一百岁呢!对了,这衣服哪来的?你昨日穿的不是这件。”
“是英良媛以前的衣裳,她说自从住进这林子后便再没穿过。见我衣服脏了,就送给我了,你瞧,还挺合身的。”
“英良媛?莫非就是那个白衣妇人?”
“嗯,她原来是永怀帝的妃子,也是个可怜人。”梦灵想起英良媛泣不成声的样子,心下恻然。
“你别怨她拿酒灌醉你,她并没想害你,只是不想再让你缠着我。”梦灵嗔道,“说起来这都要怪你,昨夜我原叫你放正经些,别胡来,你偏不听!那英良媛虽不能说话,耳朵却好得很,况这不过是一块木板之隔,人家恐怕早就听得清清楚楚了!羞死人了!”
瑾怀见她满脸飞红,娇俏可人,不由地心中激荡,便忍不住挨到她身边,将脸贴着她面颊轻轻蹭着。梦灵羞得耳朵根子都红透了,忙推开他,指指隔壁小声道:“你还来!小心再让人听到,索性醉死你了!”
“这也奇了,咱们说悄悄话,碍着她什么?干嘛不许我缠着你?我偏要缠着你!”瑾怀一面小声嘟哝,一面在梦灵脖间亲昵着。
“她听了永怀帝的话,也以为我是倾城重生,倾城姑姑是永怀帝的心上人,她当然容不得其他男人觊觎她啦。”
赵瑾怀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英良媛是永怀帝的妃子,她却替永怀帝的心上人守陵,还不许别人喜欢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逻辑?他甩甩头,懒得再去理会英良媛的事,只缠着梦灵道:“乖鹿儿,等出了林子你也别回那个关雎宫了,咱们悄悄溜走吧,我送你回楚国去。那个糊涂皇帝连还魂重生都信,万一他硬要与你重续前缘可怎么办?”
梦灵耳边响起了英良媛的话,“不,我不是要你去告诉皇上实情,而是,求你以倾城公主的身份陪在他身边!他此生最大的遗憾就是与倾城公主鸳梦破碎,为此郁郁半生,唯有弥补这份遗憾,他才能获得重生!”
“我得回关雎宫去,永怀帝一心把我当成姑姑,当年姑姑不辞而别,他已经心碎了一次,倘若这次我再贸然走了,岂非是将他置于万劫不复之地了?”况且陪着永怀帝是英良媛答应送他们出林子的唯一条件,她不能不佯作应着她,否则英良媛发起疯来,他们不知要在这里困多久。若始终没人发现他们,岂非要困死在这里?
“你这么在乎他的感受,难道你”瑾怀的眼眸里阴云聚集起来,霸道地去亲她,“我不许你对别的男人好,哪怕多看一眼也不行!”
梦灵又好笑又好气地拧着他的胳膊,口中却是被他牢牢堵住说不出一个字来,只得勉强在他手心里写着“良媛之求,出林条件”。好容易等她挣扎着写完,身子已是酥酥麻麻的没半分力气了,只好斜靠在他身上,嗔着他“小心眼,醋坛子”。
赵瑾怀琢磨着那八个字,头脑里终于冷静下来,起身取了茶壶来,蘸着茶水在地板上写道:“权宜之计,待出去了便远走高飞。”然后探询地望着梦灵。
梦灵想了想,向他耳语道:“此事终要有个了断,否则楚弥永世不得和解。我必会向他说清楚,你就放心吧。待出了林子,你便原路出宫,日后咱们楚国再见。”
“我才不走!”瑾怀低声哼道,“有那个糊涂鬼在,我如何放心得下?我必得亲自把你送回去才能安心。”
“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梦灵不理他的醋意,嫣然笑道。
“是什么?”
梦灵歪着头摊开手心,里头竟是那个绿檀木的弥勒佛。
“这个当日既被你捡着,便是与你有缘,如今还是送给你。你常年征战沙场,愿它能保佑你平平安安的。”
瑾怀再见此佛,不由心中百感交集,接过来握在手中爱不释手。往事如梦幻一般重现眼前,他在船头第一次见到她,他在路边第一次被她夺了马,他们在破庙里第一次倾心交谈,在大周重逢,又在崖下度过了美妙神奇的一天一夜这一切如今想来是那样不可思议,然而冥冥之中仿佛姻缘早定,他们这两个风马牛不相及的人,竟然一次又一次邂逅,彼此属意了。
他这颗尘封了数年的心,从此沉沦,再也恢复不了从前的平静。从此,他们俩也注定了要面对无数的艰难险阻,付出超乎想象的代价努力走向共同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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