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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就是忘之园了。”梦灵仰面看着匾上那三个鎏金大字,对却云和奇源道,“里面种的全是海棠。”
却云不解道:“忘之园,好奇怪的名字啊。可惜眼下不是海棠开花的季节,里头大概一片萧条。”
“那倒未必,你会大吃一惊的!我带你们去瞧个稀罕!”梦灵神秘地一笑,轻轻推开园门,回头冲他们招手。
却云有些害怕,小声道:“咱们真的要进去吗?万一里头有埋伏”
梦灵看着奇源笑道:“有奇先生在此,你怕什么?况且关雎宫的人都晓得我们来了这儿,谁敢轻举妄动?”
“凡事还是得谨慎小心些。”奇源一面叮嘱,一面跟着她进去,却云也只得忙跟上了。进得园中,果见里面成片成片的都是海棠树,既无花又无果,实在萧条得很。梦灵却煞有介事地带着他们往里面走,在树下穿来穿去。
“公主,您这是带我们去哪儿?怎么不见那个弥太子啊?”却云只管踮着脚尖东张西望的。
“到了到了,就是这儿!却云,你看”梦灵兴高采烈地指着那株不羁的海棠唤却云,可一回头却目瞪口呆。
前几日还满树娇红袅娜的海棠树上,此刻竟一朵花也没有了,唯有满地残红。
“公主,这树怎么了?”却云凑上前去,将那树仔细打量再三,觉着跟其他的海棠并无任何区别。
梦灵呆呆地抚着那树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知怎么的,许是受了那个神神叨叨的永怀帝的影响,梦灵潜意识里也将这株与众不同逆时而开的海棠,视作了某种被上天赋予了神秘力量的象征。虽然姑姑不会死而复生,可是自己这个与她一模一样的人到了此地,这海棠就忽然盛开,岂非真有些灵性?
既然是灵物,自己还好端端站在这里,它怎么就突然谢了呢?难道它是在谕示着什么?莫非自己会有劫难?
奇源见她神色不豫,猜度着是跟着满地落花有关,便安慰她:“公主,您发烧的那夜恰有一场狂风暴雨,这花如此娇嫩,自然是禁不起的,大概就是那夜被打落的吧。花开花落总有时,明年又是千树万树海棠开。”
“可是,纵然明年花再发,已不是今日之花!就好比人,明年这树下站的,又岂是今日之人呢?”
“哼哼,就算是今日之人,也并非昔日之人啊!”身后传来一声冷哼,他们猝然一惊,回头看时却是沈醉。
不过几日没见,沈醉憔悴了许多,原本白皙的脸上有些泛黄,透着疲惫之色。一双桃花眼也已肿成了熊猫眼,闪着忿忿又清冷的光。
“你以为长得一样,又能学着跳两段舞,就能蒙骗我父皇了?可笑,假的就是假的,你再怎么伪装也终究不是倾城公主!”沈醉冷笑。
却云不客气地抢白:“我家公主何曾欺骗皇上了,是皇上非说她是倾城公主的!公主只是不忍见他伤心罢了。”
梦灵止住了却云,向沈醉道:“闲话不必多说,你约我来这,想必不是要跟我做口舌之争的吧?我七哥现在何处?”
“我为何要告诉你?我改主意了!我看你在这儿住得这么开心,想必也不惦记着回去,不如我替你捎个信,让七皇子自己先回去,好让你长长远远在这里假扮倾城公主!”沈醉见了她那气定神闲的样子,便气不打一处来。整个后宫因为她的到来已经乱成了一锅粥,他们一家子也因为她的出现而家不成家,她凭什么置身事外,悠然自得?
奇源面上一寒,冷冷道:“太子觉得很好玩么?奇某却素不爱玩闹,倘若行医之时也开起玩笑来,那可就是一条条人命了。”
沈醉心中一凛,知他是在拿母后的病要挟自己,虽然母后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可每日还在服用奇源的药,还要请他把脉,根据身子恢复状况调整药方,倒不敢得罪他。心里思量了几下,只得服软,哼道:“并非我存心戏弄你们,只是眼下恐怕你们想见他比登天还难!”
三人不解,沈醉只得把缘故告诉他们。
原来择善奉了父皇之命奔赴弥国,求见永怀帝。永怀帝一听说他来了,便知其来意,因此推故不见,只命人将他好生安置在馆驿,说改日再见。然而这日复一日便是遥遥无期,择善左等右等也等不到他有空召见,又不得进宫去找梦灵,心急如焚。
没奈何只得悄悄命人去找沈醉,想通过他了解梦灵的近况并联系上她,好作下一步打算。沈醉因母后之事迁怒于梦灵,又见父皇整日围着她转,也不知是真的把她当成了倾城公主呢,还是将错就错想纳她为妃,总之是痴迷成狂了,自然巴不得送她走。只是想到永怀帝那痴狂的样儿,又不敢造次,因此心里矛盾纠结,便想探探梦灵的口风,听听她的主意。
谁知梦灵听了之后也不置可否,只问明了择善所居之处便要走。沈醉不知她到底心里是什么主张,不由急了:“你还真打算在这长住了?怎么,该不会是想当我的庶母吧?你姑姑害得我母后半世孤独,你这一来又害得她中了风,你们鹿家的女人可真是灾星!”
却云气得满脸通红:“殿下,您这话实在太欺负人了!您别忘了,当日可是皇后要掐死我家公主在先,她把自己气得中风了,怎地反过来怪公主?况且,要不是公主不计前嫌,让奇先生去替皇后诊治,恐怕她可就不是中风这么幸运了!”
“好啊,就连一个小丫头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你们楚宫之风真是了不得!”沈醉虽觉理亏,却哪肯在梦灵面前示弱,硬是仗着自己的身份强压却云一头。
梦灵止住了却云和奇源,哂笑道:“沈醉,你自己心内龌龊,便以为别人都跟你按着一样的心思。如果我想留下来,才不会给你当庶母呢,必是嫡母!”
“你!”
“不信咱们就走着瞧!”梦灵见他面色铁青,心中暗笑,“却云,前日皇上说想看我跳舞,海棠虽没了,却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正好跳那支《菡萏曲》。”
梦灵一面同却云说着,一面便盈盈地往园外去了。沈醉气得暴跳如雷,却碍着奇源不敢乱动,只得怔怔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将后槽牙磨了又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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