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袖里桃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读小说 www.duxs.net,最快更新此地“有”银三百两最新章节!

    笔趣阁 【 www.bqg8.cc】,无弹窗,更新快,免费阅读!

    陆予裳又回首瞧了于淮菁一眼,于淮菁面上皆是空茫之色,嘴角却仿若要宽慰自己一般含着笑,连一身白衣都显得空荡荡,包裹在其中的身体伶仃得厉害。

    于淮菁三番两次救她时,也是这般消瘦么?

    她不敢再看,冲入火海之中,热气扑腾着倾覆了过来,烟气随之纠缠着眼耳口鼻不放,熏得她的双目生疼。

    突地,前面却有一处花架倒了下去,花架是当年陆先生闲时亲手作的,如今被火焰缠着,端无半点雅致,反是拦了陆予裳的去路。

    她只得绕路而行,好容易终是到书房了,她一脚踢开已烧得漆黑的门板,低身走了进去,却哪里有陆映雨的踪影。

    她微微松开口鼻,扬声道:“映雨!映雨,你在何处?”

    话音落地,无人回应,她头顶的横梁却是砸了下来,她避之不及,被压住一角衣袂,她用力拉扯着,却一时扯不出半点,末了,她索性将衣袂撕了。

    在这裂帛之声过后,终于有一把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快来救我······”

    陆予裳提声道:“是映雨么?”

    那把声音回道:“姐姐,姐姐······我在这儿。”

    陆予裳循声而去,那陆映雨被两个书架压在下头,书架上的书籍也全数从书架落下覆在了她身上,几乎是将她埋了去,因烟气太浓,视线不佳,她方才竟未瞧见陆映雨。

    她费劲地拨开书籍,心中庆幸这处还未烧到火,不然陆映雨早就没命了。

    但等她将陆映雨拉扯出来,她却发现陆映雨的右颊竟是血肉模糊了。

    陆映雨方才便觉得右颊疼得厉害,但因双手被压得彻底,无法触碰,现下抬手一抚,手立刻就垂软了下来,她盯着陆予裳哀求道:“姐姐,我们去寻铜镜罢,我想要瞧瞧我的脸如何了。”

    这火蔓延得越发厉害了,哪里有去寻铜镜的余地。

    陆予裳摸摸陆映雨的额发,道:“映雨听话,我们先出去罢,母亲还在外头等着呢。”

    陆映雨却不罢休,一把揪住陆予裳的袖子道:“姐姐,我要去寻铜镜。”

    陆予裳掰不开陆映雨的手指,索性将那片衣袖撕了,又一把抓住陆映雨的手腕子,就要往外走。

    陆映雨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哭道:“姐姐,我好疼啊······”

    陆予裳虽知她说的不是手腕,还是略略放松了一些,劝道:“映雨,走罢。”

    说罢,陆予裳也不顾陆映雨的回应,一把将她扯了出去。

    那陆映雨被这么扯了下疼得厉害,还是随陆予裳扯着,也不挣扎。

    俩人狂奔着向外逃去,路过陆予裳房间时,不知为何竟有一张铜镜落在门外,铜镜已经碎成几块,但陆映雨却从上头瞧见自己——里头的自己似极了话本中的恶鬼。

    她用力挣开陆予裳的手,跪坐在铜镜前,抓了块碎片,一面照着,一面拼命地眨眼,但镜中却一直映着一个恶鬼,无半点变化。

    她仰首朝陆予裳道:“姐姐,我是不是丑得很?”

    陆予裳自是没有劝慰她的功夫,一把拉起她,便要往外跑。

    陆映雨抓着那碎片,死活不肯抬脚,那碎片划破她的手心,鲜血簌簌地窜了下来。

    陆予裳急道:“映雨,你出去了尚可寻个良医,你的脸未必治不好,但你若死在此处,你有何面目去地府轮回,又有何面目在地下与父母相见······”

    她说着,被烟气呛了一下,直呛得咳嗽不止。

    陆映雨却展颜笑道:“我活着出去,哪里还有脸面见他。”

    陆予裳一掌打在陆映雨完好的脸颊上,道:“我不知他是何人,但若是你容颜不如往昔,他便不喜爱你,你要他做甚么······”

    蓦地,房间内“轰地”一声,接着烈火窜了出来。

    陆予裳以身体护住陆映雨,不过须臾,她的后背烫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顾不得思考,她一把拉起怔在原地的陆映雨便往外头跑。

    跑了几步,她却看见前头横着一具尸体,烧得焦黑,面目难辨。

    陆予裳微微吸了口气,便听闻陆映雨尖叫道:“死人了······”

    陆映雨随后被烟气堵住了口鼻,再也说不得话。

    陆予裳拉着陆映雨绕过焦尸,道:“映雨,用衣袖捂住口鼻。”

    陆映雨方才瞧见焦尸已怕了,她现下虽说是毁了容颜,但却比变作焦尸要好上许多,因而她听陆予裳这样说,便即可捂住了口鼻。

    俩人好容易走到陆予裳方才进来的入口,陆予裳便放开陆映雨又往里头去了。

    厨房俩人,庭院一人,扫除一人,扫除那人已死了,不知其余三人如何。

    她低着身子到厨房时,厨房已塌了,毫无生机。

    庭院里因树木过多,烟雾缭绕,她一时不辨方向,几乎要迷失在里头了。

    突地,她像是踩到了甚么,低首定睛一看,正是打扫庭院的清盈,她伸手探过清盈的鼻息,幸而清盈不过是被烟气熏晕了去,且无半点皮外伤。

    她气力不大,抱不动清盈,只得将清盈背了起来,她后背方才被火烧着了,本就疼得厉害,负上了一个人的重量之后,更是疼得后背的皮肉都叫嚣起来,疼痛又从后背一路蔓延到四肢百骸,她咬紧牙关,只顾往外走。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似乎瞧见了一点光亮从层层叠叠的烟雾中透了进来,而后,她身子一歪,便失去了意识。

    于淮菁一直站立在外头,等着陆予裳出来。

    陆予裳既然说她会出来,又叫他在外头等,她自是会出来的,而他所要做的,不过是寸步不离地守着。

    他脑中翻滚过无数往昔的记忆,末了,他只笑着呢喃了一句:“陆姑娘,你可要快些出来才好。”

    这时,火势已小了许多,姜掩月案子也不审了,带着众衙役引水施救。

    来来往往的人在于淮菁身边走过,甚至有水不慎沾湿了他的鞋面。

    他的腿仿佛有意志一般向里头迈去,他失了明,又体弱多病,进去只会添乱罢?

    但为何腿却还是固执地要往里头去?

    忽地,他的手腕子被一把钳制住了,姜掩月在他耳边骂道:“于淮菁,你要做甚么!”

    他一根根掰开姜掩月的手指,垂目“盯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苦笑道:“掩月,我即使是被人毒害,去鬼门关走了一遭,又失了明,都无这般无力。你瞧瞧,我既保不住薛白,又劝不住陆姑娘,我······”

    他越说声音越低,最后,索性合上了双唇不再言语。

    他面上的笑意褪了干净,手指抖得厉害。

    姜掩月是第二次瞧见于淮菁这样软弱的模样,第一次是于淮菁听闻薛白的死讯,而这第二次······

    他应该欢喜于淮菁终是从害死薛白的阴影中走出来了么?

    “禀报大人,已寻到陆姑娘了。”

    万飞从已火势减弱的陆府中走了出来,他身上背着清盈,而他身后的李衙役则背着陆予裳。

    于淮菁上前两步,惊喜交加:“真的寻到陆姑娘了么?”

    李衙役回道:“陆姑娘晕死过去了,只后背······应当无大碍。”

    “只后背?”于淮菁急道,“她后背怎么了?”

    李衙役蹙眉道:“被火烧得皮肉和衣衫都黏在一处了。”

    于淮菁一怔,却缓和了下语气,笑道:“她活着就好。”

    陆予裳醒时,月已上了中天,月光从雕花的窗户透进来,落在她发上,照得她的发丝如一匹上好的缎子。

    她突地觉着呼吸困难,死命地咳嗽了两声之后,终是醒了过来。

    她发现自己身在一处陌生的房间内,趴在床上,但在伏在床沿昏睡的那人她却是极熟悉的——于淮菁,她笑了一下,想翻个身,却有疼痛从后背窜了上来,逼得她红了双眼,她低低地呻/吟了一声,才回想起来,她的后背为了护住陆映雨,被从自己房间劈头盖过来的烈火给烧着了,她伸手想一探伤处,却陡地发现自己的手被于淮菁抓着。

    于淮菁觉察到掌中的手指一动,便从昏睡中转醒了。

    他直起身子,手中施力,陆予裳便落入了他怀中,他空荡荡的怀抱一下子就填满了,他的手指小心地覆在陆予裳已包扎妥当的背上,十指合拢,不留一点缝隙。

    但下一刻,他又将陆予裳推了去,歉然道:“陆姑娘,是我冒犯了。”

    陆予裳被他这样一推,差点直直地倒下去,幸亏她用手掌撑了下,才不至于令伤口直接撞击在床板上。

    她细细地打量着于淮菁的面容,于淮菁先是面色嫣红,后又迅速地苍白了下去,他的手指绞在一处,紧张万分,应是怕被她厌弃罢。

    于陆予裳而言,于淮菁救她多次,她对于淮菁也颇有好感,但喜欢却谈不上,即使是于淮菁同她表白那次,她也只觉得心脏失序,并不认为自己是喜欢上于淮菁了。

    但眼前的于淮菁褪去了平日的温和从容以及智谋,却让她有些心疼起来,这心疼比后背的伤处更疼得多,疼得她几乎呼吸不能。

    她想她是喜欢于淮菁的罢,这个立在火场外头等着她的于淮菁,即使知晓她并非“陆予裳”也不戳穿,反是处处为她遮掩的于淮菁。

    她深吸了口气,方要开口。

    于淮菁却站立起来,狼狈地后退了两步,道:“陆姑娘,我······我不打搅陆姑娘歇息了。”

    陆予裳下了决心道:“于淮菁,你回来。”

    陆予裳从未这样唤过于淮菁,于淮菁一惊,脸色愈发白了些,但还是又回到了陆予裳床前,垂首静待她发落。

    “于淮菁,你不是喜欢我么?”陆予裳低笑一声,诱哄道,“我现下离你约莫两尺,你低下身来。”

    于淮菁依言而行,心脏窜得像是要破开皮肉一般,他将原本攥在一处的双手松了开来,白皙的手指伏在柔软的被褥上,低下身去,而后,有温热的呼吸打在他的面颊上,他不敢再动,像是被施了甚么术法,定住了。

    陆予裳柔声笑道:“于淮菁,你再低一些。”

    于淮菁身上的术法轻易地就被陆予裳解除了,他犹豫了下,又乖顺地低了些下去。

    蓦地,有一片柔软的物体松松地擦过他的唇瓣,张合着道:“于淮菁,吻我。”

    于淮菁即刻就受了蛊惑,覆了上去。

    他从未与人这般亲密过,不知该如何才好,但舌头却本能地从牙关挤了出去,又钻出唇瓣,贴在了陆予裳唇上。

    陆予裳嘤咛一声,略略放松了些,对方灵活的舌头便钻了进去,在她口中折腾个不休,她的手指覆在于淮菁背上,已合严实了的眼皮却不住地打着颤。

    生前的记忆已经半点不剩了,因此她并不知晓,她生前可与人这般亲密过,纵使有过,也已是前尘往事。

    但于淮菁却是实实在在的,是她触手可及的。

    在唇齿纠缠间,她慢慢地平静了下来,于淮菁的气息以及体温都妥帖万分,只要于淮菁在她身侧,就算她不是“陆予裳”,就算她不过是只乱葬岗的孤魂野鬼又是如何?

    于淮菁,于淮菁会护她周全。

    一吻毕,于淮菁退了开去,垂首又道:“陆姑娘,我方才冒犯了。”

    陆予裳瞧着他通红的耳尖,一把抱住于淮菁的腰身,俯下身去磨蹭了两下他的唇瓣,而后,又附到于淮菁耳畔道:“于公子,我也冒犯了。”

    于淮菁知晓陆予裳在作弄自己,轻笑了一下,耍赖道:“陆姑娘你既冒犯了我,便须得这一世伴在我身侧。”

    陆予裳浪荡公子似地以手指抬起于淮菁的下颌道:“那是自然。”

    说罢,她自己忍不住笑了,轻快的笑声在房间中荡着,但她后背的伤处却被牵动了去,她收了笑,疼得骨子里都发起冷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抚了抚脸颊,这脸颊分明还烫得很。

    于淮菁听闻她呼吸急促起来,关切道:“陆姑娘,我去唤大夫,你稍待。”

    陆予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喘着粗气道:“无事,歇歇就好,你陪着我罢。”

    于淮菁颔首,在陆予裳床边坐了下来。

    陆予裳翻过身去,趴伏在床上,伸手覆住于淮菁的手背,于淮菁手背一动将陆予裳的手指攥入掌中。

    半晌后,陆予裳困倦不已,迷糊中,她想起了今日之事,她今日虽是下定了决心要去救陆映雨,但匆匆赶回去,亲眼见了这嘶吼着的火海,还是不由地生了惧意,连要往里头踏的双腿都如同灌了铅水一般,沉重不已,直到她的手臂被于淮菁一把扣住,于淮菁的体温从层层叠叠的衣衫贴了过来,她的身体才复又获了自由,恐惧也褪了干净。

    那时,她坚信,她会平安归来,因为于淮菁在等她。

    她费劲地睁开双目望了眼于淮菁,心道:他长得这样好看,假若没有失明该有多好。

    陆府自陆先生去后本就日渐败落,经历这场走水之后,活下来的人竟一时间无处可去。

    于淮菁便将众人留在自家居住。

    而在起火那日便失去了踪影的阿苏,过了好几日,都未再出现过。

    于淮菁忧心不已,遣人去寻阿苏,却无半点音讯。

    这三日,于淮菁日日陪着陆予裳,俩人或是下棋,或是抚琴,或是陆予裳念书给他听。

    于淮菁和陆予裳均是棋艺不俗,可谓是棋逢对手,一旦对起局来,没有三个时辰是决计分不出胜负的。

    三日间,俩人下了十盘棋,巧的是竟双方皆是五胜五败。

    这日,用了午膳,俩人便在花园中下这第十一盘棋。

    陆予裳执黑子,随意地落在棋盘中,笑道:“不如我们来赌个彩头?”

    于淮菁的棋盘是特制的,他摸索着棋盘,也落了一子,颔首道:“不知陆姑娘想赌甚么?”

    陆予裳沉思片刻道:“我入狱那日,你不是给我送了肉包子来么?”

    于淮菁笑道:“陆姑娘若是赢了,我就去买肉包子回来给陆姑娘吃。”

    “当然不是。”陆予裳摇了下食指道,“我若是赢了,你做肉包子给我吃罢。”

    于淮菁失笑道:“我不会做肉包子······”

    陆予裳又落了一子,语笑嫣然地道:“我会好好教导于公子的。”

    于淮菁勾唇笑道:“那若是陆姑娘输了又当如何?”

    陆予裳答道:“我做肉包子给你吃罢。”

    弄了半天,这彩头只不过是肉包子而已,于淮菁有些哭笑不得。

    此时,阳光正好,俩人隐在树下,阳光穿过嫩绿的叶片,斑驳地落在俩人身上,真真是一对璧人。

    下了约莫一个时辰,陆予裳起身道:“到你吃药的时辰了,我去瞧瞧那汤药熬好了没。”

    于淮菁点点头:“劳烦陆姑娘了。”

    陆予裳走到一处回廊,远远地看见有人朝着她疾步而来。

    那人衣袂纷飞,发丝遮面,让人瞧不清模样。

    待那人近了一些,陆予裳叹息着唤道:“映雨······”

    陆映雨自来了于府之后,便终日躲在房中,不肯踏出一步,除陆夫人外也不许人进去,且陆夫人也待不过半刻,就要被她赶出来。

    她去瞧了陆映雨不知多少回,陆映雨从未放她进去过。

    而今日,陆映雨怎地自己出来了?

    陆映雨走到陆予裳面前,脆生生地叫了一声:“姐姐。”

    之后,她却是“噗通”一下,跪在了地面,哭道:“我有求于姐姐,姐姐先应允我可好?”

    陆予裳伸手去扶陆映雨,却被陆映雨挣开了手。

    她收回手,沉吟道:“你先说罢,你说了,我才能决定要不要应允你。”

    陆映雨以手指勾起遮在面上的发丝,仰面哽咽道:“姐姐,你当时不想活了,是你要救的我,你既救了我,便再帮我一回罢。”

    陆映雨的右颊颜色浅浅深深,大抵呈深红色,凹凸不平,被过亮的光线打得分毫毕现,瞧起来极是可怖。

    但陆予裳此刻却生不起半点怜惜之情,陆映雨不惜以自己的伤处来威胁于她,可见陆映雨所求之事,显然是她难以办到的,且不合情理的。

    她别过眼去,无奈地道:“你所求何事?”

    陆映雨惊喜地道:“姐姐,你是应了么?”

    陆予裳摇首道:“我不过是问你所求何事,并非应承了你什么,你若是不愿意说就罢了。”

    陆映雨本想先得到陆予裳的允诺,再说出请求,却未料陆予裳竟然这样坚决,她见陆予裳抬步要走,只得开口道:“姐姐,你把于公子让给我罢。”

    却原来陆映雨在火场中说的,无脸面再见那人,那人就是于淮菁么?

    陆予裳俯下身,抚摸了下陆映雨的额发,柔声道:“于公子不是甚么物件,可容许我随意出让······”

    陆映雨钳住陆予裳的小臂道:“那我退一步,只要你离开于公子,可好?”

    陆予裳莞尔笑道:“若是于公子是甚么物件,我更要死死占着,至死不休,连半步都不许他离开。”

    话毕,陆予裳将手臂一点点从陆映雨的钳制中抽了出来,转身就走,不留半点余地。

    陆映雨盯着陆予裳的背影,叫嚷道:“你果然不是陆予裳,你若是陆予裳,我这样小的请求,你哪里会不答应,你是恶鬼!你是占了我姐姐身子的恶鬼!”

    陆予裳闻言,身体登时冷了下去,她确实是占了“陆予裳”身子的恶鬼,陆映雨说得不错,但陆映雨是她拼了性命救的,为何要这样肆意地伤她?

    她的脚步一滞,思及于淮菁,低声念道:“我须得快些去厨房瞧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手机用户请浏览 http://m.bqg8.cc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书架与电脑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