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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屋里也有这么多画？”梦灵在赵瑾怀那间屋子里转了一圈，只见也是满墙的仕女图，不由地惊叹，“你说她画这么多仕女像，却又不画脸是为何呢？我看她不像我们楚人方才在她身旁看画时见她耳上有两个耳洞，弥国的后妃们也都打了两个耳洞，难道她是永怀帝的妃子？”
“既是妃子，怎么会到这荒林中来看守你姑姑的墓冢呢？许是身份较高的宫女？犯了宫规被贬到此处做了守陵人？”
“不像，若是被贬来此，怎会那般虔诚恭谨呢？你看她为一座空冢清香不断、祭品时新，如同对待至亲之人一般。见到我又分外激动，显然她是知道我姑姑的。”梦灵忽然想起那画上的题诗，又奇怪地喃喃自语，“一画终成心中憾，原来红颜娇如许。莫非她不认得姑姑，却又听说过她的故事，因此心生仰慕，才画了这么许多画，却又不画脸？”
赵瑾怀闻言一愣，这话虽然听着很荒谬，但细想想倒也不失为一种理由。否则何以解释这木屋中数之不尽的仕女图，公主墓前白衣妇人虔诚地上香献祭？以及抓了那两个偷袭者和引他们到此处安歇这种种善意之举？可是她一介宫妃，深处弥国后宫，能听说多少倾城公主的故事？又何仰慕到连妃子也不做了，宁可隐居在这寂寞林中耗尽余生？
梦灵看着他沉思的脸，也觉自己的猜测十分荒唐，便沮丧地靠着那床被褥坐了下来。
不知何时耳边忽然响起了哀怨的箫声，所吹的正是那首《凤回曲》，细听竟是从隔壁房中传来，定是那白衣妇人所吹。梦灵不觉感慨：“没想到这首楚宫中的禁曲，在弥国竟是广为流传的宫乐，人人都会传唱。真是南橘北枳，一样曲子都有两般对待，人生又何谈公平二字？”
瑾怀虽于音律上造诣有限，却也觉这箫声凄楚悲凉，似有无限心事在其中，又听到梦灵这番感叹，便道：“有道是芳心事，箫声里，有些事无处可诉，有些话难以出口，便只好寄托这琴瑟箫管之中。惟盼着有知音人能听到，能懂几分，便不枉此心了。因此禁曲也好，宫乐也罢，唯独知音难得！”
“你好像很懂音律啊？莫非你就是知音人？”梦灵看着他似笑非笑。
瑾怀低低地笑道：“我是那头牛，却偏有人爱对着我弹琴。”
梦灵想起在翔龙台他舞剑，自己为他弹琴之事，顿时脸上一红，忙嗔道：“呸，谁爱对着你弹琴呢！不害臊，居然自己说自己是牛，亏你还是个大将军呢！”
瑾怀索性大着胆子拉住她的手：“将军又如何？难道就不许谈情说爱，不能听琴瑟之音了？”
“谁说不许了？”梦灵一开口便觉上当了，见他眼中笑意更浓，忙要甩开他的手，却被他紧紧握着甩也甩不开。
“我虽是个粗人，不懂这些音律歌赋，却也想当个知音人。”瑾怀可怜巴巴又诚恳地望着她的眼睛，“我也许做不到最好，但定会尽我所能。只是请公主，不要嫌弃我蠢笨，倘若我果真是牛，也不妨耐心弹一曲给我听，我会懂的。”
“你果真是牛！还公主公主地叫着”梦灵轻声嗔道。
“鹿儿，鹿儿！”瑾怀反应过来，口中不住低声地叫着，“我的好鹿儿，今后这个名字只许我叫。鹿儿，改天你再弹一曲《凤回曲》给我听吧，这首曲子真好听。”
“哼，那也得看我高不高兴！”梦灵哼哼着，举目望了眼空荡荡的屋子，“我那边好歹还有张床，你这里可真是家徒四壁，今夜只能委屈你了。”
“有片瓦遮顶，有四墙挡风已经不错了，想我们行军之人，风餐露宿也是稀松平常之事。”瑾怀在她身边坐下，从怀中掏出几个浆果递给她，“公主鹿儿，你一定饿坏了吧，且将就填补些。”
梦灵十分惊喜，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了，只是这一系列古怪之事在前，顾不得喊饿而已。此刻见瑾怀变出这些果子来，便毫不客气地拿了一个一口咬了下去。浆果的果肉细腻甜美，一口下去汁水丰盈，梦灵饿了许久觉得分外好吃，一口又一口实在停不下来。
“你从哪里弄来的？”梦灵含糊不清地问道。
“就在这屋前的果树上。看来那位夫人平日里也是以此为食，屋前屋后种了许多，我尝了下，味道还不错。”
瑾怀含笑看着她吃，见她娇红的小舌头不时微微探出舔食着浆果的汁水，又裹了一舌殷红的汁水飞快地退回去，每一下都撩拨在他的心尖上。瑾怀顿觉浑身僵硬，一股燥热不安从心底直窜到脑门。
“你怎么不吃啊？”梦灵须臾间已吃完了手中那个，又向瑾怀手里来拿，一抬头见他满脸涨红呆呆地看着自己，满眼都是热辣辣的渴望，像被人点了穴一样，饶是她少不更事，也没来由地羞红了脸。于是也顾不上吃果子了，红着脸要将身子往旁边挪一挪。
谁知她不动还好，一动便像触了瑾怀的穴道，他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扑住了梦灵，嘶哑着声音低低道：“别动，就这样别动。”
梦灵被他这么抱着，坐又不是躺又不是，又是羞涩又是尴尬却又不敢动，生怕他再闹出更大的动静来，惊动了隔壁的妇人。
“鹿儿，”他的唇缓缓落在她脖间，喃喃地轻叫，“好鹿儿，嫁给我吧！我一定会知冷知热把你放在心坎上疼爱。”
梦灵羞得无处可躲，轻声嗔他道：“你可是疯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你还只管这么着若让她们瞧见了，成何体统？你可别忘了，她轻功极好的，闯进来不过须臾之间”
瑾怀哪里还管得了那许多，只是抱着她不撒手，低沉而痛苦地说：“我不管，你不知道我这些日子是怎么过来的。我在战场上拼命地厮杀，不是因为我嗜血凶残，也不是我有多恨燕国，只是为了可以暂时忘掉你。可是你的脸，你笑起来的样子，跳舞时的样子，无时无刻不浮现在我面前，搅得我寝食难安。鹿儿，幸亏你也是喜欢我的，否则我下半辈子只能做个行尸走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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