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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随着葛朗台的声音响起,四周的景色骤然变得昏暗下来。
一个穿着长袍的老人出现在了修的面前。
他面颊消瘦,但并不苍白;眉毛修长,而不显阴柔;脊背微微弯曲,像是承载着世界。
他花白的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上,下巴留着一道微微蜷曲的山羊胡子,薄而无血色的嘴唇在鹰钩鼻下紧紧地抿着。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的眼睛:漆黑、明亮,如同深邃的夜晚,又好似闪烁的星辰。
修的老师、一切事件的起因——葛朗台,站在了修的面前。
他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竟然穿透了法师塔的所有防护,直接和修建立了心灵链接。
“看起来你把我的法师塔打理得不错。”他随意地打量着四周,评论道。
“严格来说,现在这是‘我的’法师塔。”修皮笑肉不笑地纠正道,“一段时间不见,老师风采还真是不减当年啊。”
“这里是心的世界,人的存在取决于他对自己的定义,”葛朗台看着修,哼了一声,“你看起来倒是年轻了许多。”
修——现在是一个胖乎乎的十六岁少年,轻轻笑了笑:“老师你不也是么。”
他一面和葛朗台说话,一面却在心中盘算对方是用了什么方法击穿法术防护。按道理以法师塔的防御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一时间他有点怀疑是不是葛朗台在法师塔里留下了什么后门,并开始考虑之后要彻底检查一下法师塔的枢纽。
似乎是猜到了修的想法,葛朗台的声音适时地响起。
“修,你拿到的确实是法师塔所有的权限,你是看过移交条款的。而如果你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应该想到,我是通过将‘一切’转移给你才摆脱了契约,怎么可能在法师塔留下后门。”
葛朗台顿了顿,以鄙夷的语气继续说道。
“果然你这小子难成大器。”
修找了张椅子舒服的坐了下来,笑着回答:“以一个只剩下十八天寿命的人来说,老师您可真是够好为人师的。”
“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了”对方淡淡地回答,“你用的那个措辞不谨慎的许愿术产生了很有趣的效果,我们两个人现在在很多方面都会被判定为一个人,可以说灵魂已经纠缠在了一起,基本上是分不开了。”
“原来如此,”修摸了摸下巴,“这倒是解释了一些事情···那么你找我是要干什么?试图挑衅我一番让自己死得更加难看?”
“你还是这么喜欢耍嘴皮子,”葛朗台似乎没有生气,“不过这样激怒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
修冷笑一声,反驳道:“我倒是觉得和你扯上关系就没什么好事情。”
“噢?是么?那你怎么接受了我的遗产?”果然是名师出高徒。看起来,葛朗台喷人的水平,也殊不简单啊。
修被一下噎得说不出话了。
“修,在我的学生里,你是最无情的一个,”葛朗台负手而立,继续说道,“所以我才选择了你做我的遗产继承人。”
“哈?”修扬了扬眉毛,“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是自作自受?”
“不。我的意思是,正因为如此,我们才可以合作。”葛朗台轻声说道,“现在我们两个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了,唯一能够让我们都活下来的方法就是重新找一个人把契约丢给他···你不是很讨厌克洛普欣么?我们可以将契约转移到他身上,这样大家都可以继续活下来,你得到了我的法师塔,岂不是两全其美?”
“听起来倒是不错,”修想了想,“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做?”
“我说了,我们现在是一体的,有些事情必须要我们同时进行才能做到。”葛朗台解释道。
“明白了,”修点点头,最后确认了一次,“也就是说,必须要我们两人一起转移契约给某人才能成功?”
“是这样没错。”
“那我就放心了,”修笑了笑,“我是不会这么做的。”
“我记得我教你的时候,说过很多次,意气用事对于法师来说是最愚蠢的行为。”葛朗台的语气冷了下来,转过头盯着修。
“我记得我在当你学生的时候,也说过很多次,”修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他毫不示弱地盯着葛朗台,一字一句地对他说,“去你妈的。”
“哦?”葛朗台露出玩味的表情,接着突然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呵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真的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狂笑着,葛朗台简直要倒在地上、连气都喘不过来了。而疯狂的他就仪态尽失,哪里还有什么宗师气派。
修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老师毫无风度的大笑,冷冷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葛朗台弯着腰,一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勉强抬起来指着修,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实在是让我想起了当初你上学时候的事情呀。”
他勉强止住了狂笑,摇摇晃晃地继续说着:“当初你这小子明明没什么资质,偏偏学生里学得最好的却是你。你这小子处处顶撞我,说的不就是这句‘去你妈的’么?”
修皱眉说:“我看你是和下层位面打交道太久,脑子出问题了。”
“不不不不,精彩地在后头啊,呵呵呵呵···”葛朗台挥挥手,脸上显出了嘲讽的笑容,“你记不记得,每次你这么说,最后的结果是怎样?”
“···”
葛朗台看到修没有说话,做出一副关心的样子:“哎呀,我可爱的学生,你是记性不好了么?记不住过去的往事了么?真是没办法,那我就提醒你一下吧。”
“没错,每一次最后胜利的都是我。”
葛朗台站在修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他,道:“从前是我胜利,现在也不会例外,你的一切反抗都没有意义···现在,我最后给你一个机会,要不要和我合作?”
看他的样子,若是修说出一个不字,大概就会直接开打吧。
修脸色铁青,眼帘低垂,没有回答,不知道在想什么。
葛朗台见他迟迟不回答,冷笑了一声,说:“修,不要迫我杀你,你知道我也不想这样。”
“···”
听到他这句话,修沉默了一会,突然笑了起来。
“呵呵呵呵呵、嘿嘿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真的就这样旁若无人的狂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狂笑着,修简直要倒在地上、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他现在的样子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这样狂笑起来,令人有点毛骨悚然。
葛朗台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学生癫狂的大笑,冷冷地问:“有什么好笑的?”
“哈哈哈哈哈···”修捂着脸,身体一抽一抽的,终于勉强止住了笑声,道,“老师,你说得的确挺有道理,不过你忽略了一点。”
葛朗台不动声色地问道:“我忽略了什么?”
修望着他,笑嘻嘻地说:“你忽略了我很了解你···刚刚你说的话确实很动听,不过由于你忽略了这一点,所以还是露出了破绽。”
“···”
修见葛朗台没有说话,笑得更厉害了:“没错,因为我了解你,所以我很清楚,你说的‘不想杀我’完全是放屁。”
“你看,如果你稍微动一下脑子就应该想到,你这句话反而提醒了我,你根本杀不了我。”
他顿了顿,以鄙夷的语气继续说道。
“果然你这老东西愚蠢透顶。”
听了修的话,葛朗台淡淡地说:“看来答案是否么?”
世界破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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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修慢慢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张蓝色的脸。
“他醒了。”那个蓝色的家伙回头喊道。
一个不认识的大姐姐的脸。
“···昏迷···半天···发生···?”
他们似乎在说着什么。
修非常困惑。
自己认识他们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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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怎样咯?”艾琳娜无奈地问。
“如你所见,”精灵耸耸肩,朝着正和伊莎贝拉玩游戏的修努了努嘴,“他现在似乎认为自己只有十二岁,记忆也退了回去,连我都不认识了。”
这时修似乎看到了艾琳娜,非常开心地朝她跑了过来:“艾琳娜!你怎么长这么大了?”
艾琳娜看着这个高大健美的帅哥脸上露出好像白痴一般的笑容蹦蹦跳跳地朝她跑过来就觉得毛骨悚然。
在以擒拿术将试图向自己索要抱抱的修压制在地上之后,艾琳娜转头再次向精灵问到:“所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精灵叹了口气回答:“今天白天他和我们在调查关于葛朗台的资料,然后他突然倒了下去,直到半小时前他醒了过来,然后就这样了。”
“他这是···中了弱智术?”艾琳娜猜测。
“我们看过了,他没有中法术的痕迹,”伊莎贝拉也很伤脑筋的样子,“不如说他搞成了这个德行,还能不能继续施法都不知道。”
艾琳娜翻了个白眼:“使用魔法是很精细的行为,他现在这样子显然没法构筑法术模型了,当然没办法施法···闭嘴,不要哭了!”
三个人看着被艾琳娜按在地上哭哭啼啼的修,都深深的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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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讨论了一阵怎么处理修,却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加上看着一个成年人用宛如小孩的语气说话实在是有点可怕,加上这个人是修就更加瘆人了。最终伊莎贝拉一个催眠术把他放倒丢在了卧室里,大家前往隔壁客厅去商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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