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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交换价值
“快让我看看，我的大主任。”张玫踮着脚，双手捧着洪文波的脸颊，明亮的双眸透出万般柔情。
“是助理，主任助理，比较高级的碎催。”洪文波轻轻揽着张玫的纤腰，像一个被姐姐宠爱的弟弟。
“我就知道你前途无量，是不是很有眼光？快点夸我。”张玫主动给了他一个轻吻。
“你独具慧眼，圣明烛照。”洪文波把她抱得很紧，上身前倾，被张玫托住下巴，说：“别那么急还有好多事要仔细想想，筹划筹划。”
“筹划什么？挖空心思往上爬？我可没有野心。”洪文波松开张玫的腰，两人肩并肩，在海滩上信步而行。
张玫很认真地说：“不用挖空心思，只要紧跟提拔你的人就行了，他是梁天明书记圈子里的人，有机会搭上这条线，一定前程远大，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我可没想那么多，再说，我又不是特区的干部，三年挂职期满，还是要离开。”
张玫看了他一眼，继续开导他：“不管将来如何，现在能有这个机会，那不要轻易放过去，要成为刘主任最信任的人，最倚重的人，将来不管走到哪里，都是有价值的人脉，就像，就像一起上过井冈山，一起爬雪山过草地，这种战斗情义历久弥新啊。”
洪文波笑道：“爬雪山，过草地，你现在怎么就像我的政委？你放心，我会好好干，怎么说刘主任也算我的伯乐。学成文武艺，售与帝王家。凭一篇文章就认定我是个可用之才，遇上这样的领导，也是造化，当然会全力以赴。”
“工作上你肯定会做得很好，我说的是工作之外，也要给我们自己谋划一下啊。”
洪文波不解地看看她，她却转过身去，倒退着走：“你想想，梁书记把得力干将派到龙湾来，绝不只是给龙湾换个领导那么简单吧，说不定是要下一盘大棋。”
洪文波停下脚步，打量着张玫，问道：“是不是想多了？梁书记要下什么棋，干我们什么事？”
张玫望着远方天空上的云，得意洋洋地说：“不关心就不关我们的事，关心了就会干系重大。”
张玫转回身，依然挽着他的胳膊，一指前方不远处突兀的礁石，说：“看谁先跑到那里。”说完撒腿就跑。洪文波稍稍愣了一下，急忙追上去。
两人跑到礁石前，手脚并用，很费力地爬上礁石，坐在礁石顶部。张玫直起身，向远处眺望，指着左侧海岸隐约可见的楼宇说：“看到那些房子吗？最初只有2千多一平，现在差不多要5千了。”她又指指身后的龙岗：“龙岗的环境多好，面朝大海，山清水秀，左面是市区，右边是开发区，这里的别墅也才5千多，而龙湾的新楼还是3千多。”她眼中闪出兴奋的光芒，双手拉着洪文波，激动地说：“如果梁书记在龙湾布一个大局，我们也可以跟着布局啊，对不对？”
洪文波还是不太明白，懵懂地摇着头问：“我们布什么局？搞地下活动是犯法的，我可是忠诚的党员。”
张玫戳了一下洪文波的脑门：“榆木疙瘩。这跟下围棋一样，那位刘主任来龙湾要推动开发区加快建设速度，龙湾这个角就做活了，将来会繁荣起来，这周围的房子、土地就会大幅升值，现在买一些房子，将来就会大赚一笔啊。”
洪文波这才恍然大悟：“哇，你太有经济头脑了，怎么能想那么远？”
“我是生意人啊，做生意就是要把眼光放长远，而且——”她猛地搂住洪文波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烈的吻，然后额头相抵，四目相对：“要快人一步，明白了吗？”
洪文波被撩得情不自禁，用力抱住张玫，也还给她一个热烈的吻，喘着粗气问道：“是这样吗？”说着，又要再次去吻她酥润的双唇，却被她用手挡住：“好好听我说，以后，开发区有什么新动向，要及时告诉我，说不定一条在你眼里不值一提的消息，就暗藏着无限商机呢。”
洪文波盯着她的双眼，假装严肃地问：“你是敌对势力派来刺探情报的吗？你要老实交待。”
用媚惑的眼神望着他，轻声说：“我不是来刺探情报的，是来跟你合伙做生意的，要跟你一起做大生意。”她的嘴唇蠕动着，靠近洪文波的唇边。
“我不会做生意，而且身无分文，没有本钱怎么跟你合伙？”洪文波轻吻着她。
“你就是本钱，是无价之宝，有你，有我，就能把生意做得很大，成为最富有的人。”
“真的会吗？”洪文波完全跟不上张玫的想象力，犹豫地说：“我从来没想过。”
“想过爱我吗？”张玫眼睛一眨不眨地紧地盯着他：“说你爱我。”
洪文波犹豫了一下，眼神略一转，才低声说：“我爱你。”
张玫用力一推，洪文波险些从礁石上坠下去，张玫趁势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根本不是发自内心，眼神都不对。”张玫朝前走了一步，站到礁石得边缘，面朝大海，背对着洪文波，海风迎面出来，吹起她的长发和身上得白纱裙，翩然飘动，在海天的映衬下，宛如出海的女神。
洪文波赶紧上前，从后面抱住她，脸贴近她的耳轮，温柔地说：“我爱你，真心爱你。”
张玫板着脸，任凭他耳鬓厮磨。只冷冷地问：“真的爱我？”
“真的爱你。”
“那你说我是你的神。”张玫回嗔作喜，一脸顽皮地歪着头笑了。
“你是我的神，我唯一的神，天上地下，唯你独尊。”洪文波急切地表白着，喉咙有些发干。
“跪下，发誓效忠，以后要对我唯命是从。”她声音很低，眼神却不容置疑。
洪文波毫不犹豫单膝跪下，双手拉着张玫的左手，仰望着她：“我唯一的神，我永远效忠于你，永远做你卑微的奴仆，请赐给我一个温柔得吻，让我的灵魂融化在你的身影之下。”
张玫得意地俯下身，给他一个轻轻的吻，又低声命令：“现在像条狗一样亲我的脚。”
洪文波立刻伏地犬吠，汪汪叫了两声，然后就去舔舐张玫的脚面，惹得张玫大笑不止：“痒死啦，不玩啦，不玩啦。”说着，迈步想逃，却被洪文波像狗抓兔子一样抱住大腿，双膀用力，把她抱起来，扛在肩上，任她捶打、扭动、叫喊，却再也无法挣脱，然后像凯旋的英雄一般，扛着战利品走下礁石。
洪文波第一次来到棕榈酒店，这是特区最好的酒店，金碧辉煌的奢华氛围让他感觉很不自在，坐在咖啡厅里不停地左顾右盼，幸好出门之前张玫让他穿了一套“郁金香”品牌的休闲套装，才掩饰了他与的格格不入。
“嗨，阿娇。”看到阿娇走来，洪文波赶紧起身打招呼。“几个月不见更漂亮了。”
阿娇穿了一条米色碎花吊带裙，裸露的香肩和锁骨十分性感，手里拎着一个包裹，朝洪文波抡过去：“少来，油嘴滑舌跟不好使。”阿娇上下扫了他几眼：“不错嘛，看来还是特区的条件好，都穿上名牌了？果然是衣不如新啊，人模狗样的。”一边说一边在他对面坐下：“等多久了？”
洪文波看看表：“没多久，才一个半小时。”
阿娇像发现了什么，示意洪文波把左手伸过去，攥住他手腕，仔细端详那块表，然后猛地一甩他胳膊，冷笑着问道：“好你个洪文波，来特区没几天就变质了，名牌衣裳名牌表，你交待吧，不用跟你讲政策了吧？”
洪文波赶紧嬉笑着告白：“我可是清清白白的，这些都是福利，发的。”
“什么单位这么好的福利？几万块钱的表都发，甭问了，肯定也发老婆吧？溶溶这个傻丫头，还巴巴的让我给你带条围巾来，还是她自己亲手织的，我看你是不需要了，给他带回去吧。”阿娇故作一脸冰霜的样子。
洪文波一个劲陪笑：“领导，我可是冤枉，天地良心，你知道我一直都是好人。”说着，他从座位旁拿起一个塑料口袋儿，做出毕恭毕敬的样子递给阿娇：“领导不远千里来特区视察，还给我们带东西，真是说不出的感谢。”
阿娇瞥了一眼：“这是什么？贿赂我的？”
“那可不敢，领导拿去赏人吧。”
阿娇接过去，从里面取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礼品盒，打开一看，是一枚镶着红色碎宝石的梅花形胸针，十分精美，拿起来托在手上仔细看了看，又在胸前比了比，这才冷笑一声：“好吧，看你还算有诚意，下不为例啊。”说着，随手将包裹扔给洪文波：“你心上人给你的，里面还有情书，我可没看啊。”
洪文波双手捧着包裹，感觉柔柔软软的一团，心里泛起一阵暖意，嘴上却说：“你看了也就相当于领导审查，有什么关系。”
阿娇礼物收好，问道：“你有什么让我给她带回去的？趁我没烦你们，抓紧送过来。明天就要去采访了，说不好什么时间回来，你可以把东西留在前台。”
洪文波赶紧问：“你们什么时间有空？我还想请你吃个饭呢。我待的地方叫龙湾，虽然比不上这豪华大酒店，可是海鲜很地道，原生态的。”
阿娇斜了他一眼：“洪文波，你什么时候学会曲线救国了？说话还绕弯子？有话直说。”
洪文波嘿嘿一笑：“什么都瞒不过领导。好吧，我简明扼要。我呢，刚刚被开发区主任提拔了一下，给了一个主任助理的衔。”
阿娇睁大眼睛，惊诧道：“哇，癞蛤蟆踩电门，你抖起来啦。”
“见笑见笑，这本来也不算什么，可是总得弄点事，脸上才能有点光。”他往前探着身子，很认真地说：“我是这么想，准备搞一个系列宣传活动，替我们开发区鼓吹鼓吹，请各大媒体都来报一报。”
“嗬、嗬，真是屁股决定脑袋，刚挂上衔儿，这就你们开发区了。”阿娇揶揄着。
洪文波一垂头：“他们，他们开发区。可是，这件事让我来弄，我到哪里找关系去？这不就想麻烦一下领导嘛，请您在百忙当中抽那么一丁点宝贵时间，帮我筹划筹划，看看怎么做才好。当然了，如果正好跟领导的工作方向有契合点，那就再好不过了，咱们两好凑一好，帮我干成这一票活儿，让我在他们开发区的人面前露个脸，我对领导就感激不尽了。”
阿娇略想了想，问：“总得有个题目，有了题目才好拿来说事。”
洪文波一拍手：“题目有一个。”说着，从随身手包里取出一张报纸，指着头版头条的文章说：“就是这个题目。”
阿娇接过去，见是昨天的一张《岭南特区日报》，扫了一眼大字标题——《乘时而上，弄潮信息时代，开创龙湾开发区新局面》，忽然看到作者的名字——洪文波，不禁眼前一亮，连声惊呼：“天爷，是你写的？哇，真是得对你刮目相看了。”
洪文波一摆手：“你就别挖苦我了，咱们说正经的。”
“谁跟你说不正经的了？上了特区报的头版头条，洪文波，你不得了啊，以后我得跟你混了。”阿娇快速扫了几眼文章，接着说道：“看来你这文章里面还有文章。”
“领导圣明。”洪文波小声说：“跟你透个底，龙湾开发区主任叫刘刚天，原来是特区市委梁书记的大秘，绝对亲信，这篇文章是梁书记过目之后批示给特区日报的，所以，后面的文章要做得更大。”
阿娇脸上的表情严肃了许多，她是资深记者，完全明白洪文波这番话的分量：“我能做什么，你就吩咐吧？有多大力使多大力。”
洪文波一拍大腿，竖起大拇指：“上阵亲兄弟，关键时候还是得老同学才这么仗义。不过，我也老实交待，对你们新闻界的事我是不明白，所以，你一定得帮我出出点子，怎么把这事做大，做出影响，最好是轰动性的影响，让龙湾一炮见红。”
“呸！少说流氓话！”阿娇瞪了他一眼。
洪文波一怔，哈哈笑道：“我可不是那个意思，打死我也不敢在领导面前胡说八道啊。我急于求功，有点口不择言了。”
阿娇把报纸叠起来，慢悠悠地说：“这两天我要先看看特区发展的大好局面，然后再替你斟酌斟酌，不过有一点你要有准备，宣传也是要讲经济效益的，你们特区人应该懂这个。”
洪文波忙说：“他们特区人肯定懂，既然这篇文章梁书记批示了，下面就会跟进，宣传的费用应该不是问题，还是那句话，这一炮得打得响才行，不能变成哑炮。”
“好吧。”阿娇站起来，没好气地说：“你们这些臭男人，一到晚上就满嘴打炮、打炮，离开打炮就不会说话了。”
说着，她迈步朝外走，洪文波赶紧跟着，满脸陪笑说：“哎呀，领导，我又错了，您千万别生气啊，我是臭嘴不臭心，心里是干净的。”
阿娇晃晃手里的报纸，也不看他，径直朝电梯间走，边走边说：“时间也不早了，明天还有的忙，回头咱们通电话吧。”
“那什么时候再联系？我是随时恭候。”
电梯来了，阿娇迈步进去，朝洪文波摆摆手：“明天吧，明天要是我心情好又有空的话，就给你打个电话。”洪文波急忙递过去一张名片，说：“上面有我的呼机号，可以随时呼我。”电梯门关上了，洪文波看到阿娇还朝他露出了一点微笑。
走出酒店，洪文波直奔停车场，张玫还在车里等他。
坐进车里，张玫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问：“这么快就谈完了？怎么不多聊一会儿？久别重逢，应该有很多话说啊。”
洪文波听出是在有意酸他，就解释道：“跟你说过了，这是我同学。”
“知道，是同学，可是你们男生哪个不对班里的漂亮女同学虎视眈眈，垂涎三尺？只是没机会下手罢了。”见洪文波不回答，张玫伸手去勾他的下巴：“说话啊，对不对？”
“我们的关系就跟兄弟似的，怎么会垂涎三尺？”
“哦，跟兄弟似的？你这个兄弟长得可是很漂亮啊。”
“你看到了？”
“是啊，我溜进去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洪文波手里的那包东西，有些伤感地叹道：“她这么漂亮，她的那个闺蜜想必更漂亮了。
洪文波抓起张玫的左手，轻轻抚摸着，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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