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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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 不要以为身背吉他就是卖唱的

    青鬼,一种隐匿在黑暗中的妖怪,终日饱受无尽的痛苦与孤独。

    云琰三人正准备赶去通往魔林的界碑。一路上他们打闹嬉戏,吵得不亦乐乎。

    所谓过客匆匆,在流动喧闹的人群里,谁也不会注意到谁。一个身背黑吉他的男子就这样和云琰擦肩而过。可云琰突然停下脚步,瞬间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当他转身望去时,那人却已隐没在了人流中。

    “小云子,你在看什么呢?”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人。”云琰眉头微蹙,心中感到隐隐不安。

    “谁啊?”

    “一个债主!”

    ……

    一条崎岖的石阶蜿蜒而上,在夕晖晚照下,重峦耸翠,层林流丹。一个男子独自走在人迹罕至的山路上,他内穿黑衣,外披青袍,身背一把黑吉他,双眸显得非常阴郁。

    那人驻足于伏魔寺山门前,两侧各立一尊金刚,尘封土积,蛛网遍布,已是残缺不全,却依然威严肃穆,令人生畏,不敢直视。那人却藐视了两眼,心若止水,毫无惧色。

    不一会儿,寺门掩开,那人跨过门槛,径直走向大殿。

    殿内极其昏暗,就点了四盏直架佛手金莲灯,烛光扑朔。佛像前站着一人,背对着他。两边各坐四人,只因被阴影所笼罩,看不清脸面。

    “来者可是万俟勖先生?”只听见那声音尖锐,嗓子却粗,似是男人,又似女人,令人一听之下,不由得汗毛竖直,显然是那背影发出来的。

    “不错,我就是万俟勖。”那人冷冷道。他乃鬼面会成员之一,平日总爱穿青袍,故而称其为“青鬼”。

    “想不到传闻中的青鬼竟如此年轻,我本以为是一个中年大叔呢!”那人转过身来,打扮阴阳怪气,煞是诡异。只见他一身无常扮相,衣色黑白相间。高帽左黑右白,绣着“你奈我何”四个金字;长袍左白右黑,以金线勾勒衣领与袖口;颈上挂着一串黑玛瑙念珠,腰系一条恶鬼金带。

    “想必你就是阴阳鬼半仙吧?”

    “居然连我的大名都知道,看来万俟先生果真是见多识广啊。不错,我就是景延奇,魔林人称‘阴阳鬼半仙’。你叫我‘景祭酒’就行了,呵呵……”此人正是在塔弄和云琰交过手的景延奇,此刻的装束才是他本来面目。他翘着兰花指,手握一把阴阳扇,掩面一笑。那笑声恰如太监一般娇媚做作,听得令人作呕。

    “今日跟我会面的可是你?”万俟勖表面气定神闲,心里却十分反感眼前这人。

    “当然不是我,国师有事在身,要稍晚些才能过来,所以先让我招待你。如有不周之处请望海涵。来人,上茶!”

    两个小沙弥从内堂走出来,一人搬着案台、蒲团,另一人端着茶具、糕点。万俟勖毫不客气地坐下,品尝起了茶点。此时,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这不免让气氛有些尴尬。他拿着茶杯,不禁暗想:“什么国师有事在身,分明是借口,天业界只不过想叫这帮乌合之众来给我一个下马威,我倒要看看他们唱的是哪出。”

    景延奇见他丰神飘洒,气宇轩昂,心里也在盘算:“这个人一点都不寻常,看他的态度不卑不亢,我倒要旁敲侧击试探一下,瞧瞧他到底有多少能耐!”

    想到这里,景延奇率先开口问道:“听说你所效力的鬼面会要与我们天业界合作,可有此事?”

    “不错。”万俟勖回答道,心里窃喜:“呵呵,喝了这么久的茶,好戏总算开锣咯,等的就是你!”

    “据我所知,鬼面会以推翻巫老院为目的,不惜经常策划和制造暴乱,破坏其正常秩序。使得整个魔林一听到‘鬼面会’三个字就闻风丧胆,人心惶惶。既然贵组织有如此通天彻地的能耐,又何以纡尊跟我们合作?说难听点,为何要甘为牛后投靠我们呢?请恕我说话愚鲁直率,切勿见怪。”说完,景延奇打开折扇,掩面视之。

    万俟勖听罢,冷冷一笑,心想:“这半人半鬼的家伙虽说有些娘娘腔,但说的话却句句阴毒,若不先难倒他,何以服众?”于是站起身来,侃侃而谈道:“众所周知,巫老院乃魔林最高统治机构,我们鬼面会才区区几百人,想要一朝将其毁灭,好似蚍蜉撼树。不过我们始终坚信‘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的道理,我们无时无刻不在为此做出努力,破坏着、瓦解着。巫老院被我们搞得焦头烂额,一直视我们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就是你所讲的‘通天彻地之能’。而你们天业界群英荟萃、人才辈出,八方灵师无不慕名来投,且有一流的攻防器械和发达的蒸汽工业。虽在魔林偏安一隅,实则国中之国,实力足以与之分庭抗礼。你们虽有野心,却不思进取,整日无所作为,始终难以动摇其根基。从这点来看,我们鬼面会的影响力丝毫不逊你们天业界。只不过我们缺少像你们一样完善的硬件设施,而你们人才虽多,却也找不出几个像我们这般狠辣有血性的灵师。此次会面商议合作之事,只不过为了优势互补,将影响力发挥到极致,以图整个魔林。又何来‘鸡口牛后’之说?”万俟勖的这番话说得景延奇理屈词穷,低头不语。

    这时座中一人忽然高声说道:“阁下未免太过抬举天业界了吧?虽说我们天业界人才济济,资源丰富,可以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然而我等并无争雄之念,一心只求逍遥自在、不问世事。我想阁下此次前来游说,恐怕是找错对象了。”

    万俟勖睥睨了一眼那长老,随后笑道:“好一个‘逍遥自在,不问世事’。这八个字从嘴里讲出来倒是轻巧,可从古至今,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到?就像先生您一样,口口声声说不问世事,却言行不一。如果您真有退隐之心,今日又何以坐在此处同晚辈饶舌呢?天业界确实是一个隐退、避祸的好去处,但人的功利心不死,又何以言‘逍遥自在’?正如我眼前这位满口仁义道德,却一心贪图荣华富贵的大人。据晚辈所知,您就是从巫老院叛逃出来投靠天业界的俞阁老吧?您所谓的‘隐退’我可否理解作‘择主而事’呢?”那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此时,又有一个黑袍人起身说道:“不错,我等并非圣贤,皆有世俗之心。方才听君一席话,老夫却觉得你们鬼面会的手段也不过如此!”他正是长老秦勤风。

    万俟勖喝了口茶,继续言道:“既然前辈说话如此直爽,不如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传闻天业界风光秀丽,待遇优厚,使魔林中人心之所向,身之所往。正因为有此先决条件,你们不断笼络人心,招揽人才,才会有时至今日的强盛。说好听点叫‘海纳百川’,说直白一点就是‘藏污纳垢’。你们的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不只是想摧垮巫老院那么简单,更想取而代之,统治整个魔林吧?可惜你们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其心却无其胆,也就只会做一些鼠窃狗盗之事。虽说你们在魔林各领域安插眼线,挑唆与煽动其内部矛盾,却非霸者所为。而我们鬼面会就敢凭借几百人明目张胆地叫嚣巫老院。放眼两家所做之事,真是相形见绌。前辈认为我们鬼面会手段不过如此,那请您展示一次大手笔让晚辈见识见识。”那长老也被问得无话可说。

    座上又有一人应声问道:“阁下能言善辩,想必家学渊源,师出名门。敢问尊师是哪位?”

    “我就念过几年书,称不上什么知识分子,如今一身本事皆自学而成,并无名师指点。不知前辈师承何人?”

    “老夫不才,师承佶伊巷阁,精通九宫之长。看来阁下也非真才实学,而是强词夺理罢了。”万俟勖虽然看不清对方容貌,却也从对方语气中听出了满是优越感。

    “佶伊巷阁乃魔林中最大学府,隶属巫老院。前辈深受其栽培,却不思报效,反倒投靠天业界,整日挖空心思来诋毁、破坏自己的故土。可见您连最起码的‘忠孝仁义’四字都没学会,试问是贵校没教好呢?还是您天生有反骨呢?所谓的名门学派也不过如此,未必培养出的都是人才,也有可能培养出的是不忠不义之徒!”

    那长老听罢,恼羞成怒,呼的一掌,猛向万俟勖胸前击来。万俟勖见他来势汹汹,却岿然不动,安如泰山。岂知景延奇突然出扇击开那长老的手掌,笑着劝道:“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何必失了姿态?”

    景延奇绕着万俟勖来回踱步,不停地打量着对方,心想:“这家伙面对钱长老的迎面一掌,居然闪都不闪,确有几分胆色。但要不是我及时出手制止,恐怕他的心肺早已被震碎!”

    “既然双方都有合作意向,为何不见你们大当家亲自来访?这般诚意,叫我们如何推心置腹?”景延奇扇子掩面,又是阴险一笑。

    “敢问在座各位可是天业九侯?”

    “我们都隶属九侯麾下,身居要职,今天百忙之中能过来已经给足贵会面子了。此等事宜何须劳驾众君侯亲自过问。”

    “我们老大也不想为这种小事劳心,所以临来时给了我自行决断的权力,敢问诸位是否也和在下一样有此等权力呀?”万俟勖见他们无言以对,便接着言道。“今日我顺便证实一件事,听闻当年贵界至宝《九幽尸录》被吕玄灵盗走之后,便一直下落不明,多方寻求未果。不知可有此事?”众长老一听,都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小子,这等绝密之事你从何得知?莫说外人,就算天业界也只有长老以上级别才知晓,不该知道此事的人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一位长老起身讯问道。

    “我不光知道这些,我还知道近日你们已经去邻舍找过吕玄灵,但最终无功而返,不知可有此事?”万俟勖的口吻中带着一丝轻蔑之意,他这句话明显在讽刺景延奇。

    “鬼面会果然消息灵通,看来我们不合作都不行了。就算做不成盟友,做我们天业界手底下的耳目倒是绰绰有余。”景延奇皮笑肉不笑,把双手放背后,“其实你来之前,我也做了一些功课,对你的事迹也略知一二!”

    “哦?竟然还有人对我的过去感兴趣,真是受宠若惊啊。想必收集这些信息没少让你们费心思吧?”

    “你们鬼面会的成员都是一帮已经死了的人,想挖掘你们的过去确实很困难,可终究还是难不倒我们天业界。其实阁下也师承于佶伊巷阁吧?只不过快要毕业的那一年,魔林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导致阁下最终未能正式踏出学校,不,说起来应该是被学校直接开除的。我说的没错吧?万俟先生。”景延奇直勾勾地审视着对方,显得很是得意。

    万俟勖不动声色,异常沉稳。

    “差点忘了告诉你,我在邻舍见到了你一个老朋友?那人好像叫云琰,听说和你有点关系是不是?”

    “是又如何?”

    “我还听说他和妻子之间……”还没等景延奇说完,寒光陡闪,万俟勖从吉他中拔出了一柄锋利的长剑,险些要了景延奇的命。幸好景延奇早有防备,一个纵身向后退去。

    景延奇定了定神,非但没有动怒,反而鼓起掌来:“好一个‘青鬼’,果然名不虚传,实力可见一斑。”

    “听闻巫隐界群雄云集,威震魔林,却也闻者多,见者少。今日有幸能和在场诸位一较高下,我也不虚此行。若是哪位赢得了我一符半咒,我愿将近些年来从魔林收集到的情报双手奉上!”万俟勖自信满满,每一句话扣得极紧,始终显得自己比众人高上一筹。

    他眸子一翻,张望左右,森然道:“谁敢与我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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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3 气场很重要

    “这小子太过张狂,方才如此羞辱老夫,正好借此机会杀杀他的锐气。”那位骄横的钱长老不禁怒火中烧,气不打一处来。他刚要起身,却被座旁的秦勤风拦下,此人用腹语劝道:“何须你亲自出马,景延奇那小子定会替我等应战。纵使你赢了又如何,堂堂天业界长老打败一个无名小卒也是理所应当;如若你输了,你这张老脸今后往哪儿搁?干脆让这俩年轻人比试比试,我等出战有失身份!”

    果然被秦勤风料中,景延奇不甘万俟勖出尽风头,第一个出来叫嚣道:“刚才领教了阁下的口才,这回我倒想见识见识鬼面会的真正实力。”

    景延奇心知他绝非庸手,瞳孔渐渐放大,嘴角扬起邪恶的笑容,双掌张开,每一节骨骼咯吱作响,全身散发出黑色的气场。只见他身形轮廓逐渐被那层黑色气场所笼罩,隐隐约约地幻化成一个鬼魅形态。他袍袖横挥,嗤的一声轻响,阴阳扇随即展开,五个黑气骷髅瞬发而出。令人一见之下,毛骨悚然,先生了怯意。

    万俟勖猛地反刺,黑气瞬间消散,直指景延奇胸口。景延奇大骇之下,急向后退,“唰啦啦”一声,脖子上挂的黑玛瑙念珠散落一地。他虽未受伤,却已面如土色,锐气大失。他急忙还扇相刺,但万俟勖一剑已占先机,后着绵绵而至,那柄长剑化为了一条灵蛇,蜿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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