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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如血,映照在颓废坍塌的围墙上,给墙角处的杂草镀上了一层金色,令这座废院增添了几分生气。
初夏的第一阵风自春天吹过,卷起地上的纸钱和灰尘,竟给人一种秋天的萧条和孤清。
枯井旁的一棵歪脖枯树上,一只乌鸦悲叫了两声,才振动着翅膀向残阳的尽头飞去。
闵云舒望着乌鸦渐渐变成黑豆般大小,然后消失不见,心中越发难过起来。
“人死不能复生,你别太难过了!”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和缓缓的脚步声,闵云舒转身望去,果然是柳蜜踱步走来。
“相信香姑在天有灵,也不希望我们因为她的死,而太伤心。”柳蜜柔声劝道。
闵云舒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淡淡地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
“怎么会呢?”柳蜜笑了笑,“香姑也是我的师父,我自然是要来送她一程。不过今日司珍司事务繁多,因此耽搁到现在。”
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瞟着闵云舒,唯恐她起疑。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太多心了,柳蜜总觉得,闵云舒对她的态度已没有往日那般亲近。
难道说,当初在闵云舒药盒中撒盐的事情,她已经起疑了吗?
柳蜜不敢多想,忙定神道:“对了云舒,你有阿珂的消息吗?”
闵云舒心尖微微一怔,眸色一闪,凝上柳蜜的脸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目光却在审视她是否相信。
柳蜜轻叹一声:“这几日,侍卫将整个皇宫都寻遍了,也没有阿珂的踪影,不知道她是否真的逃出宫了。”
闵云舒始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只是稍瘪着嘴,耸了耸肩,当是回应。
柳蜜眸中掠过一丝好奇,微微偏了偏脑袋,问道:“难道你不担心她吗?”
“担心又有什么用?我们连香姑都救不了,更何况阿珂?再说了,霍大哥说阿珂身受重伤,说不定已经……”闵云舒轻轻摇头叹气,装出一副爱莫能助的模样。
柳蜜信以为真,突然拉住闵云舒的双手,左右顾盼,故作神秘道:“其实我有关于阿珂的消息……”
闵云舒眼睛瞪大,脸上浮现出惊讶的神色。
“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现在也要赶回司珍司了。今晚子时,后山树林,不见不散!”柳蜜压低着声音,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
闵云舒僵了一下,尚未来得及开口,柳蜜已转身往院子外走。
走到圆形宫门前,她回头看了闵云舒一眼,只见她仍是愣在原地望着自己,于是扯着嗓子笑道:“别忘了,不见不散!”
说罢,掉头便出了院子。
“哼,不见不散?七月十四?”闵云舒淡薄地冷笑,眼底尽是嘲讽和讥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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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将军!”
霍岐山从御花园出来,刚步进画廊,背后便听到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呼叫自己。
他回头一看,只见那身着宫婢的女子清丽无比,颇有几分柔媚,只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你叫我?”霍岐山语音中含着几分好奇。
“霍将军还记得我么?”柳蜜低眉顺眼,柔柔询问。
霍岐山圆碌碌的眼睛再次在柳蜜脸上逡巡了一番,然后摇头,淡淡地道:“霍某实在想不出,在哪里见过姑娘。不知姑娘唤住我,有何贵干?”
柳蜜听了这话,顿时脸色拉了下来。
原本她还有些犹豫,但是现在……她更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
柳蜜深深吸了口气,才抬眸微笑道:“霍将军日理万机,自然不会将奴婢一个小小宫婢放在心上。奴婢是云舒的朋友,是云舒叫我来找你的。”
果然,霍岐山一听到闵云舒的名字,眼眸顿时闪亮了一下,令柳蜜觉得分外刺眼。
“云舒?她让你来找我,所为何事?”霍岐山对于“闵云舒”这三个字毫无免疫力,急忙询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她只是让我来通知你:今晚子时,后山树林见!”柳蜜道。
霍岐山心中掠过一丝怀疑:“当真是云舒约我么?”
“当然!”柳蜜轻笑一声,“霍将军真的不认识我了么?七日前,我们还在荷花池见过面呢。”
霍岐山眼珠一转,沉思片刻,终于笑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司珍司的宫女。那日,就是你替云舒送的珠串!”
柳蜜心中又喜又怨,只是轻轻点了点头,“霍将军好记性!”
霍岐山笑得如释重负:“你替我告诉云舒,今晚我一定赴约!”
虽然那日他与云舒在荷花池抱在一起是一场误会,但是以霍岐山耿直的性格和天不怕地不怕的魄力,他根本不担心柳蜜看见后宣扬出去,使得龙颜大怒。
然而,那日的事情柳蜜果真亦没有泄露半句,足见她与云舒当真是一对好姐妹。
既然如此,此次云舒让她传话的消息,定然不会错了!
只是,云舒为何今晚子时会约他在后山树林见面呢?难道,因为那晚他撞见了她和太子……云舒担心自己误会,所以想跟他解释?
不对啊!倘若她果真担心他会误会,那晚她就应该解释了,断不会等到三天后……
难道说,云舒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帮忙吗?
霍岐山心中反复推敲,待回过神来想从柳蜜口中问出些端倪,却见她已悄然走远了!
虽然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疑虑,但对于子时的约会,霍岐山依然满怀期待。
好不容易挨过了亥时,当霍岐山到达后山树林的时候,居然并没有闵云舒的踪影。
“难道我来得太早了?”霍岐山虽心中如此想着,脚步却忍不住来回踱来踱去,不禁有些着急。
等了一刻钟,仍不见半个人影,霍岐山不由得纳闷。
突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自远处跑来。
霍然,一群侍卫高举火把,似自地底冒起来的一般,瞬间将他包围在了垓心。
霍岐山陡然一惊,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得空气中有人踩着青草发出的声音,缓缓的,轻轻的,听起来似很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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