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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梁羽飞没有训练，于是他准备去一趟城西。因为这段时间一直很忙，梁羽飞已经是很久没有去城西了。城西的那家歌厅，一直是梁羽飞经常光顾的地方。只是现在，梁羽飞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去面对胡蝶小姐了。
因为共同的理想而聚集在一起的他们，如今认为梁羽飞是一个汉奸，一个叛徒。虽然胡蝶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梁羽飞还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胡蝶。尽管如此，梁羽飞却不能选择逃避，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歌厅的名字，叫夜巴黎。乱世之中，依旧有这样的灯红酒绿。胡蝶是一介女流之辈，乱世之中，难以安宁。混迹于歌厅之中，是她的不幸。
梁羽飞还是坐得很远，他的位置，能够看到胡蝶，胡蝶也能够看到他。他们彼此之间，从来都是点点头，从不交谈。知道彼此的存在，感受到彼此的眼神，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今晚有些不一样，从胡蝶的眼神之中，梁羽飞感觉到了她的不高兴。梁羽飞能够感觉到，这样的不高兴不是因为梁羽飞自己，而是胡蝶遇到了什么事情。
如果是这样，梁羽飞不能坐视不管。他不能让胡蝶一个柔弱的女孩子，去面对那些危险。这与梁羽飞的使命无关，但是梁羽飞必须去这样做。
于是，梁羽飞起身，走出了夜巴黎歌厅的大门。出门右拐，梁羽飞绕到了夜巴黎歌厅的后门。后门是一条幽静的巷子，看不到一个人影。
趁着夜色，梁羽飞身手敏捷的爬上了二楼的一扇窗户。窗户是关上的，但是并没有锁。梁羽飞小心翼翼的打开了窗户，然后进了歌厅二楼的走廊。走廊并没有开灯，因为包厢里的客人们都喜欢暗色调。
二楼的包厢其实都是贵宾室，只有那些有钱有势的人，才能到二楼的包厢里来。楼梯口那边还有持枪的守卫，除了那些贵宾，没有人可以到二楼来。
走廊的尽头往右拐，最后一间包厢里并没有灯光，因为里边没有人。不过门是锁着的，没有钥匙没法打开。有任何的动静，守卫都会第一时间赶过来。
不过梁羽飞打开了包厢的门，因为他有钥匙。进了包厢，梁羽飞没有开灯，只是走到窗边，将窗帘轻轻的拉开了一条缝，刚好有一缕灯光，能够从大厅那边照过来。
包厢里的陈设很简单，一套沙发，一张桌子，几把椅子，一个衣柜，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因为是在尽头，所以这间包厢有两扇窗户，一扇是刚才梁羽飞拉过窗帘的那扇，窗外是大厅。另一扇窗户靠着大街，拉开窗帘就能看到窗外的繁华街景。
梁羽飞想给自己点上一支烟，但是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划下火柴。只是轻嗅，那香烟的味道。
走廊上传来了哒哒的脚步声，很柔弱，应该是一位女子。梁羽飞起身，站到了门口的墙角。如果房门打开，站在门后的梁羽飞，很难被发现。
‘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屋子里的灯光也瞬间被点亮。
门边，也就是梁羽飞的身边传来了一个声音：“你别缠着我，我想要休息一会儿，你走开别跟着我。”
梁羽飞能够听得出来，那声音属于胡蝶。胡蝶的声音有些疲倦，而且有些焦急。她正被一个无赖缠着，难以脱身。
门外，正站着一个人，是江城市长的公子谭俊。仗着有个市长老爹，横行霸道，就跟一个地痞流氓一样。很早以前就开始缠着胡蝶，只是最近越来越过分了。
“我知道胡蝶小姐唱歌累了想休息，这样，我陪胡蝶小姐休息一会儿怎么样？喝喝茶，谈谈心嘛！”谭俊无赖一般，赖在门口不肯离开。还用手把着门框，不让胡蝶关门。
胡蝶再也不想理这个无赖，双手推门，也不管谭俊的手是不是扶在门框上。片刻之后，一声惨叫在门外响起。谭俊来不及松手，被门结结实实的夹了一下。
最终，谭俊还是一边骂着一边离开了。他是一个无赖，但是还没有到那种无可救药的地步。
门关上之后，门后的梁羽飞无法躲藏，在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梁羽飞就已经被胡蝶发现了。不过胡蝶没有任何的惊讶，因为她知道梁羽飞会出现在这里。
这间包厢，其实不是包厢，而是胡蝶的休息室。胡蝶在歌厅的时候，有时会在这里休息。而梁羽飞的钥匙，自然也是胡蝶给的。
脚步声消失了之后，胡蝶又打开了房门，看看了走廊外边，谭俊已经离开了。这下，胡蝶总算是松了口气。
将房门反锁之后，胡蝶扑到了梁羽飞的怀里。啜泣道：“我好累，我好害怕，我好想能够过上安稳的生活。”
胡蝶的眼泪滴在梁羽飞的胸膛，却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扎在梁羽飞的心头。他也好想带着胡蝶离开，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找一个平静的地方过上安稳的生活。
可是梁羽飞有自己的使命，家国天下，梁羽飞不能只为一个女人。倘若有幸能够见到抗战胜利的那一天，梁羽飞一定会带胡蝶离开。
梁羽飞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轻轻拍着胡蝶的肩膀。其实梁羽飞多想答应胡蝶，答应给她一个安稳的生活，带她离开这是非之地。但是梁羽飞不能这样做，因为他害怕辜负了胡蝶。因为梁羽飞有自己的使命，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为了家国天下献出自己的生命。
而是对于一个谍战人员来说，哪怕是牺牲了，也不能有任何的荣誉。甚至是连牺牲的消息，都不能泄露出去。所以甚至是有可能，梁羽飞突然有一天就在胡蝶的世界里消失了，再也不会出现。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说话？为什么你总是沉默？为什么你不能像是你的诗词里写的那样？为什么你要这样？”胡蝶埋怨着，一拳拳的打在梁羽飞的心口。她真的想知道为什么，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