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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国突然退兵,不道楚国莫名其妙,就连摩拳擦掌就等着趁火打劫的燕卫联军也摸不着头脑。前两日还收到情报,永怀帝御驾亲征,大军已从云中城出发了,怎么一夜之间形势陡转,而且永怀帝连一点解释的意思都没有,竟是连帝王之尊的脸面也不要了?难道楚弥之间偷偷达成了什么协议?难道这两国已结盟?甚至这场所谓的战事也不过是一个圈套?
想到这其中的种种疑团和可能,燕卫简直如坐针毡,急忙派出各种细作前去两国打探。得到的消息更令他们大跌眼镜,永怀帝新得了个美人,每日里柔情蜜意自顾不暇,连朝政大事都一概丢给太子了,哪还有空打仗呢?
燕国将领瞠目结舌,不知如何是好,卫国却早已禀报了皇帝。隆庆帝思忖了良久,心内愈发怀疑:永怀帝素不爱女色,后宫嫔妃凋零,卫国早就想嫁宗室女与他,他却说什么鹣鲽情深,不忍另聘贵女,坚辞不肯接受。卫国无奈退而求其次送了几个美人给他,他虽碍着隆庆帝的面子勉强收下了两个,却也素日无宠,只不过挂了个名而已。
他既与皇后如此情深意重,怎会突然移情于他人?隆庆帝想了半日,觉得此女倒是很值得一究,于是忙命人去查其身份。
谁知永怀帝竟像是得了眼珠子一般的稀罕,不但赶紧清理了广厦数间美轮美奂的关雎宫供梦灵居住,还派了许多奴仆伺候,并严令不许宫中诸人去打扰。
卫国想探听消息却是难上加难。那两位卫国美人几次都被挡在关雎宫外,连梦灵长什么样都没见过。每日里只看着成匹的上好锦缎、成堆的胭脂水粉和稀世珍宝连绵不断地送进去,又见各处挑出来的干练伶俐的宫女太监们被送进去供公主挑选,可她身边贴身之人却是一个也不见出来,那些落选的宫人们更是连她的脸也没看着,问不出半点有用的信息来。
无奈之下,她俩只好分头去从东宫和皇后宫中的奴才处下功夫,几番威逼利诱下来,倒也打听出了些事儿,连忙地写了密信汇报给隆庆帝。
隆庆帝一看之下大惊失色:楚国竟要将解忧公主嫁给永怀帝!这怎么可能呢?之前弥国派人去楚国为太子求婚,乾元帝当场便一口回绝了,这还没几天,怎么就要嫁给皇帝了?难道……是乾元帝看不上区区一个太子妃,想让女儿直接当弥国皇后?
可是沈逸初只有这一个儿子,只要太子不死,皇位将来总是他囊中之物,又何必把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嫁给个半大老头?
那沈逸初虽然也才四十多岁,但等解忧公主生出儿子来,儿子再长大成人又得十几年,谁能保证永怀帝还活着?此举何意呢?
他不禁拧眉冷笑,看来自己当初杀使臣夺泪珥嫁祸于楚国这招,还是不够阴狠!这两国明里看着水火不容,恐怕暗地里早已暗度陈仓,结成一气要来对付卫国了!这回他们声势浩大闹得沸沸扬扬假装要打,骗来了燕国,只怕没按什么好心
他心里尚在犹疑,突然接到前方八百里加急奏报,原来燕军收到飞鸽传书,得知赵瑾怀根本没有渡海而是调转马头直奔燕国,趁其边防空虚大败燕国。如今燕军闻此噩耗,忙不迭撤退回国救援去了。谁知还未及撤离,楚军竟趁机追击,请皇帝示下是否要救援燕军?
隆庆帝一见此信,大叫不好,这果然是楚弥合谋下的套啊,幸亏自己谨慎小心才没有中他们的奸计!当下如何还肯援助燕军,忙下旨命卫国大军坚守不出,只作壁上观。
可怜燕军慌忙撤退本就是行军大忌,如今又被择善李凌趁机踩上一脚,更是仓皇忙乱狼狈不堪。论理燕军无论是军队人数、战斗力,还是将领都远胜于楚国,燕国皇帝野心勃勃,认为这次时机难得,存心想趁势在江南攻占一田三分地,因此派来的都是精锐部队。跟楚国交战虽是孤军远征,却是相当有胜算的,至少不会吃亏。
怎奈人算不如天算,一来此刻燕军被周军偷袭的消息闹得心慌意乱,着急回去救国;二来实在也未料到跟弥国打个仗都蝎蝎蛰蛰的楚国,居然有胆量来打他们!因此竟无心抵抗,闹了个人仰马翻,丢了辎重只管拼命往北逃窜。
逃不多远,又被早已埋伏于此的林守信当头痛击,一下子给打蒙了。前有周军拦截,后有楚军追赶,前后夹击,又无外援相助,竟是被包了饺子。当下军心大乱,溃不成军,兵士无不丢盔弃甲争先恐后逃命,出征时浩浩荡荡十万大军,逃回燕国的不过十之三四而已。
这还是后话,且说择善和李凌立此大功,喜在心头,捷报传入朝廷,满朝皆惊。至此鹿择端才深悔没有听从白一珩的建议,竟眼睁睁把个大好的功劳白白送给了择善。当时老将白一珩察觉燕军有撤退之迹,便提醒择端燕国国内恐是出了乱子,因此大军才急于班师,建议择端立刻出兵追击。可他却迟疑不敢妄动,既怕此乃燕军诱敌之计,又怕弥国退兵是瞒天过海,暗中另有算计,一时又担心自己打不过燕军,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因此竟拖拖拉拉推诿不决,此刻却是悔之晚矣。
眼看着择善和李凌春风得意地带领大军和缴获的俘虏辎重回京复命,自己却只落得个两手空空无功而返,好不垂头丧气!回到宫中,又听闻母妃因梦灵失踪一事被父皇责罚,禁足于绮霞宫内,削去了统理六宫之权,不由更加愤愤不平,甚至公然抱怨:“梦灵留书出走,既无胁迫,也非走失,明明是她任性妄为,有失检点,怎么能叫失踪呢?为何要惩罚我母妃,实在是父皇偏心太过!”
听到父皇命他去弥国接回梦灵,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当下便谎称在前线骑马崴了脚,推辞不去。
又暗地里抱怨:“我乃长子,又是兄弟中第一个封王的,理当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出力。怎奈父皇偏爱幼子幺女,全不顾伦理长幼,以致于弟不弟兄不兄!岂不闻百姓重小儿,皇家重长子?如今兄则友,奈何弟不恭,这孝悌二字惟皇家最难!”
这番话后来经过添油加醋兜兜转转传到乾元帝耳中,把他气个半死,对这个长子不免生了嫌隙,父子之间日渐冷淡疏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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