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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便是一阵垂头丧气的模样。
迟霜抬脚离开了楼梯口,目光一扫,便看向了先一步上来的易修远,正坐在他们之前所坐过的地方,他对面就是端着酒举在嘴边却没急着入口的关步月。
他们面前的桌上摆着一碟儿花生米,一小碟儿切牛肉,还有两个馒头,以及一壶酒。
易修远端端正正地坐在关步月对面,却是炯炯有神地看着关步月的脸,那神情之专注——似乎是要将他脸上看出一朵花儿来。
关步月那张完全说不上好看的脸上自然不可能开出什么花儿,他这会儿神情正冷着呢,起先被这小子叫了一声叔,到现在心里都还膈应着,这会儿见这小子这么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更觉心中不快。
只是抬眼看去就见那小子双眼澄澈,目光炯炯。虽然盯着自己看的举止略有失礼,但他眼中又无半点他意,关步月便觉心中的郁闷渐消,端了酒打算饮上一口后再去与他说话,却没料会听得那小子甩了一连串的问题出来:“大叔……呃,大哥,你真的还不及而立吗?可你长得这么黑,还这么没精打采的,看上去显老得很。还有,你这胡子留多久了?怎么不是白的?”
关步月被这几个问题砸得头晕目眩,只觉得心窝子中了一箭又一箭,端着酒的动作就那么僵在那儿了。
他真的老了吗?!
老了吗?!
呸,老个毛!
关步月心中郁郁得很,他虽说自认长得五大三粗,加之神情颓废了些,胡子拉碴了些,衣裳脏乱了些……好吧,是有些显老,可他.妈.的,这小子就算是觉得他老,也不至于直接说出来吧!
任谁大好年华被人又叫大叔又说显老都会膈应。
关步月行走江湖多年,一路过来,没少被人用各种奇奇怪怪的目光打量过,他早已习惯,且江湖上外貌看去比他还要稀奇古怪的人更是数不甚数,他留着这么一个区区小胡茬算个毛。
他本不甚在意这等皮囊之事,然而今天被这小子一问,他就有些不好了!
只是他这心里渐渐窜起来的小火苗,随着他一抬眼就看到的那双黑溜溜的眸子时,就猛地顿住,随后他就在心中暗骂一句,只觉自己好好的大老爷们儿居然跟个臭小子计较,真是见了鬼了。
迟霜缓步上楼时便见两人僵持的场景,如今她已然明白了易修远之奇性,此刻略略一想,便知应是易修远说了什么话才会如此,想把她便轻笑着走了过去,径直坐下,说道:“这里不安全了。”
易修远闻言,转过了目光,看向迟霜,眉毛一挑,同时问道:“又是那些人?”语气中并无多少意外之意
他口中的‘那些人’指的是北朝齐王手底下的人。
从长木山出来已有大半个月,虽然一直都在帮着迟霜躲躲藏藏,但他多多少少也是明白了那些追杀迟霜的人里面,势力最大,直至现在也还未曾放弃追杀的是谁。
且这江湖虽大,可若说起人力物力来,还是不及朝廷,齐王背靠朝廷,追查起人来,根本就费不了多少力,能一路追着他们到了这沪县,并不奇怪。
关步月听见了迟霜所说的话,目光也转了过来,只是他的视线却并未看向迟霜,只是垂眸想着什么,神色变换了几番。
约莫过了片刻,他便抬手仰面,将那碗酒直接灌进了肚。
迟霜见他如此神情就笑了,将身子微微朝着易修远那边靠了靠,轻笑道:“这次的人可不是冲着咱们来的。”
那些专门追杀她的逗人都得顾忌一下她的轻功,个个手里的轻功都非可小觑,而下面客栈里的那些人……迟霜此前就不动声色地打量过了,看那些人的体格身量,应只是一些善于拳脚功夫的小江湖。
这些人不堪大用,顶多也就能跑跑腿。
易修远是何等的聪明,一听迟霜这话便明白了几分,随后他就看向了关步月,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关步月也正好抬头,看懂易修远眼中神色也并未回答。
他可没道理要将这些事说给外人听。
只是被易修远的目光盯着,他始终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想起自己还不知晓面前这个忽然冒出来的‘大侄子’姓甚名谁,他便搁了酒碗,问道:“你小子叫什么名字?”
“易修远。”
易修远的神情坦荡自若,没有丝毫的防备之色,这点倒是令关步月微微地诧异了一番。
说着,他还伸手去把一旁装着筷子的竹筒拉了过来,从中抽出一双递给了迟霜,然后自己也拿了一双,随即去把关步月面前的那小碟儿牛肉端到了自己面前,招呼迟霜一起吃。
真是一点不见外。
吃着吃着,他还不忘点评一下:“我觉得就这个好吃。”
迟霜觉得好笑极了,也跟着挑了一筷牛肉片,吃过之后,才与关步月说话,却是只字未提楼下那些人的事,只问道:“关大侠这是要前往嘉南城?”
嘉南城乃是北朝的都城,乃前朝都城,当年南朝分裂出去之后,嘉南城便又称旧都。
关步月这会儿却是在疑惑易修远的熟络是从何而来。
他与迟霜不过是有过几面之缘,而与这个大侄子也不过萍水相逢,怎的就这么不见外的直接吃上了?虽然这么一小碟儿牛肉不算什么,他也不是请不起,但这莫名其妙的,总觉得有些诡异。
他这儿琢磨着该说些什么,却先听到迟霜的声音,他便顿了顿,最后干脆是搁下筷子,如实道:“夏启言那老王八近日来一直窝在嘉南城,我打算前去看看。”
迟霜在江湖上的名声很是不一,她轻功极好,便有人说她是惊鸿仙子,她曾嗜杀如命,故而也有人说她是那冷血无情之辈。
不过这些都与关步月无甚关系,此女虽美,可其性却并非大多男子所期许,与他更是无甚关系。
关步月所关注的,是迟霜与他一样同为与齐王有仇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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