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七章 人心

香小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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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十七章人心

    他俩出门就一个往左,一个往右。瞿嘉指挥着, 周遥你往那边找, 小店,电话亭, 公车站。

    俩人各自沿着大街往相反方向跑,跑了很久,跑得一阵茫然, 又原路再折返回来。

    街边的桃树在眼前织就一片红云,纷纷地谢落花瓣。粉红的花瓣就飘扬在他们眼前, 飘在向往自由的天空下, 飘在回溯的那段美好记忆里……

    回忆越美好,现实就越难熬吧。

    周遥发觉自己还是对路不熟,瞿嘉到底是个混了十多年的地头蛇, 附近哪哪儿有个小胡同或者街心公园, 都了如指掌,一路就在前面大步疾走, 找。

    或许就是想起了唐铮的交待,瞿嘉突然就着急了, 面色凝重一言不发。周遥也不说话, 外套里面都微微洇出汗来, 眉头紧锁, 就一路跟着瞿嘉走。

    叶晓白就是来找唐铮的吧。

    但唐铮又在哪呢。

    唐铮现在为了挣钱白班夜班连轴转, 晚上开出租, 白天在老王师傅的工程队里干活儿, 上哪找去?

    他俩走了一大圈儿又绕回来,面面相觑,瞿嘉就这时候一抬头。

    东单地铁站,进站口的高台上,穿着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子,梳着长辫,一步一步往台阶下面走去了。

    “叶晓白!!”

    未等周遥反应,瞿嘉目力极好,眼特别尖,直接喊了一嗓子。

    他们此时隔着一条大马路。

    “是她吗?”周遥都没看清。

    “就是!”瞿嘉吼。

    “那,过马路啊!”周遥也吼。

    这可是长安街的马路,看着足有一条车河那么宽,两侧安装了封闭式围栏。

    瞿嘉四顾,找地下通道,冲下楼梯,疯狂地奔跑,再上楼梯……帝都城里这数不清的地下通道与过街天桥的脑残设计,也是要把人逼疯了……

    两个男生动作都是飞快,猴儿一样蹿上台阶,再一齐跑进东单地铁站。

    周遥仍然是好学生的习惯,恪守规矩,远远望见售票窗口前面排的那恐怖的长队,先就急得“啊”了一声!这个时候竟还想着,先买票再进站啊。

    所以当初他跟嘉嘉在除夕夜赛跑他输了。他永远先买票再进站,结果瞿嘉就敢逃票钻进去,先上车再补票么……

    瞿嘉猛地刹住脚步,一看前方,根本没打算去排队,就以视线快速扫过排队的人群,没有叶晓白。

    叶晓白一定已经下站台了。

    瞿嘉一言不发低头疾走,绕到远端的角落,从不知是干什么用的一部机器旁边,侧身把自己硬塞进狭窄的缝隙。

    腰过去了,胯没过去……瞿嘉就扒着墙直接旱地拔葱,往墙上拔了两步,翻过去了!

    周遥看得呆住。他也很有自知之明,自己这样有胸大肌和小翘/臀的身材,是真的塞不过去。

    他也不敢喊叫,眼睁睁地目送瞿嘉一路冲下站台台阶,像飞一样。

    戴红箍的检票员也瞅见有学生逃票,跑下去追。

    周遥于是紧跟那位戴红箍的,低喊一句“有人逃票”,也溜进去了……

    黑暗的隧道内传出隆隆的轰鸣,地铁列车飞速进站了,向着光明一路驶来。站台大厅宽阔而深远,天顶非常的高,眼前的视野豁然开朗,灯火明亮。

    穿白色羽绒服的女孩儿,在一片灰色背景板和相貌平庸的路人中间,其实非常显眼。叶晓白容貌出众,被地铁通风口吹起的发丝都是美的。

    听着铁轨“咔咔”的轰鸣,叶晓白双手插着衣兜,安静地往前走去。

    列车的头车厢向着明亮的大厅开过来,而她向着漆黑的涵洞走过去……人生的光明与黑暗,仿佛就是一念之差,一步之遥。

    瞿嘉大喊了一声,拨开人丛,逆着行车方向和大拨的人流奔跑。

    绕过大厅柱子,跨过障碍物。

    再跑,疯狂地跑!

    车厢外侧坚硬的外壳几乎就是贴着他们两人撞过来的。

    瞿嘉大约是一把抓住了叶晓白靠近铁轨站台的那边肩膀,连衣服带人紧紧扯住,侧身摔在地上。

    摔得相当重,俩人半天都没爬起来,趴在地上不动……

    刹车,叫喊,最大的那嗓门是周遥喊出来的,眼瞅着瞿嘉迎着车撞上去。

    许多人奉上迟来的惊呼与围观,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呢。那一瞬间天花板上的灯火亮得刺眼,把恍惚的人唤醒了。

    当然,也可能是摔醒了。

    周遥从后面抱住叶晓白,先把人往后拖了二十步,这回抱着都不敢撒手。

    他一手也抓住瞿嘉,刚才吓死了。

    “瞿嘉你撞到车了吗?……你磕哪了?!”周遥脑子都懵了,眼眶爆红,真的吓坏他了。

    “没有,没事儿。”瞿嘉低声说了一句。

    真撞到他他就挂了。

    瞿嘉大概是哪儿被擦了一下,额头明显浮现一块青,没站起来,半趴半跪着把女生挪到站台中间。

    晓白,你被这一下撞醒了吗?

    晓白,你刚才是真的想要跳下去吗?

    叶晓白看着他们两个,回复血色,也没有太多悲伤到不能自已的表情,只是眼泪如失禁一般,止不住地表达出真实情绪。她摇头:“没有……我没有,我不想跳下去。”

    晓白,我们回家吧。

    “对不起……”叶晓白轻声说,“我没想出事,我就是,太难受了……撞到你们了吗,对不起。”

    周遥把叶晓白扶起,俩人都沉浸于死里逃生的恍惚,后来他这一路就很有担当地一直撑着女孩儿,送去医院。

    他撑着叶晓白就没法拉瞿嘉了,一回头,这人还在地上坐着,又把他心疼坏了。

    结果,瞿嘉这个逃票闯关的不良学生,是被地铁站的工作人员架着,一边臭骂他一边问“到底撞到没有啊伤哪啦”,也给送医院去了……

    当日,原本是叶家父母携着女儿去到一位同事友人家中,体体面面地登门做客。女儿漂亮、出色又有气质,大家闺秀亭亭玉立,带出来很拿得出手,在她们学院里都属于出了名的“优秀子女”“未来名校高材生”,和周遥是齐名的。

    席间饭后,大人还让叶晓白弹琴。

    做父母的但凡受老天眷顾养出不错的子女,都理所当然地认为,这是天赋基因与后天教育妥当的结合,也就难以免俗地喜欢这种当众作秀的才艺表演,享受旁人的围观称赞并引以为傲。

    叶晓白在长辈们的眼皮底下弹了琴,当场并没有任何激烈言辞或者反抗行动。但这并不代表内心一丝一毫的顺从,她随后就在大人没注意的时候,走出了那家的家门……

    叶晓白应该是也打过电话,只是那天不巧,唐铮跟老王去通州了,从通州那边拉货,挺远的,开了几辆大卡车过去,就没在城里,没有能够接到电话。

    在去医院的路上,叶晓白对周遥说:“你还记得那位日本男生么,他竟然给我回信了。”

    “被唐铮一巴掌扇到花坛里的那个?”周遥问。

    “对,就是那个男生。”叶晓白说,“我心里非常难过的时候,也没人能说,特别憋闷,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这个人能说,总之隔着一片大洋永远都不会再遇见对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就给他写信,在信里讲了全部的故事。

    “结果那男生真的回信了,他写了很长很长的一封信,中文英文和日文符号夹杂,看得出来挺用心的,也说了很多心里话,还为我加油。

    “他在信里说:那时在中国有幸见到你,当时就很喜欢你,然而得知你已经有心爱的男孩子,他很帅气,我也很为你感到高兴,希望你能够加油,障碍和挫折只是一时的,请不要放弃,将来一定一定可以和喜欢的男孩在一起,我在远方祝福你啊,让梦想成真吧!”

    周遥听着:“……那个日本男生是这么说的?”

    叶晓白点头:“是啊,他就是这样写的。”

    “你很意外吗?”叶晓白脸上滑下一大颗眼泪,“一个萍水相逢没有多少情谊的男生,都能给我几句暖心安慰鼓励的话。我自己的家人,爸爸妈妈,他们永远、永远都不会对我说这样的话,永远不会说,祝福你啊,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吧,让梦想成真吧。”

    “……”

    当天周遥在医院忙坏了,一心二用,陪着叶晓白,又极度担心瞿嘉有没有磕着脑袋伤大了。

    瞿嘉推开周遥的胳膊:“我没事儿,你陪晓白去,我自己挂个号就行。”

    也就一会儿工夫,叶家的父母亲戚朋友,一个团的人马赶到医院,也是面目凝重步履匆匆。

    叶晓白母亲的脸上,终于还是暴露了一个做母亲的应有的焦急和忧心忡忡,远远瞅见人,碎步一路小跑就过来了。

    这是周遥主动打了电话,还是把晓白的家人叫来。

    瞿嘉远远瞅见那家人来了,而且竟然还有周遥妈妈,也来了。

    瞿嘉别过脸去,扶了一下自己的头:“我先走了。”

    “哎,嘉,头疼么?”周遥急得说,“难受么你别自己乱跑,我陪你!”

    “不想见那些人。”瞿嘉冷冷地抛下一句。

    瞿嘉没跟任何家长、长辈的打招呼,站起来扭头就走了。

    俞静之确实也来了,远远可能看到瞿嘉走路姿势晃悠,瘸着,极为关心地多看了两眼,没做声。

    瞿嘉跟周遥妈妈现在也没仇怨,他不想见的并不是俞老师。

    周遥其实也不想见那些人,心里不舒服。

    瞿嘉是肯定不会打电话叫他妈妈过来医院,这种事,都没法向家长解释这是搞什么呢把自己磕得满头包、一身青。是爷们儿的就自己扛了。

    他就一个人慢慢腾腾地走,穿过很长的楼道。

    有中国特色的大医院,人、太、多、了!

    人流汹涌,充塞了楼道,涌过来再涌过去,谁也不会谦让谁。电梯门口挤着好多轮椅和担架,水泄不通,都等着往里抬呢。

    瞿嘉瞧了一眼电梯门口被担架队伍堵塞的阵势,一手扶着墙,又转了回来,只能走楼梯了。

    头确实有点儿晕,就从三楼下到一楼这段距离,他中间歇了一趟,就坐在楼梯一节台阶上,呆坐着,忍痛。

    他先下到一楼,给自己挂了个号。他也没带身份/证和病历本,只能无知无畏地拍出一张学生证。人家看他是学生,让他去急诊室涂药包扎一下。

    随后就是漫长且无聊的等待,头昏脑胀等着叫号。

    心里还想着周遥呢。

    好学生周遥今天估计是回不来了,这会儿一定被一群和蔼亲切的长辈,摸着大头嘘寒问暖,然后听从两家长辈安排,为叶晓白陪床削水果呢……这事都不能怨周遥了。

    家长们从一开始不就是这样期盼的吗,不就一直这么撮合的吗?只不过几只小猴子都不听话不安分守己,全都不按规矩配对儿,简直胆大包天肆意妄为,所作所为无异于砸了天庭,当众扇了父母的脸。如今的后果与现实,也是教训惨痛,一地鸡毛……

    医生护士见着这学生伤号,诊疗室内又是一阵惊呼,身上弄成这样,你撞哪了,你撞什么东西了,你撞地铁列车了?

    “也没有,没撞上吧?”瞿嘉扶着头说。

    “幸亏没撞上,太阳穴上一块青。真撞上了你脑袋还能在啊?”护士姐姐帮他包扎头部。

    “赶紧去拍个CT!”护士姐姐又凶他,“你得去拍片子,看看有没有脑损伤!”

    “CT在哪儿拍么。”瞿嘉蹙着眉,一脸迷茫,就很少来医院,不认识。

    “上楼,三层,过那个楼道,一道小门,拐过去,左手边第三个屋子……找不着?找不着你看路标啊,你家长呢?”护士问。

    “……”瞿嘉一脸犯呆的表情,“哦,我知道了。”

    “没人陪你看病啊?”护士姐姐扶他一把。

    “有人陪,他有人陪!”某人跑得很急,终于找到急诊楼道,推开半掩的门就进来了。

    瞿嘉瞅着这位。

    才来啊。

    “他的家长来了。”周遥虎着脸闯进来,“我就是,我陪他来的。”

    “照CT是么,我带你去。”周遥麻溜儿地架起瞿嘉一条胳膊,搀扶着腰,“我也不认识在哪,我扶你过去找。”

    “你不是陪叶晓白呢么?”瞿嘉小声嘟囔。

    “脸都磕花了,还找茬跟我闹别扭啊?”周遥反问。

    “没别扭。”瞿嘉皱眉头,“我身上钢筋铁骨我摔不坏,你不用管我。”

    “我也不用管她,一群家长围着呢,哪用得着我啊,我多碍事么!”周遥说。

    “你妈妈在那儿呢,你回去吧。”瞿嘉提醒。

    “呵呵……”走到楼道里,周遥终于迸出笑模样,表情诡秘,突然贴近瞿嘉的耳朵,“我妈让我来照顾你,让我陪你看病!”

    “扯淡。”瞿嘉翻了一下眼皮,不信。

    “真的,不然你现在就过去,再求证一遍,我妈还在那边诊室呢,你去问她?”周遥说。

    “你妈脑袋也磕昏了吧?”瞿嘉说。

    “去你丫的!”周遥喷他,“有种你对着我妈说这话!”

    瞿嘉也乐了,可不敢,好怕怕的呦。

    两人对视,笑了一下。

    “我看那边好多人都坐轮椅,你要不要轮椅呢?”周遥又开始啰嗦,“我去帮你租一个,我推着你。”

    “本来是想弄一个坐着。”瞿嘉说,“你来了你就是轮椅,我现在想坐你身上,给你底下安几个轱辘,让你转着走。”

    “你坐,借你大腿,待会儿让你坐个够。”周遥小声说。

    心底一块阴霾未散,浑身都还疼着,却总能苦中作乐,俩人还能笑得出来。

    那边当时又是怎么个状况呢?

    家长后援团迅速围住叶晓白,自然又是全套的询问、质问、说服教育以及找医生了解病情,混乱的情绪与医院里嘈杂的人声交织在一起,很乱。

    周遥那时也看到叶晓白的父亲。叶中道就站在楼道不远处,手里抓着沉甸甸的黑色公文包,仍穿着平时上班公务时经常穿的灰色夹克衫与黑色西裤皮鞋,面孔严肃一丝不苟,就昂首挺胸,笔直地站着。远远看过去,就像一具用铁石混凝土浇筑的、不会折断弯曲的灰黑色塑像。

    眼底的神情就是愤怒的、阴郁的、无法接受和绝无妥协的,也拒绝往这边迈出一步,拒绝说出哪怕一声安慰。好像说句安慰话就是软弱了,就妥协了,就是向孩子承认这一切都错了。

    “谢谢遥遥你啊。”叶晓白母亲特意走过来,顺势搂住周遥的肩膀,“听说是跑到地铁站台下面,唉,真是的,那孩子太不懂事,也急坏我们了在外面找她找了两个多小时……遥遥,多亏你拉住我们晓白没让她出事,多亏了你!”

    “不是我。”周遥立刻就否认了,“我朋友当时冲下去拉了她一把,没让她掉到铁轨下面去。”

    他瞥见叶晓白母亲那一份热忱殷切的目光,就觉着别扭,油然生出一股强烈抵触,绝不想贪这个功。尽管这样的实情陈述,就等于招认了他和瞿嘉偷偷去东单地铁站约会的事实。

    他今天原本,也是应该随他老妈去访友做客的,原本也应当在宾客满堂觥筹交错的社交场合之上,充当优秀子女代表,学院派的未来接班人,陪他父母一齐亮相,帮他妈妈长脸。但他就没有去。

    俞静之就在旁边一声不响,一听“朋友”二字,就知是哪位小朋友,尤其听到“冲过去拉了一把”“才没有掉到铁轨下面”,表情相当惊异和关注。

    “那谁没事了?我看他也来医院了,脑门上还贴着纱布?”俞静之见缝插针就问了这一句。

    “不知道呢,他说去给自己挂个号。”周遥说。

    把女儿送进治疗室见医生去了,叶晓白妈妈过去找孩子她爸说话,不知说了什么,看表情总之就没能说服,还受到呵斥,悻悻地又转回来了。三观上糊涂顽固,行动上左摇右摆,威势上又软弱不堪,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说不疼爱自己孩子,但疼爱的方式偏离了方向,在这场拉锯战中,和稀泥都和不好,做润滑剂都做得很失败。

    叶晓白妈妈一直打量周遥:“你们遥遥是个好孩子,特懂事,特稳重,从来都让家长特别省心。”

    俞静之的表情耐人寻味:“也就那样,还好吧。”

    “今天真是的,闹得,太丢人了。”叶晓白妈妈维持笑脸,“俞老师真不好意思啊,还麻烦你跟着我们跑一趟,还帮忙找人。”

    “孩子挺难过的,我看着都难受。”俞静之说,“不是我家女儿我都心疼,别为难她了。”

    叶晓白妈妈憋着满腹埋怨:“今天可惜你就没带你们家周遥来么!如果你家周遥来了,和我们晓白一起弹个琴,说说话,开导开导她的心理,帮忙看着她一眼,也不会出这种事。”

    “我就没想带我们周遥去。”俞静之不露痕迹地白了一眼,“半大男孩子有他自己的兴趣,周末想出去玩儿就让他去,我不愿勉强他们,没有必要。”

    叶晓白妈妈又笑道:“遥遥你在学校里有空,找我们晓白多说说话,你毕竟学习成绩好,你们又都在理科班,帮她补一补落下的功课。有你在学校在班里多照顾她,我们做家长的才能踏实放心啊。不是什么同学都能让我们放心的!有些差学生那是真不行,我们……”

    周遥:“……”

    “周遥。”俞静之脸色儿都耷拉下来,“你那同学不是挂号看病去了?一个人没人照顾他行么?”

    周遥犯愣:“啊。”

    “去陪你同学看伤去,脑袋磕了碰了的别出什么事。”俞静之双手交握胸前,手腕上挂着手包,轻轻一动嘴唇,“快去。”

    周遥这才反应过来。

    简直想在他老妈面前,前滚翻三百六十五度的叩头作揖!

    小猴儿得了娘娘的令箭,麻利儿的,头也不回就跑了,一路过来找他的瞿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