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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漾哼哼,把甜品盒递给他,跟着上电梯。
————
直达的设计让唐漾感慨了一下资本主义的便捷。
到顶楼后, 她循着方向标刚朝办公室走两步, 便听到蒋时延问:“你研究生是不是辅修了金融随机过程, 我记得有段时间你签名都是马尔科夫链。”
蒋时延用正经的语气说正经事, 唐漾同样正色:“嗯, 那段时间疯狂建模, 看到数据就想朝程序里塞。”
“这边, ”蒋时延拉她一下, “那你应该可以帮我这个忙, 大三修随机基础的时候我没好好听,现在整个人被虐得体无完肤心态快崩。”
“你别吓我,”唐漾回头看他,“我的水平到不了专业级, 我看微博公告说有研发app, 如果你们要做产品评估这块, 我还是建议找专业人才——”
蒋时延轻咳一声:“玩五毛一把的干瞪眼, 我一小时输了快两百。”
一秒,两秒, 三秒。
唐漾扭头想走。
蒋时延刷地呈大字状堵在门口:“漾哥。”
唐漾讲道理:“我只是来给你送个千层。”
蒋时延眨两下眼睛, 格外发自肺腑:“沈传玩游戏贼有大局观, 程斯然学的数学, 冯蔚然专攻大数据,我差点被他们仨摁在地上……”
瞧唐漾一脸开车的憋笑,蒋时延站好推她:“在休息室,快去快去。”
先前蒋时延下楼时,冯蔚然添油加醋给其他几只说过唐漾,这厢蒋时延把人带到休息室,互相介绍。
唐漾很自然地坐进蒋时延旁边的空位,程斯然带头吭吭呛呛。
唐漾笑着解释:“我很久没玩了,不能算救兵,大家手下留情。”
程斯然几个纷纷捧场:“会留情,会留情。”
“你们先把内裤系好行吧,”蒋时延朝对面露了个极为轻蔑的笑,转脸看向唐漾有些讨好,“赢了就算唐博士,输了算我蒋时延。”
这一本正经的阵仗。
“要不要给你摆个坛子和我来个歃血为盟,”唐漾举起一张钱,啧一声道,“就五毛?”
几人笑得挤眉弄眼,唐漾眼睛也弯成了月亮,蒋时延给程斯然飞个眼刀,毫不在乎地朝唐漾靠近了些。
牌局开始。
干瞪眼的规则是:每人开局摸五张牌,上把赢家摸六张并第一个出牌,出牌每次可出单张、对、飞机、连牌,并且只能逐点出,比如3出了只能出4,4出了只能出5,以此类推,王和2通吃。每轮最后一个出牌的人摸一张牌,进入下一轮,知道取胜或者牌摸完。
第一把,唐漾原手一对王,程斯然出第一张牌,她直接炸掉,摸一张凑顺子,赢了个开门红。
蒋时延像客车售票员一样,握着一把零钞,用售票员问“去哪”的口气逐个问:“要不要叫爸爸。”
第二把,大家打到手上都剩一张牌,程斯然出个三,唐漾放个四。
蒋时延笑嘻嘻再走一转,“要不要叫爷爷哇。”
第三把,沈传最先打到只剩一张牌,唐漾本来剩得最多,结果接了程斯然一个对,冯蔚然一炸,程斯然压死,气氛如箭在弦,程斯然屏了屏呼吸想摸牌,唐漾柔声道:“等等。”
然后轻描淡写反炸,然后摸牌凑对,瞬间抛完。
“我去!”冯蔚然罢牌,长吁一口气。
程斯然面朝唐漾跪下作揖状,蒋时延笑得荡漾:“哎呀呀快快请起。”
唐漾抿笑让他收敛点,沈传替程斯然踹他一脚。
在不断的翻倍中把蒋时延本钱赢回来之后,唐漾把牌朝他那边拿了一点:“这次出几。”
全程只负责撒花的蒋大佬思索一下:“最小的?”
唐漾循循善诱:“程斯然手里有4有6,你一出他就溜了——”
程斯然握着牌朝后躺:“漾姐!”
“诶!”唐漾笑着应下,放了最大的a,无人能吃。
然后。
唐漾:“出顺子还是单。”
蒋时延:“肯定顺子啊,不能让人接。”
唐漾出单,顺利过去。
再然后。
唐漾耐心:“这次出什么?”
蒋时延瞄唐漾一眼,小心翼翼去抽一张牌,唐漾反手打在他手背上。
蒋时延“哎哟”夸张地吃痛。
唐漾恨铁不成钢:“船长上轮才过了这张,你打牌从来不记牌不用脑袋吗!”
程斯然劝架:“他比较厉害,他用嘴。”
蒋时延不理程斯然,朝唐漾委屈地摇头。
唐漾这才注意到,两个人的距离,似乎有些……近了。
自己和他隔着不到半尺的距离,甚至可以数清楚他的睫毛,一,二,三……然后稍稍朝下,清晰地在眸光中看到自己。
自己太漂亮,唐漾喉咙微微发干,怼了句“傻样”,抬手把蒋时延脑袋推到一旁。
唐漾以为自己表达的是嫌弃,落在其他人眼里就是娇嗔。
蒋时延反应慢,不知道。
他只觉得唐漾的手,小,软,微凉。
她手掌触感细腻,明明推的是额角,那股酥软感却是从蒋时延脚底缓缓朝上,最后漫顶,嗡嗡麻麻的。
洗牌间,唐漾耳根稍稍发热,聒噪全程的蒋时延没了声音。
剩下三人你看我,我看你,眉来又眼去。
蒋时延清一下嗓子:“你们有点脸,打五毛还作弊。”
开外挂的延狗敢呛人?
不好意思,他们只能更猖狂。
接下来没打两把,沈传要去机场,冯蔚然去送他,程斯然害怕两个加起来输了十块的人会难过得哭哭,捞起蒋时延一包旺仔牛奶糖就跟了出去。
之前还吵吵闹闹的房间,一下子,只剩两个人。
摆钟“嘀嗒嘀嗒”,空调轰隆隆,就连彼此呼吸的声音,在微热的室内,都响得震耳欲聋。
好几秒后。
“嗯……那个,”唐漾压住咚咚咚的心跳,偏头作找状,“之前给你拎的榴莲千层你吃了吗?”
理智如唐漾,竟完全忘记了蒋时延一直在自己身边,他吃没吃自己能不知道?
更奇怪的是,蒋时延也觉得她问得没有任何问题。
蒋时延把程斯然这条语音反复听了三次,“嘭”一下甩拢房门。
蒋时延回拨过去,冷笑道:“只是让你留意一朋友,又没打断你啪啪啪,什么仇什么怨这么揣测我,你以前找爸爸帮忙的时候爸爸可没这么多话。”
“我找你帮忙可没涉及男女关系,”程斯然道,“我就说了四个字,是谁在那激动得逼逼逼……”
这厢,蒋时延也冷静下来,道:“真的是关系特别好的朋友,所以不要开玩笑,你这样我会很……”
蒋时延没找到形容词。
程斯然也不想和他废话:“那我问你,如果她站在你面前让你亲,你亲吗?”
蒋时延毫不犹豫:“亲。”
程斯然暗说一声“这不就得了”,继续:“怎么亲。”
蒋时延一副听从指挥的口吻:“她让我亲哪我就亲哪,她让我亲多久我就亲多久,她让我怎么亲我就怎么亲。”
程斯然:“……”
这人特么接个吻还能接出一股子生死大义?!
程斯然想了想,更直接:“那如果她现在到你家,你一个人,她就穿了两件衣服,脱了一件,半露不露站在你面前,拉着你的手,放到她身上那件衣服口上,你会——”
“赶紧穿好啊,”蒋时延脱口而出,然后皱了眉,“程斯然你有病吧,看看天气栏,特么一只手都数得过来的温度,你让人只穿两件还脱一件,冻狗了冻住院你想去照顾吗?”
程斯然一噎。
蒋时延也察觉到自己语气太冲,缓了缓,道:“别问东问西了,真没那心思,要有的话,高中那阵不就该有了?”
“谁知道。”程斯然嗤一声。
蒋时延亦骂:“有毒吧。”挂了电话。
即便抛开太熟这个壳,蒋时延想,唐漾重要归重要,和自己理想型绝对背道而驰啊。
他骨子里有点大男子主义,曾经自己还是毛头小伙的时候,就喜欢温柔贤惠有女人味的款。
现在明明更具备保护未来老婆的条件了,反而会去喜欢一个靠外卖和回妈妈家过活、遇到恶狗把自己挡在旁边的漾哥?
真的,现在这年头玩笑都流行用脚开吗?
蒋时延吐槽完程斯然,手机还没放下,便收到了唐漾消息。
蒋时延下意识敲了“你身边没镜子吗,怎么这么无聊”,又像是想证明程斯然是错的一般,逐字删完,然后无比冷漠地回了一个字。
瞬间夸到了唐漾心坎上。
唐漾美滋滋回复。
蒋大佬自认矜持并端住了,再回复一个字。
短暂的聊天相当愉悦。
两人破裂近三小时的友谊在黑夜里悄然融冰。
————
霜化破晓,周一总是来得必然而又不受人期待。
蒋时延出差去了休斯顿,唐漾也在总行、分行到处开会。
隔着半个地球的时差,蒋时延深夜分享一首歌,唐漾白天点个赞。
唐漾晚上吐槽“每天登顶微信步数让人有种称霸天下的错觉”,蒋时延凌晨评论:“人家开后门都是偷偷摸摸,唐副光明正大让人害怕。”
唐漾秒懂,想无视,可内心的倔强驱使她反驳:“计步器又不知道我腿长两米!”
蒋时延:“我以为相同路长腿短步数多是小学就要求会的应用题。”
蒋时延可比困意厉害太多,唐漾毫无压力地表演一秒入睡。
大洋彼岸,蒋时延仿佛看到了唐漾灵活的小动作,“哧”地笑出来。
周围高管们噤声看他,蒋时延又迅速把笑容敛下。
————
等逗猫逗狗的工作日忙过去,唐漾得空回父母家,已经是周五了。
唐妈妈下午和蒋妈妈约了麻将。
饭桌上,唐妈妈一直念叨一把可以做清一色却没做成的牌:“这人还是要勇敢一点,再勇敢一点,孟非那歌怎么唱的……往前一步是大胡,退后一步是小胡。”
对于曾经看《走进科学》的周老师,现在爱上《非诚勿扰》,唐漾深表无奈。
饭后,唐漾游戏玩无聊了,很自然地给延狗去了个电话。
结果,她还没开口,对方鼻尖漫个音节:“我不给你打电话,你就不给我打吗?”
这先发制人的。
奇怪的是,唐漾竟觉得逻辑没问题。
“说得像你在想我一样,”唐漾嘁了声,解释,“这周累得午饭都用灌,这不一停下来就呼唤你了吗,回来了?”
“还在候机,”蒋时延走到一处专柜,“那我给你带个漏斗方便操作?”
唐漾懒得理他,调整了一下窝沙发的姿势:“之前给我爸买补水的,顺便买了一套寄你家了,以前跟项目去休斯顿待了个冬天,干得要死啊,你皮肤比我还耐不得干。”
对面似乎撞到了人。
道了好一会歉后,蒋时延的声音才从手机里传来:“行啊,那周末我陪你去南津街?办好了吗?”
“没,”唐漾懒懒道,“件放在那,没批也没驳,年后她还不来我再去吧。”
唐漾说:“你知道的,我就是到自己手上的事儿,自己要做清楚。可我也忙,我也不是什么好心人……诶,”唐漾想到什么,“你不知道,前天有个贷款客户闹到信审处,说为什么浦南给她们贷一百万,我们只贷十万,结果一看资料,她给浦南押了个门面,给我们押了辆二手车,我说叫保安,范琳琅直接怼人你以为这是雷音寺,里面全都活菩萨,然后你知道吗,快五十岁一大妈,在地上撒泼打滚……”
“我不知道,”蒋时延揶揄,“但只要你在地上撒泼打滚,你要什么我都答应。”
唐漾:“这么感人的吗。”
蒋时延认真:“孩子是祖国的希望。”
唐漾乐着,知道他看不见还是空捶一下,笑:“望你妹。”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扯了好一会儿。
蒋时延状似无意:“你还去相亲吗?”
唐漾飞快朝厨房望了眼,倏地缩回脖子,很大声地抱怨:“真的到处是压力,头发一把一把掉,我知道婚姻重要,但都没命了,婚姻要如何安放……年后,真的必须年后。”
这人戏太多,蒋时延唇角抽搐着给她配画外音:“因为平时相亲只会相到a市的奇葩,过年相亲会相到a市以及籍贯a市回来过年的奇葩。”
唐漾被戳中心思,手抹脖子低声威胁:“咔。”
蒋时延逗她,在电话里大喊唐妈妈:“周阿姨,周阿姨在吗!”
唐漾作贼般火速遁下。
而一洋相隔。
蒋时延嘴角的弧度从机场持续到飞机上,飞了整整17个小时,中途睡一觉,到a市竟还在。
蒋时延也回的父母家。
易芳萍开门看到儿子,怔住了,打量他好一会儿,石破天惊:“你微笑唇在美国做的吗?”
“保持乐观是长寿秘诀,”蒋时延把行李搁旁边,递了个袋子给蒋妈妈,“礼物。”
蒋妈妈收下:“给唐漾带了吗?”
“带了。”蒋时延换好鞋,用鼻子嗅空中飘来的香味。
蒋妈妈福至心灵:“佛跳墙。”
蒋时延故意拉脸道:“你儿子出差刚回家,你不会真的要给唐漾送过去吧。”
“当然不,”蒋妈妈把蒋时延引到饭桌边,揭开虚掩的盖子,给他盛肉又盛汤,“你先尝尝。”
家里长期有保姆,好像自妹妹蒋亚男高考之后,蒋妈妈就没怎么动过手。
这厢蒋时延端着碗,鲜汤的热气透过碗壁传到手心,温度和唐漾说送补水套装时那波汇到一起,登时暖入四肢五骸……
“快试试。”蒋妈妈慈爱地催他。
蒋时延心口热乎,还没来得及喝,又听蒋妈妈说:“上回我第一次动手,菇没熟,你爸拉了三天肚子,这次我掐好了时间点,应该没问题,”蒋妈妈憧憬道,“等我多练几次,味道过关,啊不,炉火纯青,我就做了送到汇商给糖糖一个惊喜,女孩子家家讲究精细,比不得你和你爸糙肉糙皮……”
蒋时延顿时五味杂陈。
迎着蒋妈妈期待的眼神,他端起碗放嘴边,小心抿在唇上,没敢舔进去。
“对了,”蒋妈妈也没留意,“糖糖调回a市,那你搬回来吧,不催你相亲了。”
蒋时延放下碗,装模作样扯张纸,道:“唐漾回来和你不催我相亲有必然联系?”
“为什么没有?”蒋妈妈反问,“人唐漾大龄单身,你大龄单身,等等,”蒋妈妈换种问法,“你觉得唐漾怎么样?”
“特别好。”蒋时延诚实。
蒋妈妈循循善诱:“所以?”
蒋妈妈是了解自己和唐漾的,蒋时延也没朝别的地方想:“所以我的朋友都很好,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也特别棒?”
蒋妈妈耐心:“对啊,大家知根知底。”
蒋时延猜测:“广结益友吗——”
蒋妈妈打断:“你知道佛跳墙铺菜是先放冬笋还是先放姜片?先放鱼翅还是先放扇贝?”
蒋时延迷茫:“我怎么会知道。”
蒋妈妈微笑:“没关系,我只是随便找个借口骂你,问什么什么不知道。”
蒋时延:“?”
蒋妈妈捶他脑袋:“蠢得发慌!”
蒋时延下意识躲,蒋妈妈恨铁不成钢地再拍两下,“蠢得要命!”
蒋妈妈想说什么没说出来,骂完,仍是不解气地在他脚背上跺了两下,这才气鼓鼓地丢了汤匙上楼去。
下脚怎么这么重……
蒋时延痛得倒吸冷气,嘶。
一想到唐漾也喜欢这样拍自己脑袋,这样踩自己脚,虽然唐漾的力道和挠痒痒似的,但气他的本事和他妈简直一样一样!
蒋时延想,自己上辈子肯定造过很多孽。
具体多少不知道,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蒋妈妈养了一只荷兰猪,叫蔬菜。方才母子燃火的时候,它就坐在餐桌上,睁着黑漆漆的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
蒋妈妈走了,留蒋时延和它大眼瞪小眼。
蒋时延叹了口气,把那碗汤推到它面前:“哎,吃吧,吃吧。”
蔬菜看看蒋时延,又看看汤,用圆滚滚的小胖爪把汤推还过去,然后朝他露出个类似怜悯的表情……
蒋时延心态彻底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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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唐漾刚躺上床,就接到了延狗电话。
对方嗓音微哑又带点颓然,唤:“唐漾。”
唐漾刚陪老妈刷完泡沫剧,男主公司破产,临跳楼前也是用这样的声音给女主打电话。
听到这声名字,“我在我在,”唐漾蹭地从床上跳起来,一边手忙脚乱穿衣服一边道:“蒋时延你稳住!稳住啊!你给我说你在哪,我马上过来找你!千万别冲动!”
蒋时延声线飘忽:“我心情不好……”
“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唐漾后背一凉,“但无论发生什么事儿都给我缓一手啊蒋时延,”唐漾加重语气,“我知道生意场上有很多事情,你不要给我想着一了百了,钱没了可以再赚,人没了就真的没了……”
唐漾慌里慌张还没找到钥匙。
听筒里,蒋时延声音传来:“我和蔬菜发生了一点矛盾。”
“……”
蒋时延:“它踩坏了我辛辛苦苦给你带回来的礼物。”
“……”
“所以作为补偿,”蒋时延小声了些,听上去委委屈屈的,“你可以请我吃一个甜甜圈吗?”
表个白,不可能,亲上来,不可能。
表个白,亲上来,亲上来……
就在蒋时延快把自己逼疯的前一秒,唐漾终于含点笑意,道:“我们之间的友谊好像没有想象中塑料。”
一秒,两秒,三秒。
一盆冷水朝着蒋时延兜头浇下。
什么叫友谊没有想象中塑料?难道他蒋时延在唐漾心里就是塑料情?
等价推导成功,上刀山下火海标配的蒋大佬气到发笑:“唐漾。”
唐漾:“动容是真的有。”
蒋时延面色稍稍缓和些。
唐漾思考片刻,殷勤地凑近:“我愿意把家里的藤椒牛肉方便面分一半给您。”
上一秒的柔和烟消云散。
蒋时延微笑:“我以为您记得我喜欢番茄鸡蛋味。”
唐漾:“当然。”
蒋时延无话可说:“……”
“可我更喜欢藤椒牛肉啊,”唐漾不假思索道,“虽然忍痛割爱达到的结果不一定有投其所好理想,但前者包含的真心明显更多。”
唐漾说:“所以,我的意思明明是我愿意把我喜欢的分给你呀。”
她尾音轻轻上扬,宛如糯米团子裹糖霜。
唐漾觉得这结论有些不对劲,但又说不上哪不对劲,秀气的眉头拧成一团。
蒋时延就看着她脸上的表情从被冤枉到思考,分外生动。
能让自己气的是她,让自己没脾气的也是她。
你也知道自己磨人?
蒋时延内心哧笑,目光朝下一点,是她小巧的下巴,白腻的颈,平素嘲着没有、抱着其实很明显的起伏弧度,然后,是清浅的鼻息。
蒋时延不自然地咳了声,想偏头避一点,那缕温热却长了眼睛般,直往他鼻尖撩。偶尔一丝钻到心坎,附上她方才的软音、化出形状,棉花糖絮般在他胸腔充盈鼓胀。
蒋时延喉结起伏,唐漾看得耳根子发热,垂下眸。
唐漾悄悄舐唇角,蒋时延喉咙发干,感觉有什么东西快要控制不住……
安静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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