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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渐渐垂了下来，凝粹宫里，梦灵翘着那只伤腿，正心满意足地啃着一只苹果。
“七哥，我干得漂亮吧？要不是我果断躺下装受伤，现在你至少也得禁足了。”
“你还说呢，还不是为了救你？”
梦灵眯起了眼睛，凑近择善，仔细地端详着他。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择善浑身都不自在起来，一双清澈的星眸不自觉地移开了。
“你原本就在延福宫里吧？”梦灵忽然轻声道，“不是你救了我，而是我救了你吧？说，你去延福宫干什么？”
“胡说八道！”择善起身欲走。
“看来我该去提醒一下慧昭仪，好好查查自己宫里丢了什么东西没有？有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啊，我还该去跟父皇请罪，虽然风筝是皇兄你送给我的，但我不该拿来放；更不该听了你的挑唆，假装受伤晕倒欺骗父皇”梦灵躺回床上继续啃苹果。
“你！你敢胡说，我就”择善转身又坐回梦灵床头，瞪眼威胁她，却发现自己还真威胁不了她什么。梦灵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呢？无非是闹着要跟一起出使周朝，可这阖宫都知道；再就无非是假装受伤逃避责罚，可是父皇就算知道了也最多让她禁足罢了，过后还要拿许多宝贝来哄她，再说她本就在禁足中，禁足对她来说又算什么惩罚呢？
“我的好哥哥，别煞费苦心了，你妹子可是行得端坐得正，想挑我的毛病可不容易哦！你趁大家跑出来看我放风筝的时候就偷偷溜进了延福宫，然后正好趁救我之机脱身，父皇要送我回来，你却故意拦住，目的就是想让大家在延福宫里逗留的时间长一点，来的人多一点，这样慧昭仪要是丢了什么东西，也怀疑不到你身上，我猜得对不对？”
择善一窒，却无话可答。
梦灵笑着，眼睛眯成了弯月：“全中！还不趁早跟我说实话，没准我还能帮你。”
择善哑然，半晌方道：“指望你帮忙？你不搞砸了就万幸了！”
“今儿是风之罪，怎么能怪我呢！再说我最后还不是帮你全身而退了嘛！”梦灵扁了扁嘴，“你到底在延福宫里找什么呢？”
择善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还有一颗绛红色的小药丸，皱眉道：“就这些，时间仓促来不及多看。要不是你突然闯来，我本可以多找一些东西的！”
“好啦，别抱怨了，我又不是故意的！快看看信上写了些什么？”
择善小心地抽出信纸，和梦灵并肩同看。信是慧昭仪的母亲写来的，不过是些家长里短、报平安、叮嘱女儿在异国他乡多加小心之类的话，并无特别。
这慧昭仪来自北燕皇室外戚之族，她娘家乃北燕望族，她的表姐被选入宫中，成为北燕皇帝的宠妃。楚国久居江南，与北燕相隔千山万水，原无交集。三年前，北燕突然主动示好，频频派出使者前来楚国，甚至提出要为皇子求娶梦灵。只不过当时梦灵年方十一，楚世宗以年纪太小为由拒绝了。北燕并未气馁，又陆续选了好几位名门之女嫁给楚世宗为妃。当时北燕和桀朝是北方两大霸主，楚国哪个也不想得罪，因此笑纳了美人，从此与北燕也算是友邦。桀朝得知后十分气恼，也曾问责楚国，也曾东施效颦送来美人，不过桀朝很快便被周朝替代，因此在楚国后宫之中的影响便如过眼云烟一般不留下半点痕迹。
而北燕那几位美人虽然都是红颜薄命，但北燕皇帝却坚持不懈，这位慧昭仪便是半年前又新送来的。没想到颇得楚世宗喜爱，不但封她为昭仪，还赐她独居延福宫，宠冠后宫。这慧昭仪难免恃宠而骄，平日里将孔贵妃等也不太放在眼里。
梦灵奇怪的是，七哥身为皇子，怎么会潜入父皇的宠妃宫中，而且还偷东西要说偷点宝贝出来还罢了，拿这书信和药丸做什么？
择善翻来覆去地看着那封信，不死心地想找出点特别的东西来。可是那些句子任凭怎么读，都是意思简单明确，并无可疑的暗语之类。
梦灵忍不住道：“你究竟在怀疑什么？难道你认为慧昭仪有问题？”
择善命梦灵的心腹太监宫女们都到外头去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然后方悄声对梦灵道：“你还记得延福宫半月前不慎落水而亡的小宫女鸳儿吗？她有个表哥在护军里当差，他说他们村子外头就有条大河，全村的人都水性极好的。”
“可是我听小墩子说，她淹死的地方只是个小池塘”
择善意味深长地看了梦灵一眼，梦灵心中一跳：“你是怀疑北燕一向觊觎咱们江南富饶，往宫里头送美人自然没按好心。可是父皇每年也给了他们不少财物，他们还不知足么？难道还有什么图谋不成？”
“只怕人家图的不是这个，如果能控制住父皇，把持住朝廷，想要什么没有？还在乎那点岁例？”
“所以你怀疑这药丸！那还不赶紧拿去给太医院验看！”
“你先别急，谅她还没有谋害父皇的胆子，这药应该不是致人立死的毒药。稍后我会悄悄交给太医院的。”
“太医院也不保险，人多口杂的万一走漏了风声就糟了。再说那些太医行事谨慎，说一个字都要在脑子里转三转才出口，你看我这腿明明没事，可他们照样能给我开出一堆腿伤药来，就可知他们嘴里没多少实话了！就算验出这药有问题，也未必肯说出来你还不如亲自跑一趟，到宫外找个大夫检验一下呢。只是这信看上去并无问题啊，若真有什么人家兴许看完就烧了，还留着当把柄吗？”
择善思忖道：“要不今夜我再去探一探延福宫，反正慧昭仪搬去绮霞宫了，延福宫里不过留了几个太监宫女看着，对付他们绰绰有余。”码字是一个非常寂寞的爱好，心里纵富有天下，却难以与人分享；码字又是一个极其热闹的爱好，因为心里藏着另一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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