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菱婉性子淡,不爱与人计较,但是并不代表她是那种忍气吞声的人,一旦旁人触及了她的逆鳞,她不会理会对方是谁,这是军营里磨出来的性子,不轻易动手,但是动起手来必定六亲不认。
而杨馨就是那个不信邪的,知道仁郡主不好惹,偏不知死活,当着面将那日羞辱涟漾的事说了出来,语带轻蔑,直说的涟漾面色惨白,差点就要撞墙了的,她一直都知道菱婉护着涟漾,但是她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这个卑贱的侍女,菱婉真的敢对她动手。
想到菱婉一伸手便是甩她一个耳光的狠劲,直直让杨馨半天都回不了神,她是被娇惯着长大的,无法无天惯了的,连她爹都从未动她一根手指头,便是在宫里那些受宠的妃子也是不敢随意同她作对的,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郡主竟然敢出手甩了她一个耳光。
杨馨四处闹事,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虽说是花拳绣腿,但是真的动起手来她那份刁蛮的劲头却是不小的,认真切磋她必定不是菱婉的对手,但若只是单纯动手她也不会输给菱婉,尤其是那份泼辣劲更是略胜一筹。
这两位大小姐动起手来,谁敢出手阻拦,下人们只能立在一旁干着急,求神拜佛地希望两位小祖宗千万别受伤了,不然他们这一大群人可就不好交代了。
菱婉虽然生气却是没有失去理智,动手间到底留了分寸,并没有使出全力,不过是想发泄发泄罢了,杨馨却是红了眼,尤其是被菱婉跟耍猴似的在手里把弄似的更是气急派坏,从边上的侍卫腰际抽出一把长剑,对着菱婉便刺了过来。
眼见郡主有了危险,涟漾整个人扑了过去,长剑一动便在她手腕上划了一道的口子,这才真的把菱婉惹怒了,将涟漾往边上一推,一脚便将杨馨踢倒在地,杨馨喉头一甜便吐了血。
就是那时候,端王赶到了,见杨馨受了伤,忙喝住了两人,指挥下人将杨馨送去房里,让菱婉跟进去给她治疗,菱婉却是淡漠地立在原地,面上毫无悔意,这才让端王真的气着了,吩咐了下人去找大夫,然后让她跪在院子里,不认错不许起身。
菱婉倒也硬气,咕咚一声便跪在石板地上,面色冰冷地吩咐侍女给涟漾去请大夫,偏端王在旁,侍女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能怯怯地望向端王,等待他的指示,端王却只是眯着眼扫视涟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最后却只是一甩袖子大步走进了屋子,没再理会。
“能把温文尔雅的端王爷气成这样,大概也只有你这位仁郡主了。”东方靖倚在拐角处,笑眯眯地望着跪在地上矮了一截的菱婉。
东方靖阅女无数,也见过许多任性胡闹的千金大小姐,跋扈又不可一世,但是菱婉却要和她们不一样,她倔强骄傲,淡漠清高,不爱搭理人,却又极为护短,说起来倒是和他的大嫂有几分相似。
但是菱婉和流云又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流云玲珑剔透,隐忍自制,她不是不计较而是蓄势待发,等待最好的机会给敌人致命一击,而菱婉同样聪明透彻,但是却是真正的不计较,很多东西她能看得明白却喜欢作壁上观,他看得出来她是打心眼里不屑参与的。
“能不能请你帮个忙,给涟漾找一下大夫。”菱婉看到东方靖的时候,眼底闪过一抹神采,她知道东方靖不会像别人那样忌惮她爹,他一定会帮她。
这个时候,她并没有想过,为什么会固执地认为东方靖和别人不一样,这个风流倜傥的贵公子总是一脸温和又坏坏的表情,但是她却觉得他是个靠得住的人,就如当初她请他帮忙为涟漾赎身,他二话不说就一口答应,甚至没有多问一句她和涟漾之间的关系。
有些人天生就是这样,他游戏人生,对朋友却是真正的两肋插刀,他不会多问一句,只是因为将你是他的朋友。
“去请大夫。”东方靖的视线扫过刚才那个犹豫着不敢请大夫的侍女,那人一听自家少爷开口便立刻点头离开,另一个侍女上前将涟漾扶进了屋子,其他人见他们家少爷视线扫过,便也四散开去,一下子院子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东方靖缓步踱到菱婉不远处停下,淡淡地说道:“起来吧,三月的天还是怪冷的,地上寒气重得很,你自己是大夫该知道的。”
“没事,你不用管我,帮我去看看涟漾就是了。”菱婉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淡,总是有求于东方靖的,面上倒是留有几分温度。
“端王爷也是着急了,你不用放在心里,他这会儿正在屋子里,你跪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东方靖也不动手去扶,反而温和地劝着她。
菱婉摇头,跪在这儿并不是认错,而是一种坚持,坚持自己没有错,她并不是闹脾气耍性子,更不是苦肉计,她只是向她爹表明她的态度和立场,有些事可以退让,有些事却是半步都不能退。
东方靖叹了一口气,对菱婉的倔强也是无可奈何,这丫头和他身边那些红颜知己完全不同,单薄的身体里有着让人敬佩的坚毅,不然她也不会十二岁离家去了军营。
他将厚厚的披风解下来,俯身披在她的身上,见她神情一滞,他连忙笑道:“我可没让你起身,披一件外套而已,不会影响你的坚持吧?”
他的话,让菱婉面上划过一抹微怔,她没有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竟然能懂她的坚持,有些时候并不是只有劝解才是最好的支持,他无声的举动也是对她的关心,让她心头暖意升起。
“谢谢。”认识菱婉的人都知道,她最少对人说的两句话,便是谢谢和对不起,她是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更是个不会道歉的人。
东方靖耸耸肩,一股默契在两人之间衍生开来,他望着她半垂着的头顶时,忽然升起一种怜惜,一种不像平时对那些红颜知己的怜香惜玉,而是一种真正的怜惜,对她倔强和清冷的怜惜。
菱婉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屋子里那人的眼里闪过嫉妒,而东方靖却若有所思地扫过那间屋子,微微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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