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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啊……救……啊啊命！”
“救……救……命救……救我……”
耳边明明有上气不接下气的呼救声，断断续续，江之永却觉得这声音有些遥远，就像做了极真实的梦，梦里的感觉就是这个样子，想去抓抓不住，不去抓又舍不得。这梦境似乎比以往更深，因为他想用力，却动弹不得，犹如鬼上身一般。
于是他使劲甩甩头，身子往上一挣扎，“噗！”吐出一口水，睁开眼睛。
哇！触目所及都是摇晃的水，荡漾不停，试图灌进他的耳朵和嘴巴。
见鬼！又梦见落江里了。江之永恼火地要摆脱这个梦，蹬腿，伸胳膊。接着，他听到了“呜呜”的声音，这次很真切，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有不明物体在水下扯他的腿。
电光石火间，江之永恢复了所有意识，他是在右江里，例行的单人横渡右江途中，刚出发不久，还没游过大蛮洲与小蛮洲之间的鬼见愁，听见了落水者的呼救，一男一女两个声音，马上狗刨式转为标准自由泳抢水过去救人。然后，不小心喝了一口水。
弄明白处境，江之永深吸一口气，水下双腿摆动，转半个圈过去，发现左前方划一臂即可触及的水里，一双小手胡乱扑腾，一张小嘴巴昂首向上，“呜”一声，喝口水，闭嘴，扑腾几下，又张嘴……还好，能扑腾就是好事儿。水下还有一个人呢，不能让水下的人缠住自己。江之永再吸一口气，低头扎入水中。
江之永努力睁大眼睛，找到自己双腿下面尚有动静的溺水者，翻身从后面用右手一把抓住溺水者的头发，用力一扯，注意不让溺水者转过身来，踩水浮出水面，稍微调整一下右手溺水者的身体，让其口鼻朝上，再去确认刚才水面上另一人的位置。
只剩下四散的长发漂浮在比刚才稍远的左前方水面。这个是女的，看样子已经晕过去了。
晕过去了最好。江之永拽着短发的男溺水者划水过去。
游到女溺水者身边，江之永左手抓起一绺长发，把女溺水者拉拢来，辨清前后，屈臂锁住她的脖子，使其脑袋露出水面。
再次固定好一左一右两名溺水者，江之永长呼一口气，保持踩水姿势，抬头观察周围。北边是出发的江岸，离大小蛮洲都是一千米左右，江岸上和江边水面此刻看不到一个人影。西边是大蛮洲，东边是小蛮洲，大小蛮洲相距不到四百米，江水由大蛮洲南侧从大小蛮洲之间向北涌出来，再顺着江岸向东流去，因此形成了大小蛮洲之间水域较快的流速。这一块水域，被江之永的伙伴们夸张地称之为鬼见愁。
江之永此刻处于鬼见愁更靠近小蛮洲的位置，直线距离不到一百米。他又踩高点儿再度观察一下大小蛮洲，能看见三三两两的牛，仍然看不见人，瞅一眼太阳，大概在九十点之间，这个时候，大小蛮洲没有人是正常的。
于是江之永双腿迅速交错蹬踏踩水，上身微倾，奋力游向小蛮洲。
大小蛮洲是右江中的沙洲，上面各自杂草丰茂，大蛮洲中央还有稀稀疏疏的一小片树丛，整个小蛮洲几乎都笼罩在一大片郁郁葱葱的芭茅丛里。
江之永坐上小蛮洲的草地，草尖有点儿扎屁股，他只穿了一条黑色的类似于最小号沙滩裤的松紧带短裤，涤棉的，纱支肯定也不高，不扎屁股才怪。
不过也顾不得这些，他立马检查两名溺水者，都和自己差不多大小，口鼻里都没有泥沙，摸一下女的呼吸微弱，男的没有呼吸了。他一脚把女的挑成狗爬式，面孔俯朝向低矮的江边，收回脚屈膝，另一腿跪起来，一把拖过来那男的顺势让他腹部贴靠在自己屈膝的大腿上趴着，另一手去按压他的背部。
看着男溺水者吐不出水来后，江之永把他翻过身体仰卧在草地上，左手托住他的下颌，使他微张开嘴巴，右手捏住他的鼻子，吸一口气，对着他的嘴将气吹入。吹完一口气后，松手去压他的胸部，连压二十次以上，再吹两次气。重复大约一两分钟之后，江之永感觉到男溺水者心跳加强、呼吸恢复了。再重复一个循环，便听到咳水声。仔细检查一下，江之永让男溺水者跪起来，向前弯腰使头顶着草地，便不管他了。
跪行至女溺水者身边，用力压了几下她的的背部，将她翻过身来，用手感觉到她仍然绵绵若若的呼吸，江之永已经放下大半个心来，长呼一口气，摸一摸自己嘭嘭嘭的心跳，再小心去摸一下女溺水者的心跳，然后按上去，不少于二十次的按压，然后吹气两次。
三个循环过后，江之永彻底放心，顿时向后一倒，绷紧的身心松弛下来。
待心跳恢复正常，坐起身的江之永再看向面前的溺水者，他开始感觉到自己救的不再是溺水者了，而是一名带有自主呼吸的少女。
这少女大约十三四岁，散乱的长发黏着饱满的额头和半张面庞，小巧挺拔的鼻子，小嘴唇和脸一样还带着苍白色，上身穿着一件红白条的海军衫，里面似乎是一件粉色的小背心，小胸脯和额头一样有点儿小饱满。
海军衫卷起了一部分，紧贴在少女紧致的小肚皮上，变成了一件露脐装。江之永扯了扯少女的海军衫，遮住了她的小腹。少女下身是一条军绿色的五分裤，赤着小脚丫，柔嫩圆润的少女膝让她的小腿更显笔直纤细。
江之永扭头看旁边的少年，同样蓝色的五分裤，蓝白条的海军衫，年纪看起来与少女差不多大小，个子比少女略高。
江之永皱一下眉，两人都是生面孔哦，整个新津村，还有西边的新洲村、东边的新浦村各自挨着新津村的两个组的放牛娃，他没有不认识的。看着两人远比自己时尚的穿着，应该也是谁家来的亲戚吧？江之永放松了领地被侵犯的警惕。
“是你救了我哥和我？”
江之永身边传来悦耳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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