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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尚早,但内院里头已经有小丫鬟在打扫。又落了一夜的雪,垂檐房廊上积了厚皑皑一层,滴滴答答的往下砸着水珠子。老婆子领着小丫鬟手持竹竿,正在将瓦檐处的厚雪拨下来,生怕厚雪积压,将这久未修缮的春悦园给压塌了。
西厢房处,白娘站在朱窗处往正屋的方向瞧,眼底泛青,一看便知未睡好。
梓枬穿过甬道,端着洗漱用具进屋,先是重新拨了炭盆,然后才进到左室。左室内熏香已灭,门窗紧闭,侧边一张拔步床被帷帐遮的严严实实的不露一丝缝隙。
看到毫无动静的拔步床,梓枬面露担忧的上前轻唤,“大奶奶?”
昨晚上苏霁华“落了水”,梓枬生恐她发热,一夜都没怎么睡好,今日一大早便起身过来了。
“无碍,我再睡会儿。”帷帐内传出苏霁华略微细哑的惺忪呢喃。
梓枬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帷帐内,苏霁华瞪眼看向面前的天阙,抓着小衣锦被,一张脸红的几乎能烫熟生鸡蛋。
苏霁华穿着细薄亵衣亵裤,贴在身上,丰肌艳骨,自有风情。胸前沾着奶娃娃的口水,湿了一块,被她用锦被挡了,但在男人的目光下,那羞耻感却愈发强烈。
奶娃娃嘬着嘴,睡得正香。
左室的朱窗突然被打开,贺天禄翻身进来,因为不熟悉地形,差点撞到放着洗漱用具的架子。
“二舅舅,宫内急召。”被铜盆内的水打湿了短衫的贺天禄面色有些难看。
天阙躺在帷帐里面,还在盯着苏霁华看,眼神晦暗,饶有兴致。
苏霁华面色更红,她咬牙,鼓着气推了一把天阙的胳膊。顶着那人的眼神,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
天阙的胳膊撑在软枕上,被苏霁华轻轻那么一推,却往旁边歪了下去,然后穿着宽袍的修长身体一滚,径直出了帷帐。片刻后,苏霁华听到朱窗被关紧的声音,人应当是走了。
厚实的帷帐被撞得漾出一层波浪纹,垂顺细滑,银钩与玉环相撞,发出清脆声响,片刻后恢复平静。
男人走了,苏霁华松下一口气,她捂住脸蜷缩在床脚,觉得自己这几日过的真是跌宕起伏。
屋外,梓枬听到左室内的动静急匆匆进来。“大奶奶,可是起身了?”
苏霁华转头看了一眼旁边的奶娃娃,抬手拨开面前的帷帐,露出一张尚带红晕的白皙小脸。
披散着垂发的苏霁华没了平日里厚重的髻发,身穿素白亵衣亵裤,身形纤细的半露在帷帐内,露出一截玉足,双眸泛着水渍,湿漉漉的更显出几分稚嫩。
梓枬顿了顿神,上前服侍,看了一眼熟睡的奶娃娃,压着声音道:“大奶奶,奴婢听刚才有婆子来说,咱们李府门口来了人寻这孩子。”梓枬抬手指了指那奶娃娃。
“既有人来寻了,确实了消息就放回去吧。”苏霁华不在意道。按照苏霁华的猜想,这奶娃娃怕真是白娘与李锦鸿的孩子,偏就这么巧,她救的人是她厌恶至极之人的孩子。
可是谁让稚子无辜呢,她也不是睚眦必报之人。不过如果能从这奶娃娃身上找到李锦鸿的线索,那也不枉她白救人。
梓枬替苏霁华将木施上的袄裙取下,犹豫了下后道:“大奶奶,那来寻人的,也是个孩子。”
当苏霁华看到那被朱婆子领到自己面前的男娃娃时,面色虽平常,但是心内却有些烦躁。
如果说那女娃娃长相随白娘,那这男娃娃的长相就随李锦鸿了,不似八分也有五分。这李府的老太太和大太太难不成真当她是个睁眼瞎?还要让她帮李家带两个外室子?
“这是咱们李家的大奶奶。”朱婆子交握着手跟站在自己身边的男娃娃道。
前几日朱婆子被苏霁华罚跪了许久,寒冬的天,直到现在腿脚都不利索。若是往常,这怨她要显在脸上,但现下朱婆子对苏霁华颇有忌惮,所以只能将怨埋在心里。
“带过来做甚?”苏霁华敛眉,语气冷淡。
“大太太说看这孩子面相好,想起了大爷,想让大奶奶暂养着,若是大奶奶不养,那便放到南禧堂去。”
苏霁华的眉头皱的更紧,她垂眸看向男娃娃。“你家里头的人呢?”
“这孩子是一个人寻来的,说家里头没人。”朱婆子答道。
“我没问你。”苏霁华偏头看了朱婆子一眼,眼波流转间透出几分厉色。
朱婆子缩了缩身子,往旁边一站。
“哥哥……”被梓枬牵着从正屋厚毡处出来的奶娃娃梳着两个小髻,颠颠的朝男娃娃跑过去。
男娃娃伸手将女娃娃搂进怀里,动作虽笨拙,但却十分轻柔。
“大奶奶。”梓枬将手里的袖炉递给苏霁华,然后又替她披上了大氅。
今日是阴天,层云密布,积雪未消,风里头都夹着寒意。苏霁华目光冷淡的盯着男娃娃看。
男娃娃大致只有五岁,但一张小脸却板的死紧,只有在看向怀里的女娃娃时才会露出一点笑意。眉眼与李锦鸿相似的太多,苏霁华看着不喜。
“这孩子大太太若想留在南禧堂那便留吧,不过这女娃娃我要了。”苏霁华话音刚落,便见那男娃娃紧搂住怀中女娃娃,一脸敌意的看向她。
“愣着做什么?还不替大太太将人送去?”苏霁华敛眉看向一旁的朱婆子。
朱婆子神色怔愣的站在那处,面露难色。大太太是以为这苏霁华会留着两个孩子在春悦园的,却没想到竟只留一个……
“哥哥……”女娃娃似是听懂了苏霁华的话,奶声奶气的指了指男娃娃,然后又指了指苏霁华,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阿娘。”
女娃娃声音甜腻,奶气的很,苏霁华听得心尖一颤,却硬生生的别过身体。
西厢房处,朱窗被推开,露出一条细缝,一只素手抵在窗棂处,暗暗攥紧。
“大奶奶,您看这兄妹情深的,您不若留两……”朱婆子期期艾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苏霁华给打断了。
“梓枬,把人抱进去。”苏霁华声音清冷道。
“是。”梓枬应声,将女娃娃从男娃娃怀里抢过来抱进正屋。女娃娃撕心裂肺的哭着,整张小脸都憋红了,小胖手和小胖脚胡乱蹬着,身上的袄裙都被扯乱了。
苏霁华冷眼看着,男娃娃僵直着身体站在那里,任凭朱婆子拉扯就是不动。
“行了,他要站就站吧。”苏霁华抬手挥开朱婆子,转身进到正屋。
朱婆子本也不想管,再加上苏霁华发话,当即便甩手去了。
正屋房廊外,风雪寒霜,身形纤瘦的男娃娃站在那里,听着里面传来的奶哭声,眼眶微红。
“吱呀”一声,西厢房的门被打开,白娘左右四顾,见无人,便赶紧捂着男娃娃的嘴给领进了自己的屋子。
苏霁华隐在厚毡处,看到内院里头的动静,唇角不可见的轻勾起。
左室内,梓枬将女娃娃放到榻上,拿了拨浪鼓出来与她。女娃娃盘腿坐在榻上,露出两只穿着罗袜的藕状小脚,一边哭一边摇拨浪鼓,还企图去抓榻旁的糕点。
糕点冷硬,梓枬无奈,只能给女娃娃端了碗温奶来。
女娃娃攥着手里的拨浪鼓,却不食温奶,而且越哭越起劲,抽抽噎噎的几乎要哭昏过去。
拨浪鼓的声音和那奶哭声混杂在一起,吵闹的厉害。苏霁华揉着额角进到左室,她撩裙坐上榻边,女娃娃可怜兮兮的瘪嘴喊,“阿娘。”
仰头看向苏霁华的奶娃娃一脸的眼泪鼻涕,整张小脸哭的涨红,确是没有平日里乖巧可爱,不过看着较可怜就是了。
替奶娃娃擦了眼泪鼻涕,苏霁华接过梓枬手里的温奶,手持汤匙喂给女娃娃。
女娃娃登时乖巧张嘴,“啊啊”的把温奶吞进嘴里,然后噘着小嘴跟苏霁华撒娇,“阿娘,烫,烫。”
奶娃娃有双好看的眼睛,湿漉漉水雾雾的,不似白娘,反倒更像苏霁华。怪不得罗翰会调笑说这孩子是苏霁华自个儿偷着养的。
“要阿娘呼呼。”
苏霁华无奈,只能吹凉了以后再喂给她。
吃了温奶,又哭累了,女娃娃迷迷糊糊靠在苏霁华怀里睡过去。苏霁华垂眸看着那脸上还挂着豆大晶莹泪珠的奶娃娃,神色复杂。
这小东西莫不是个傻的,连阿娘都能认错。
伸手掐了掐女娃娃的脸蛋肉,苏霁华抿唇,幽幽叹出一口气。
夜幕降临,春悦园内挂起了红纱笼灯。
苏霁华站在厚毡处瞧见西厢房内只点一盏油灯,光色昏暗的连人影都看不真切。
“大奶奶,用晚膳了。”梓枬上前,奇怪的朝着苏霁华观望的方向看了一眼。“您在瞧什么?”
“不瞧什么。”话罢,苏霁华突然掀开厚毡往外去。
屋外晚风夜寒,夹带细雪。
站在西厢房户牖处,苏霁华抬手,也不敲门,直接猛地一下就将房门给推开了。
屋内,白娘和男娃娃坐在一处,正在给男娃娃喂饭。
“大奶奶?”看到站在门口的苏霁华,白娘赶紧起身行礼,“还望大奶奶莫怪罪,我瞧着这大冷的天,孩子一个人站在外头,又冻又饿的便给带了进来吃点东西,暖暖身子。”
言外之意便是苏霁华心狠,连这么一个小娃娃都不放过。
苏霁华蹙眉,站在那处未说话,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梓枬的惊唤声,“大太太?”
二门处,身披枣红大氅的大太太被大丫鬟冬花搀扶着进到内院。大太太一向久居院落,难得走动,更别说是来苏霁华的院子了。
“给大太太请安。”苏霁华敛眉垂首,给大太太请安。
大太太站在甬道处,目光落在白娘身旁的男娃娃脸上,面带深意。“听朱婆子说,华姐儿只愿带那女娃娃?”
“我说实话,大太太莫怪罪。”苏霁华微抬眸看向面前的大太太,“孩子吵闹,我一个都不愿带,毕竟若是扰了相公,我是不愿的。”
细细秀眉轻蹙,苏霁华一脸哀色,似泣非泣的模样格外惹人心疼。
大太太沉静片刻,然后突兀道:“我瞧着这丫头不错,便让她帮你带着吧。”大太太说的是白娘。
白娘面色惊惶的看向苏霁华,似乎欲解释。“大奶奶,奴,若是大奶奶不愿带,那奴愿……”
“既如此,那便我带着吧。毕竟带一个是带,带两个也是带。”苏霁华声音轻柔,面上笑容愈深。
这大太太和白娘打什么主意,苏霁华都清楚,但她就是不让她们如愿。
天寒,夜深。春悦园内寂静无声,万籁俱寂。
“吱呀”一声,正屋左室的朱窗内掀开,一道身影翻进室内,直接就掀开帷帐钻了进去。
帷帐内,刚刚沐浴完的苏霁华正准备歇息,却是冷不丁的被人捂住了嘴。
身后传来清雅的熏香味,带着寒梅冷香,充斥在温暖的帷帐内,与女儿香混在一处,细腻纠缠。
苏霁华的肌肤贴到那人身上的袄袍,冷冰冰的带着雪渣子,冻得她浑身发颤。
“嘘。”男人温热的吞吐气息贴在苏霁华耳旁,带着急促的喘息。“老子今天不跟你睡觉,老子是来跟你谈一笔生意的。”
听到熟悉的声音,苏霁华冷静下来。她扯了扯天阙的宽袖,那人便放开了她,但指尖却似有若无的往她唇上擦了一把,冰凉凉的带着一股子甜腻味,就像是加糖后煮烂了的甜豆沙。
“别说,你小厨房做的豆沙糯米糕味道确是不错。”天阙捻了捻指尖,弯腰躺倒在被褥上,浑身湿冷的带着小厨房的烟火气。
苏霁华拢着锦被转头看向那人,漆发玉面,双眸通红,一看便是这几日都未睡。所以今日来寻她,应当是熬不住了。
“你寻我做甚?”别人找上门来,自是有事相求,苏霁华占主导权,说话语气便生硬了些,但天阙哪里是个会被威胁的主。他一挑眉,直接便拿出了不知从哪处捣鼓出来的银剪子,对准了苏霁华。
银光一闪,苏霁华面色煞白,原本为显傲气而伸长的细脖子一缩,瘦削双肩往后一挪,鹌鹑似得当即就弱了气势。没法子,她惜命,而这人看上去就像是个不要命的。
“我教你个法子去对付贺景瑞,三日后我要出来。”翻身坐起,天阙懒洋洋道。
“你就笃定我会放你出来?”苏霁华攥紧锦被一角,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漾眼眸看向眼前人。帷帐内很暗,只从朱窗外透进一些返照进来的素色白光,天阙盘腿坐在背阴处,整个人都被蒙上了一层暗影。
“老子不笃定。不过你若是不放老子出来,待老子逮到机会……呵。”天阙冷哼一声,并未将最后的话说出来,但苏霁华却还是听懂了那隐暗的威胁。
屋外风声很大,朱窗大开,窗棂敲在边墙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震的人不安生。
苏霁华想起睡在外间的梓枬,生怕将人吵醒,赶紧起身下去将朱窗给关紧了。
朱窗一关,屋里屋外只余满腔溯风回旋之声,而屋内愈发暗沉,简直可以用伸手不见五指来形容。
身后贴上一具温热身体,苏霁华还站在朱窗处,被那人一挤,脸就贴上了窗绡。窗绡上带着雪渍,冰凉凉的入骨,冷的苏霁华龇牙咧嘴的直哆嗦。
天阙能在暗中视物,苏霁华不能,她满以为自个儿这副狗模样谁都见不着,却不想那人看了个一清二楚。
不过美人毕竟是美人,即便是这副模样,依旧透出些娇憨可爱来,特别是那嵌在窗棂和窗绡处被挤出来的脸蛋肉,软绵绵白糯糯一团,恨不得让人使劲攥上一把,留下些红印子才好看。
“别动,我告诉你去威胁那贺景瑞的法子。”终于按捺不住捏上那块脸蛋肉,天阙心尖痒痒,说话的声音压低不少。
苏霁华静撑在窗棂上,努力忽略那人的轻挑动作,洗耳恭听。
“你可知晓,你那死鬼丈夫是怎么从我管的军队里头逃出去的?”
天阙话音刚落,苏霁华便猛地一下攥紧了窗棂,素白指尖几乎扎破窗绡。她不是个笨人,天阙只说了这么一句,苏霁华便明白了。
贺景瑞管理的军队纪律严明,别说是李锦鸿这么一个将军,就是小兵小卒都没一个能逃出去的。所以李锦鸿之所以能逃走,其实是贺景瑞在暗中放水?
“李家那老头子曾经救过贺景瑞,贺景瑞为了还那老头子的情,就放了他儿子。”见苏霁华明白了,天阙便继续慢悠悠道:“小寡妇,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天阙生性劣根,他的法子很明朗,让苏霁华拿这事去威胁贺景瑞,毕竟那贺景瑞是个君子,你误了人家的一生,就赔人家一生,没什么可争辩的,但苏霁华却反倒显出几分犹豫。
她想起那人风光霁月的好模样,又想起自己那些龌龊手段,自惭形愧。
其实这事,说到底根本就不关贺景瑞的事,因为不管李锦鸿死不死,她的处境也不会好多少。
“听到没?”白玉左耳一痛,被那人拉扯住耳骨使劲往外扯,苏霁华鼓着脸气闷。脑子里面那个风光霁月的人一下便变了形,化成了恶鬼。
“听到了。”苏霁华嗫嚅着声音,把自己的耳朵收回来,然后抚着那被扯痛的地方使劲揉了揉。
白玉小耳被掐红,带着细腻粉嫩,粉中透红,上好玛瑙似得细薄好看。
天阙眯眼,下意识的往前凑,觉得刚才没吃小厨房的那盘子猪耳朵真是有些可惜。
正当苏霁华发愣间,面前的朱窗却是猛然一震,若不是身后的天阙扯着苏霁华躲得快,那苏霁华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紧闭的朱窗再次大开,似老弱病残般的在风中“吱呀”作响,就像是老人最后的苟延残喘。
贺天禄站在朱窗前,目光往屋内瞟,看到压在天阙身上的苏霁华,抬脚一跳便进了屋。
“二舅舅。”少年略带稚气的声音透过风声传进来,却不似常人般缥缈,反而带着武人的平稳气息,声声句句清晰入耳。
天阙眯眼躺在地上,身上软绵绵的瘫着受惊不小的苏霁华。
刚才天阙是扯着苏霁华的绶带往后拉的,她被勒的厉害,现在腰还疼的很,连喘口气都刺啦啦的疼。
“行了行了。”天阙双眸一闭,长腿一蹬,直接就瘫在了地上,然后瞬时入睡。
贺天禄也不客气,拎开苏霁华就把天阙扛上了肩。
别看贺天禄身量瘦削,年纪小,但毕竟是习武之人,力道足,带着一个身高腿长的天阙依旧如履平地般的跳出了苏霁华的屋子。
只可怜那扇朱窗,被这两个野蛮人来来去去的给蹬得都是脚泥印子。
看着贺天禄破布似得扛着那几乎要头着地的贺景瑞走远,被卷进来的冷风吹得浑身发颤的苏霁华赶紧起身去将朱窗关好,却不想那朱窗这般不禁用,刚刚动上一点就砸了半扇下去,只留下一个光秃秃的窗框子。
春悦园本就是个旧院子,今年天又冷,木制的窗子被冻坏了,开开回回的就坏了。
动静太大,梓枬终于点灯过来了。
“大奶奶,您这是……”
苏霁华仰头看天,即便浑身被冻得哆嗦,也不露半点怯,只意味深长道:“我在赏月。”
梓枬朝窗外看了看,“大奶奶,今夜没月亮。”
“……梓枬,你还小,不懂。”
“大奶奶,您忘了,奴婢年长您一岁。”
苏霁华:……还是洗洗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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