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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昧的夜色可以掩去许多不欲为外人知的秘辛,当奕洛瑰骑马踏入一片死寂的崔府时,机敏的冬奴立刻察觉出了点什么,两只圆溜溜的眼睛里顿时浮上一层泪水。他咬着唇一路往公子住的庭院走,身后从容的马蹄声就仿佛踩在他心上,一下又一下重重地践碎他天真的自尊。
他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堂下仰着头,看着柔然皇帝将酩酊大醉的公子抱进堂,这一刻才切实感受到做亡国奴的屈辱,如同这深秋的夜寒一样钻进他的心底。
他要如何才能反抗呢?要不要殷勤地去为这个皇帝煮碗茶,顺便下点药把他毒死?冬奴脑中混沌地乱转,僵硬的圆脸望着奕洛瑰和安永,越发显得呆若木鸡。
“喂,你,别只顾傻站着看,去弄点醒酒汤。”奕洛瑰终于对这个痴傻的小僮看不过眼,在踢开帘子进堂前,扬着下巴对冬奴颐指气使。
冬奴一怔,立刻很没骨气地答应了一声,按照奕洛瑰的意思去操办。
奕洛瑰很无礼地穿着靴子进堂,一路如入无人之境,径直往内室里走。崔府的奴仆们刚入夜就已给整座庭院点上了灯,此刻满室灯火通明,奕洛瑰横抱着崔永安并不费多少力气,因而很从容地就将他的起居之地打量了一遍。
他看见外室摆着满架的书卷,桌子上铺满了图纸,尽管一直都知道崔永安这人活得认真,却没料到他背地里竟是认真到了这种地步——足见他在朝堂上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并不是单纯的场面话。奕洛瑰垂下眼看着怀中满脸苍白的人,多少有点动容。
这小子,有时候真是叫人难懂。
奕洛瑰一路抱着崔永安走进内室,将他搁在榻上,自己则随意坐在他身边,抬眼环视室内的陈设。但见满室的灯火辉映之中,各式各样的铜镜反射着黄澄澄的光——早在他还没有攻破新丰时,就曾见谍报中提到过崔家的永安公子“性自喜,常在内室置镜,行步顾影、窥镜自怜”,可见那些散播在市井间的流言,很多时候也是不骗人的。
及至攻破新丰后第一次与这人照面,他羸弱却倔强的姿态才让奕洛瑰明白,一个人的确是可以骄傲自爱到宁折不屈一心求死的。
可是现在呢?他似乎又换了一副性子,行动就像个好好先生,无论自己怎样刁难,都永远是一副逆来顺受的态度,倒叫他越来越糊涂了。
想到此奕洛瑰不由地皱起眉,在灯下端详着崔永安昏沉沉的睡脸,看着他一副难受又可怜的睡相,一时真不知是继续折磨他好,还是放他一马才好。
奕洛瑰板着脸伸出手去,好心解开了崔永安的腰带,只见墨色织锦上衣细细的裘边滑过他细致的锁骨,顺势就要散开;而其下白色的细绢中衣被烛光一照形同无物,竟暧昧地透出几分衣底活色。奕洛瑰绝非圣人,被这样的春光诱着,难免兴动,因此当他听见冬奴捧着漆案跌跌撞撞进屋的时候,当即老大不耐烦地发了脾气:“吩咐你做事,怎么竟这样慢?还不快替他收拾!”
冬奴立刻唯唯诺诺上前,伺候安永漱了口,在喂他喝了醒酒汤后,又端来一杯甘蔗汁给他捱苦。奕洛瑰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直到冬奴想替安永整理衣裳时,才开口叫停:“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
冬奴哭丧着一张脸,跪在原地誓死护主、不肯离开,倒把奕洛瑰给气笑了:“你想慷慨赴义,只怕这府中的人都不会答应你,信不信我叫崔府的人来把你领出去?”
冬奴浑身一颤,知道这柔然皇帝说的是大实话。作为一个奴仆他一向机灵聪敏,岂会不知个中的利害关系,支持他负隅顽抗到现在的,不过是对自家公子的一份情。他不敢让更不堪的局面在今夜出现,想要事态不恶化,此刻就只能乖乖地离开。
冬奴伏在地上朝奕洛瑰磕了三个头,这才含着眼泪退出内室,留奕洛瑰与安永独处。
奕洛瑰甚是满意地斜睨着榻上的安永,忽觉口干舌燥,顺势拿起冬奴送来的甘蔗汁喝了一口。冰凉的甜浆顿时香盈齿颊,让奕洛瑰忍不住笑了笑,伸出手去探到安永颌下,轻轻抚摩他冰凉的脸颊。脂玉般细腻的触感令奕洛瑰一时恍惚,竟觉得祖祖辈辈戎马倥偬,戮力攻占中原疆土,也不过就是为了眼前这一份滋味。
昏睡中的安永只觉得腮上一阵异样的瘙痒,让他在朦朦胧胧中睁开双眼,看见了奕洛瑰背着光的脸。沉醉之中他没辨清那是谁,竟憨憨地笑了笑,望着他轻哼了一声:“水……”
这样柔软不设防的姿态,奕洛瑰从没见过。他看着安永横躺的自己面前,四肢瘫软醉眼如星,胸中便禁不住涌起一阵悸动,原本盘桓在心头的恶意竟不知不觉收敛,让他尽管嘴上没好气,却仍旧动手扶起了安永的脑袋,喂他喝甘蔗汁:“不过是修好了一条渠,什么大事。醉成这样,很开心么?”
“嗯,”安永低着头一连喝了好几口甘蔗汁,胸口的烦恶被那清甜纾解了许多,于是又仰起头望着奕洛瑰傻笑,“开心。”
怎么能不开心呢?项目如期竣工,而温柔的沈洛又重新回到自己身边,真是像做梦一样。
奕洛瑰低头看着怀里的人,眼眸的颜色都被欲念染得深浓:“为什么要开心……蠢货……”
开心就可以喝得这样烂醉如泥,这样乖顺地予取予求,让他有机可乘……真是蠢货。等到清醒之后,他一定会为今夜后悔不迭,恨自己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去卖力吧?
奕洛瑰半撑着身子,舌头在安永口中恣意翻搅,攫取他舌间蔗汁的香甜。醉意让身下人一改往日的疏离,竟主动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他倒真是没想到,醉酒可以给自己带来这等好处,也许今日之后,自己也可以时常灌醉他。
看着身下人浑身泛红,四肢已难耐地不断挣动,奕洛瑰微微挑起唇角,手指灵活地替他解开长裤,像柔然歌谣里吃人的妖怪般,要把人先活剥、再生吞。他已不耐烦脱去自己的衣服,只腾出一只手把裤子扯开,另一只手已经握住安永的脚踝,将他赤-裸的左腿抬起、分开。然而进入前一刹那的停顿,紧抵在一起的两处灼热,竟让安永重拾起隔世的柔情,闭着眼迷迷糊糊轻喘了一声:“洛……”
奕洛瑰很敏锐地捕捉到安永的低语,于是十指紧收,在节骨眼上按兵不动,似笑非笑地凑在安永耳边问:“你叫我什么?”
“洛……沈洛……”安永低低地叫着,自迷蒙中睁开双眼,湿润的眸子上覆着一层水雾。他神思迷离地望着奕洛瑰,主动抬起腰,缓缓磨蹭着心上人敏感的顶端,邀请中带着无比的乖巧。
奕洛瑰撑在他头顶上方笑了,俯身看着他宛转的媚态,若有所思地低语道:“难怪转了一副性子,原来是另相中了人,找了新寄托。罢了……你另有喜欢的人也好,不然……倒叫我以后怎么折磨你呢?”
说罢他左手横扫,将放在榻边的漆案掀翻,细陶做的药碗水杯统统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碎裂声。就着这阵声响,奕洛瑰一口气攻入安永体内,凶狠得像也要打碎什么似的,撞得安永直着脖子长叫了一声。他撕心裂肺的叫喊让奕洛瑰怔了怔,接下来再动腰时,节奏不自觉就变轻,力道始终控制得恰到好处,深深浅浅地摆弄着安永,让他喉中的□一声声漾开,像极了水面上泛开的涟漪。
奕洛瑰看着安永在自己身下意乱情迷,却觉得索然无味。这场*对他来说只是单纯的宣告占有,却与欢爱无关——原以为对方醉酒是自己得便宜,现在才知道自己是做了替身的冤大头,没有存在感还要卖力表现,一头热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可尽管如此,他仍旧忍不住去卖力,看着身下的人被自己一路送上高峰,心头竟不自觉涌上一股喜悦,帮着他一同释放了本能。
真是咄咄怪事,为何与他干个事,自己反倒惹那么多不爽呢?奕洛瑰悻悻起身整理好衣裳,面无表情地瞥了安永一眼,转身走出了内室。跟着奕洛瑰进入崔府的部下们此刻正聚在堂下等候,见奕洛瑰出来,立刻跪迎他上马。
刚刚发泄过的□疲软湿热,焐在裤子里并不舒服。奕洛瑰懒洋洋地跨上马,调整了一下坐姿,这才沉声发令道:“走吧,大祭司还在那什么侯府里等着呢。我们人不到,只怕他也不肯开宴……”
转眼时过三更,灌下去醒酒汤终于发挥了效用,让安永在梦里翻了几个身,不甘不愿地睁眼醒来。他只觉得头疼欲裂、四肢也酸痛得快要散架,深深后悔自己竟然不自量力地酗酒。这时正巧冬奴端着铜盆入室,见安永醒了,皱着脸泫然欲泣地唤了一声:“公子……”
安永一愣,看着冬奴躲闪的眼神,这才后知后觉地低下头去,发现衾被下的自己竟然全身赤-裸,他慌忙蜷起身子结结巴巴道:“我只记得我喝醉了……”
“公子您回府的时候,半道上碰到了那个蛮夷狗皇帝……”冬奴低着头将铜盆搁在榻下,捞出泡在热水里的帛巾拧干,准备给安永擦身,“他非要跟进府来,没人敢拦住……”
话已至此,安永也无需冬奴再多说些什么了。他按住冬奴发颤的手,在昏黄的烛光里凝视着他,叹了一口气道:“你下去吧,这事我自己收拾。”
冬奴点点头,乖顺地听从安永的吩咐,行了个礼后退出内室。安永这才慢慢挣扎着坐起身,拧了把帛巾捂住自己的脸——原来梦里那些□都不是做梦,那些仿佛还残留在身上的抚触,两腿间暧昧的黏湿,原来都是真的……那么自己在情动时喃喃念出的名字,到底是幻觉还是真实?
安永呆呆地望着内室里满地的靴印,从簟席到床榻上到处是刺眼的泥迹,看得他心乱如麻,一时竟不知是该怨自己酒后乱性,还是怨奕洛瑰趁人之危。
他潦草地擦洗好身体,披上睡衣,刚要走出内室唤冬奴进屋,这时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骚动,像是突发了某件很恐慌的事。
“公子,公子,”只见冬奴跌跌撞撞地跑进内室,一脸煞白地望着他大喊,“东街的保定侯府走水了!”
作者有话要说:要一直有这速度就好了,嘿嘿嘿。
话说因为是安永的穿越,所以我是这样处理主角的称呼的:
1、当文章以安永自己为视角,我都是用安永来称呼主角。
2、当视角转换时,从别人眼中看他,我就会按照他人的感知,称呼主角为崔永安。
3、还有一种情况是上帝视角,就是从客观角度来叙述时,我一般也是称呼主角为安永,较少的地方会视情况称他为崔永安。
我觉得还挺好理解的,大家看着觉得乱么?
因为我觉得,穿越后的人是拥有自我意识的,所以并不会完全认同自己穿越后的新身份,理所当然地改名换姓好像很别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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