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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洪手上的紫砂杯顿在唇边,眼神突然收紧后,口气肯定的说道:“那场大火那么凶猛,她怕是早就葬身火海了!淑云都没能逃出火海,更何况还是襁褓中的婴孩。”
“可是,当时清点火场,并没有发现她啊!”张伯垂在身侧的拳头,不经意间紧握了起来。
肖洪抬手放下了茶杯,目光镇定的摇头,声音嘶哑的说道:“她才那么点大,兴许是混在杂乱的砖石下,早已经无法分辨了……”
“这……也有可能,当时现场那么凌乱,确实可能有疏漏。”张伯脸色有些泛白,握起的拳头,跟着缓缓放下。
肖洪随意的瞥了他一眼,放松的靠到了沙发上后,不由的叹息道:“当年若不是我一心追求功名利益,疏于照顾家庭,正文一家也许不会出事。”
张伯上前拿过紫砂杯,帮他去重新加了热水。
放回肖洪面前后,退后了一步,好言宽慰道:“老爷,您当年为了事业打拼,为的也是子孙幸福,正文少爷一家也只是个意外。您看看,现在的肖家多风光了!”
“再风光又能怎样?我没把老婆、儿子一家照顾好……”肖洪看了眼茶杯,面色异常痛苦的皱眉。
片刻后,摇头说道:“现在想想,真是悔不当初!正文和淑云一走,敏芝也跟着去了……留下我守着这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身外物又有什么意思!”
“老爷,这些都是天灾人祸,也不是您能掌控得了……”张伯很是同情的抬头看向肖洪,他还想安慰几句,可是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肖洪深深叹了口气,目光有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精神恍惚起来。
眼前缓缓浮现出多年前的情景,当时他刚从b岛回来,一家人和乐融融的聚在一起吃饭,妻子许敏芝忙着招呼佣人上菜。
大儿媳韩淑云抱着六个月有余的小依儿,肖正文细心的给依儿喂米糊。
肖威因为成婚早,儿子肖凯瑞都已经满七岁了,他坐在那不肯好好吃饭,搅得杯盘一片狼藉。
二儿媳妇程兰茹一边板着脸训斥儿子,一边讪笑着去夸身旁的小依儿乖,低脸逗弄着她玩。
没曾想,肖依儿吃的好好的,突然打了个喷嚏!
然后,刚含进嘴里的一口米糊,立即喷了程兰茹一脸!
一向视自己形象比命还重要的程兰茹,顿时悲剧了!
不仅精致的妆容尽毁,连带着身上的名牌服饰也遭了秧!
虽然她内心气恼至极,可是这也怪不得小依儿,谁让她主动去招惹小家伙!
郁结之中,只得朝递毛巾过来的佣人发了通脾气。
等她换了衣服,重新坐下来时,悲催的事情又发生了!
调皮的肖凯瑞,受了依儿妹妹的启发,突然来了灵感,迅速拿着酸奶当武器,又喷了她满头满脸!
程兰茹气的是七窍生烟!当下夺走了他手里的酸奶,恼怒的伸手就去抓他揍屁股!
肖凯瑞人小反应快,自然是挣脱她,撒腿就跑!
程兰茹不解气,顶着满头满脸的酸奶,围着餐桌就追了起来。
依儿和肖凯瑞两人制造的小插曲,让一大家子笑的都直不起腰!
最后,还是肖洪护着肖凯瑞,免了程兰茹和肖威的一顿揍。
他安抚好了调皮的肖凯瑞后,又欢喜的抱过小依儿亲了亲,小依儿不知道自己闯祸,还咧着小嘴格格直笑,两只大眼睛跟着眯成了一条缝……
那么欢乐的场面,信心满满忙于事业中的肖洪,以为今后可以经常重现,这些儿孙们也都能健康开心的陪伴他到老。
却万万没想到,那次却是一家人,最后的一顿团圆饭……
他离开国内回b岛总部后,半个月不到,就传来肖正文出事的噩耗,他匆匆赶回来时,妻子许敏芝因悲伤过度也同时病倒在床。
再接着,韩淑云葬身火海,肖依儿不知失踪。
许敏芝在接连的悲痛中,心脏不堪重负,直接撒手人寰!
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是昨天才发生的!
记忆里,妻子许敏芝的笑容依然温和,肖正文和韩淑云的笑脸也鲜活依旧,而小依儿的笑声更是那么的清脆……
可是,这一场欢喜,终究已经是天人两隔,再也无法重温……
“敏芝、正文、淑云、我的依儿……”
肖洪悲痛的紧捂着怀表,再一次老泪纵横。
看着肖洪陷入悲痛,张伯连忙送了热毛巾过去,跟着难过的劝说道:“老爷,您别这样!老夫人的在天之灵,要是知道您这样,也会不安的!”
肖洪按着胸口,闭目难过了好一会儿后,才慢慢缓过神,睁开了眼来。
张伯见状,连忙松了口气,一边递上茶水,一边好心安慰道:“老爷,虽然大少爷正文一家遭遇了不测,可您现在还有威哥和凯瑞啊!好歹二少爷一家都在您身边陪伴!”
肖洪一听他提起肖威,立即气不打一处来,连连摇头说道:“威哥这孩子,小时候就比正文顽劣,没想到长大后,还是一样的不成器!你看看公司,现在被他管理的一落千丈!”
说完起身,负着手来回走了几步,跟着叹息道:“你再看看凯瑞那孩子,现在被他们娇惯成什么什么样子了!自打上次来我这后,他就没再去公司报过,!还当真是甩手不要这份家业了!”
“……老爷,凯瑞小少爷年纪太小,还不懂事。”张伯暗暗握紧了指头,犹豫的考虑了一会儿后,垂头劝慰道:“估计他是大器晚成,还得调教个几年,才能上正道。”
“不小了!他今年都二十四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懂事!”肖洪恨铁不成钢的拍了下沙发扶手。
肖洪一通火气发泄了后,又猛地起了身。
焦躁的来回走了几步,痛心疾首的说道:“小鹏在他这个年纪,都已经帮我把公司打点的井井有条了!哪里像他这样,整天玩的不知所踪!”
张伯抬手擦了下额头,语气有些嗫嚅的低应道:“小少爷是太任性了些……”
“他何止是任性!实在是太不像话了!不说两年前,就是五年前,小鹏也没像他这样整天游手好闲过!”肖洪刚从哀伤中走出来,此刻是把心里的难过,都变成了对肖凯瑞的责难。
一句话训完后,不解气的抬手指了指楼下,厉声数落道:“你再看看他那打扮,一个男人,整天穿的花里胡哨!就跟收破烂似的,大窟窿小洞的不说,还整的不是铆钉就是金属亮片儿!”
“老爷说的是!”张伯躬身应了句,再度抬手擦了擦额头后,不免叹道:“我也看不惯那些所谓的个性打扮,可现在的年轻人,都时兴那些!”
“我不是不让他追流行赶时髦,可是总得有个度吧!他好歹是我肖家的子孙,进进出出的总该有些顾忌!”肖洪火气不减的斥责不改。
负手走到窗前,盯着夜色沉默了良久后,才平复了心情。
重重的叹了口气后,很是无奈的说道:“其实,我也不指望他能有小鹏的才识和能力,只希望他别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才好!毕竟我肖洪在商界,还是有些脸面!”
张伯见肖洪情绪平和多了,胆子也跟着大了些,有些偏袒的说道:“老爷,凯瑞小少爷再过个一年两载,应该就明事理了。至于能力上,他肯定是不能跟小鹏少爷相比……”
说话间,他的眼神微眯了下,停顿了两秒后,才继续说道:“他那样的商业奇才,毕竟还是世间少有……”
“什么奇才不奇才的!”肖洪摆手打断了他的话,很不赞同的驳斥道:“小鹏虽然是有些天分,可是他靠的还是后天的奋发图强和努力不懈!若像凯瑞这么贪玩不懂事,他也不会有今天的出色!”
“这……老爷教训的是,是德奎见识短浅了!”张伯也没敢再帮肖凯瑞说话,只得退后了两步,低头不语起来。
肖洪在那兀自窝火的半晌后,突然扭头问道:“德奎,你乡下的家人现在过得可好?我这次回来,怎么都没听你提起?”
张伯的低垂的头稍微抬了抬,迟疑了几秒后,恭敬的回道道:“他们在乡下生活的很好,现在外孙女也大了,除了每个月抽几天回去看看,也没我什么事。”
“对了,你外孙女儿年纪也不小了吧!”肖洪停住了脚步,仰头想了想,很快说道:“我记得她今年该有十六七岁了!”
“老爷记的没错,萱萱今年正好十七。”张伯连忙回了话,提起外孙女儿张萱萱,他脸上也露出了一点笑容。
他膝下无子,只有一个女儿,对萱萱这个外孙女,一直很是疼爱。
肖洪拍了拍胸口,抬手摸向唇边,再度摇头感慨道:“真是时光如水,一晃我们都老了!连你外孙女儿都十七岁了!”
肖洪拍了拍胸口,抬手摸向唇边,再度摇头感慨道:“真是时光如水,一晃我们都老了!连你外孙女儿都十七岁了!”
张伯在一旁,连忙拿了茶几上的烟斗递过去,一边点上,一边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岁月不饶人哪!”
肖洪接过烟斗吸了几口,看了眼窗外的夜色后,心情好了些的说道:“德奎呀,等萱萱放假了,就接她过来住一段时间,你在我这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必拘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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