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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故事其实很简单。
有人检举了莫明谦行政不端,贪私受贿,证据确凿。很快就有经侦队的人上门带走了莫明谦,莫老爷子因为这件事情突发心肌梗塞,当天晚上就没了人。
唐家也去过医院去找莫明孝,却发现她已经离职,不知道去了哪里。
一同不见的,还有她的养女莫芫,苏月一心想要找到的莫子穆,以及莫明谦的原配妻子孟婉琼。
莫家分崩离析,不过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夏夜里的风带着一点从远处捎来的浓郁花香,江水里倒映着两岸边的闪烁霓虹。唐生远远的跟着韩羌月,从他知道莫子穆不见了开始至此,他已经沉默跟了她三天。
唐生就在她身后远远看着,她去哪儿他就去哪儿。他完全知道莫子穆对她来说的重要性,但是也只能以这样的方式跟在她身边。
韩羌月恨恨地咬着牙踏上长桥的楼梯,眼睛蓦的就为这些景物添上了一层老旧的颜色。
记忆里的少年和少女从这里开始,短短两个月,却是一场没有结束的结束。
韩羌月在心里暗暗啐了一口,谁说走完这里就是一生一世的,骗子,骗子。
江边的风很大,一如那天晚上。韩羌月忽然觉得眼睛里一阵酸涩,干脆整个人趴在栏杆上,将这些天的烦闷尽数发泄出来,冲着四下无人的江面大声喊叫:“啊——”
只是嗓子里好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噎的难受。她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指尖触及一片冰凉。
眼前忽然多了一双手,递给她一张刚拆封开的餐巾纸。
韩羌月接过后背过脸去收拾自己,声音闷闷的传过来,“你可不可以不要跟着我,我想自己待着。”
唐生咽了口气,绕后转到她面前,一定要她面对着自己,残忍的说出一个事实。
“跟我回去吧,莫子穆不会回来了。”
这是韩羌月这么多天以来能够听到的唯一一句有关莫子穆的话。她终日失神而空洞的双眼终于在此时出现了一点光彩,双手不自控的抓上唐生的双臂,紧追着问:“你知道他的消息?你知道他去哪里了?”
“嗯。”
唐生双手都握成拳,艰难的从嘴里蹦出一个音节。他很不想告诉韩羌月,其实在后来他们找到了孟婉琼,因为检举莫明谦的人,正是他的这位原配妻子。
而这一切,皆源于对丈夫不忠于自己、莫家待她不仁的报复。
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这个外表看似冷淡的女人内里竟是一个可以如此砥砺忍耐的人,可以为了今天的这一场结局耐心潜伏二十年之久。
孟婉琼无法生育,嫁进莫家多年却始终没能为莫家生下一个孩子。当年,莫明谦前往南町因为弟弟的关系认识了苏眉,并在秦女士的帮助下得到了她。后来苏眉怀孕,事情无法隐瞒,得知此事的莫老爷子气愤自己儿子混蛋,一方面不能允许有这样败坏门楣的事情出现,可是另一方面他也无法放下这个得之不易的小亲孙。
于是,他就做出了一个另所有人都震惊的决定,他们要瞒着孟婉琼,等到苏眉生产后就带走这个孩子到莫家抚养。
然而事情终究是瞒不住,回家次数越来越少的莫明谦终于是引起了孟婉琼的注意,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以后一度崩溃,只身前往南町去找苏眉谈判。
只是她们谁也没有想到,孟婉琼开的车会在路上和另一辆汽车相撞,苏眉因此身亡,她也因此失去了自己的双腿。
从那之后,孟婉琼就性情大变,不管对谁都冷眼旁观,沉默寡言。
没有人知道,这二十年里她都为自己计划了什么。
当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贪私受贿的行为后,就一面在悄悄收集证据,一面悄悄划清转移了他们婚后的财产,拿去做投资理财,为自己的后半生找好了一个疗养院。
唐生的那一句应答几乎就是韩羌月这么久以来所有的希望了,她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点光芒,“他在哪里,你告诉我好不好?”
“他被莫家送出国了。”
应该是比韩羌月更早,或许是从苏月去莫明孝那里做心理理疗之后,很快莫明孝就知道了苏眉就是苏月妹妹的事实。可能从那时起,莫家就已经为这一天的到来做好了充分的准备,所以在苏月知道了实情以后,莫家就把莫子穆送去了国外。
但是国外那么大,至于究竟是哪里,他们就无从得知了。
斩断一个人和另一个人的联系能有多难?只要扔掉他的一切通讯设备,让一个人好好看着他就好了。
唐生想,这或许就是莫明孝辞职的原因吧。
“英国?法国?澳大利亚?美利坚?”韩羌月不死心的继续询问,但是这一次,唐生没能给出她一个答案。停了一瞬的她想了想,可能他们能找到这样的消息已经实属不易了。她吸了一下鼻子,掰着手指头口中念念有词,“我努力打工赚钱,就算我只能一年去一个地方,我也总有一天能够找到他的吧?”
说完,韩羌月就仿佛浑身充满了干劲,转身就要向着桥的另一端走过去。
上一次莫子穆牵着她的手一起走过,这一次她自己一个人走。她一点都不怕他们之间距离遥远,因为不管有多远,她都会追着他的步伐,努力找到他。
听她韩羌月说完这句话,唐生心里蓦地涌上了一阵心疼。他狠心的闭上眼睛,终于大声说出了憋在心里另一半的话:“和莫芫一起!”
接着,他转过身,他看见刚才还坚定迈着步子的小身影停了一停,又冷冰冰的补了一句,“韩羌月,他不要你了。”
前面的身影又迈开了步子,频率更快,双肩却止不住的在颤抖。
三秒钟之后她再也坚持不住,蹲下身抱着自己的肩膀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莫子穆,你一定不知道吧,我此时此刻最难过的不是你和莫芫一起出国,而是我身边铺天盖地都是有关你的消息,可我却再见不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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