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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宫中 寿仙殿】
秦桑看完了第一封信,心已经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割裂,痛得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满面皆是泪痕,已经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过了许久,她才木然转过头看向鲁子越,目光冷得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这封信为何会在你手中。” 鲁子越看着她的目光,满不在乎的白了她一眼冷笑道:“当日送药之人送来的信可不止一封,你拿到的不过是那小厮要倪镜转交给你的一封仿着萧何笔迹所写的无关紧要的书信,而这一封,那人却要倪
镜立即开启。倪镜读完,自然就留下了。”
秦桑愣在那里,浑身冰冷,她忽然觉得叶阑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他之所以同意萧何书信一封随药带到秦川,不过是已经做好了要将信给别人看见的准备。
他是故意让人将药“误送”去倪镜府上的,他为的,不过就是让倪镜知道萧何的真实身份,好让他把事情抖出去,让恒王乃至整个秦川都知道,萧何是南渊太傅之子。 而他与萧何的所谓“一年之约”,其实根本就是个幌子,那一粒解药已经将秦桑所中之毒完全解了,应清为秦桑诊过脉,她服下解药后身体里丝毫没有留下任何毒性,只有萧何还一直以为,那解药真的
有什么玄机。
她没有再继续细想下去,直接看起了第二封。
那一封,是萧何初次拜访陵阳之后所写。
【南渊都城襄陵】
送药之人启程后,萧何在南渊静候了数日,观察着叶阑平日里的习惯,猜测着他剩余的解药可能放置之处,也一直想着,如何才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信之人,将自己这边的消息送到秦桑手中。 就在这段时间,他猛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完全有能力派人将南渊境内的书信送到秦川,也是在想到这个人之后,他才惊觉原来自己身在襄陵完全能够做一件大事,一件……几乎能够一劳永逸的大事
。
这一日,他趁着叶阑入宫,便收拾妥当出了府门,去了他一直计划要去却还没有去的一个地方。
公主府。
萧何一路上都能感觉到,身后不远处就有人跟随,他特意绕行了许久,却依旧没能把那人甩开,索性不再与他周旋。
反正,他自己都不笃定能进的了那公主府,即便是被人盯上了,似乎也没什么要紧。
这公主府虽是在襄陵城内,却已是地处偏远,接近城郊,周遭空阔冷清,并无多少藏身之处。
到了那府门外,萧何发现这偌大的公主府,门口竟是连个守卫都没有,看上去倒更像是一处空宅,只有门上高悬的牌匾,证明了公主就住在此处。
他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多想,直接走上前叩响了门上的铜环。
等了许久,他才隐隐听见门内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而后门栓开启,大门被缓缓拉开了一条缝隙。
一个佝偻着背的白发老者探出头来,看样子应该是公主府的家令,他看见萧何,微微皱眉问道:“你是何人?”
萧何略一拱手,微微笑道:“在下乃是叶太傅之子叶萧何,今日来拜见长公主,乃是有要事相商。”
那老者微微眯眼想了想,苍老的声音丢下一句“等着”,便合上府门,回身通禀去了。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走到府门旁将门拉开,摇了摇头道:“长公主不想见你,公子请回吧。”
萧何一听,果然如传闻所说,这位长公主平日里深居简出,不喜与外人交涉,况且若是她真的还惦记着十年前的事,听说了自己是叶太傅的儿子,定是更不愿见他了。
萧何从袖中拿出一张折好的纸条,放到老者手中,恳请道:“烦请前辈将这个交给长公主,若是她还不愿见我,我便立刻离开。”
那老者攥着纸条,微微一愣,却也没有多言,点了点头,又合上门回去。
过了好半天,那脚步声终于再一次响起,这一次,老者直接将门拉开,侧开身子摊手道:“公子请吧。”
萧何松了口气,也更加笃定今日来找这位长公主,绝没有错。
他迈步进入府中,那老者又回身将门栓搭上,才带着他绕过府内花草亭池,到了一处极为僻静的堂前。
到了那里,老者停下了脚步,伸手道:“长公主就在里面,公子去吧。”
萧何微微点头拱手致谢,而后抬腿进入了堂中。
进门一转头,便看到一人端坐于案前提笔写着些什么,长发松散披在肩后,看那穿着根本不像是皇家子嗣,倒像是寻常人家的女儿。
在那人身侧,有一婢女模样的姑娘,静静陪在一旁侍候。
听到萧何的脚步声,那执笔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笔,抬头对身旁婢女淡淡道:“莫容,你先下去吧。”
“是。”那婢女微微颔首,便起身从萧何身旁走过,出了屋门。
待莫容出去后,陵阳转目静静看着萧何,一言不发。
萧何被看得有些心虚,讪讪笑道:“殿下这府邸,还真是冷清。”
陵阳面色丝毫未动,将那纸条摊开放到案几之上,指着纸条问道:“这是何意?”
那摊开的纸条上只写着一个字——秦。
萧何踏近两步,看着陵阳的双眼稍稍压低了音量反问道:“长公主若是不知何意,为何还要放我进来?”
陵阳垂眼沉默了片刻,将那纸条拿过,丢进了一旁的火盆之中,抬起头淡淡问道:“你是叶太傅的儿子?”
萧何点了点头:“没错,你可以叫我萧何。”
“叶萧何?”陵阳见他省去姓氏,略微有些不解。
萧何勾起嘴角一笑,撩开衣摆坐在了陵阳对面,随意道:“随你怎么称呼,名字并不重要。”
“从前为何没有见过你?”
陵阳见他仿佛很是随性,便也不再纠结于姓名之上,又继续问道。
萧何抬眉眨了眨眼,调侃道:“暂不说我此前长居龙盘谷,即便是我一早来了京中,以殿下这般离群索居的性子,我们也未必有机会相见,不是么。”
陵阳一听,他这人倒还算是心如明镜,说话也是直率,与叶太傅仿佛不大相像。
只是,她也没有要与他继续闲话的意思,便直截了当问道:“你今日来找我,是为何事?”
萧何显得有些犹豫,他迟疑了片刻,整理好思绪,才郑重开口道:“在我回答殿下之前,有几个问题,先要向殿下求证。”
陵阳微微一愣,本欲反问他自己凭什么要先回答,却看见他仿佛很是谨慎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换言道:“说来听听。”
“殿下是否还记得,十年前秦家的事情,究竟是如何发生的?”
陵阳面上虽未有变化,心里却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如何会不记得,十年前的那件事,日日都在她脑海中反复浮现,历历在目,挥之不去。即便是南渊所有人都已是默契的将它当作陈年旧事般不再提及,她却也未曾忘却。
但是,萧何与叶阑是父子,这是不争的事实,在不知道他的立场和来意之前,自己怎么可能将这些心事悉数告知。
想到这里,陵阳便转过头去看向别处,不客气的答道:“十年前的事情,你父亲比我更清楚,你又何须跑来问我。”
萧何一听这语气,便已是明白她对叶阑的怨念,心中更为笃定,她一定还在对十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不曾忘记。 萧何笃定下心思,深吸了一口气盯着她的侧脸,意味深长的说道:“我当然知道他比你更清楚,可他虽是清楚,却未必会告诉我真相。毕竟,他或许是整个南渊最不愿意看到秦家沉冤昭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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