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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为何？”
穆老看着季长老，“为何？你应该知道。”
季长老又怎么会猜不到？
从听说啸天下山历练那一刻起，季长老心里已经有了大概，而闵院长刚才谈话中看向穆老的眼神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这一切都是穆老的主意。
端起茶杯，细嗅了一口茶香，穆老淡淡的说到，“回去吧，我不会让你们见啸天的。”
天下学院作为新月大陆的顶尖势力之一，门下强者之多，影响之大，完全可以比肩六大家族。而作为天下学院总院长老阁大长老，季长老权利之大和六大家族家主基本无异。
但即便是如此的地位，如此的权利，对闵院长，季长老还敢重声以对。不过，面对穆老，他却是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如果不是穆老主动请辞，总院长老阁大长老早已是穆老稳坐。
即便现在穆老身无职位，知道穆老身份的人并不多，但凡是知道穆老身份的都是天下学院高层，而正是因为知道穆老身份，他们才不敢对他有所不恭。
季长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过激的情绪，“穆老，你应该知道本命六宫对于无灵之道，对于整个劫灵界来说意味着什么。暝灵纹的出现，让无灵之道的劫灵士在这两百年里实力有了巨大的提升，无灵之道的发展更是迈出了巨大一步。虽然本命六宫对我们来说还是一个谜，但我们相信，对本命六宫的研究必将让无灵之道的发展再迈上一个新的台阶。届时，势必会造福天下所有无灵之道的劫灵士！”
穆老依旧坐在那里，淡定的品着茶。
见穆老没有回应，季长老接着说到，“这两百年来，总院一直没有放弃对本命六宫的研究。通过对无灵之道的了解，我们对本命六宫做了一系列可能的猜想和假设。但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我们的研究很难继续进行，而做出的猜想和假设也没人能给予印证。如今这个人就在我们眼前，难道你要我无功而返吗？”
“怎么研究怎么努力是你们的事，但只要有我在，你肯定会无功而返。”
穆老的话语并无慷慨，看平静的语气里却透露出纯粹无比的坚决。
“穆二哥！”
其实当年在风正阳的努力下，结束了凡人界两百年的祸乱。但风正阳的举动也是感化了很多劫灵士，后来风正阳遭到劫灵界追杀之时，除了风正阳之外，还有八人毅然决然站在了风正阳的身边，和他一起对抗劫灵界的追杀。
在这九人之中，风正阳是老大，穆老排在第二，而季长老是他们的四弟。当年溟山一战，九人中五人身死，只有四人存活下来。
季长老一时情急，脱口而出了这个已经两百年没有听到过的称谓。
这个称谓也是唤起了穆老尘封的记忆，死寂多年的心里也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穆老看着季长老，缓缓说到，“四弟，放弃吧，本命六宫早在两百年前就不该出现，对它的研究也在两百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见到穆老的情绪有些缓和，季长老决定乘胜追击，急忙开口说到，“不会的，二哥，只要我们肯努力，本命六宫的研究肯定可以顺利进行，一切都会和两百年前一样的。”
一直平静缓和的穆老，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和两百年前一样？怎么可能跟两百年前一样！”
穆老手中的茶杯连同杯中的茶水，瞬间化为无有。
“你知道当自己最得意的弟子在与我最后相见时眼中满是绝望时，我心里的悔恨吗？你知道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善良可人的姑娘因为相思之苦在我面前一点点的死去，是何等的痛苦吗？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穆老越说越激动，体内庞大的灵气喷出，形成一阵狂风，肆意的吹打着院中的一切。院子里种植的花草蔬菜此刻都被掀翻吹飞，悬崖边的桃树也是被吹得树枝乱颤。
过了许久，穆老情绪稳定下来，嘴中还喃喃念到，“你知道吗？你不知道。我最得意，视为己出的弟子，不仅天赋纵横修炼刻苦，而且为人和善待人真诚。身为他的师父，我不仅亲手葬送了一个本该震惊劫灵界的天才的大好前程，还间接害死了一个情窦初开的善良女子。”
众人能感受到穆老心底的绝望，只是他们不知道如何安慰这沉积了两百年的悔恨。
穆老看向季长老，“和两百年前一样？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能让我最得意的弟子回到我身边，怎样才能让已死之人复活过来？”
当年陆风之事，季长老自然知晓。可他没有想到，穆老已经为此折磨了自己两百年，可他心里的悔恨反而愈加强烈。
看到穆老这般模样，季长老也很是心疼，“二哥，当年的事，我们确实有错，但我们也是无心之过。谁又能想到，一个怀春的凡人女子，感情会那般的决绝？”
“是啊，没想到。你没想到，我没想到，所有人都没想到。但那又如何，还是我们间接害死了她。”
“二哥，你已经为此自责了两百年，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在折磨自己了。”
“过不去的”，穆老摇了摇头，说到，“四弟，回去吧，我是不会让你见啸天的。”
季长老也是不甘心，说到，“二哥，当年陆风之事，诚然我们有错，但这和啸天没有关系吧？为什么你就是不同意让我见啸天呐？”
“在我眼里，陆风就是天选之人，是上天选中来帮助无灵之道发展的天才。但我们的自以为是，横加干涉，打乱了天意的安排，上天才降下责罚。只可惜惩罚的不是我们，而是一个无辜的女子。”
“二哥！”
“行了，我意已决。不仅现在我不会让你们见啸天，在结束三年游历之前，我也不会同意你们提前带啸天进总院。两百年前，我们已经犯下一次大错，现在我要让啸天顺其自然，该他去总院时我不会阻拦，但不该他去的时候，我也绝不允许你们提前带他过去。”
说着，穆老看向季长老，“回去把我的意思转告给大哥，希望看在兄弟的份上，你们能尊重我的选择。否则，就算拼个身死，我也要去总院闹上一闹。”
季长老不发一言，静静的看着穆老。
过了许久，季长老站起身来，“不用回去告诉大哥，现在我就能给你答复。在啸天结束三年游历之前，我绝不会做出任何干预啸天之事，也绝不会将他带去总院。两百年都等了，也不差再等上几年。既然你还叫我四弟，我还认你这二哥，我们就还是当年在溟山上生死相依的兄弟，这世上就再没有什么比我们兄弟更重要。”
说着，季长老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季长老停下脚步，“不过，此行我必须要见上林啸天一面。我要看看究竟是他林啸天是一个怎样的人，值得我二哥能如此为他付出。”
说完，季长老迈步离开。
看着季长老的背影，穆老眼中泪水隐隐，“谢了，四弟。”
神兵，异宝，珍贵的功法，绝强的实力，凡此一切有形之物，随着死亡的降临，都会变得毫无意义。而唯一能超脱死亡的，只有人与人之间那虚无缥缈的情感。
人心难测，冷暖自知。人的感情可以虚假，可以真挚；可以脆弱到一文不值，也可以坚韧到至死不渝。当一份感情经历了生死的考验，那世间万物在它面前，都会如蝼蚁般渺小。
而此刻，前一晚被穆老悄悄送下山的啸天，正是冯爷爷家中院子里练剑。
冯爷爷所在的村子，名叫黑南村，全村上下不过百口人家。黑南村距离天下学院不过两里路，是周围几个村子里距离天下学院最近的一处村庄。
每年天下学院招生之时，四面八方的各路人马汇集天下学院，而天下学院的规定，除了考核门生之外，家人以及随从不得在上山。而这时，黑南村的村民会把家中空余的房间提供给这些人暂住，也可以以此赚的一些钱财。
不过，这样的日子，一年中只有那么几天，大多时候，黑南村还是一个安静普通的村庄。
同啸天一起下山的王瑶，端着茶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啸天，休息一下，喝口茶吧。”
虽然下山，但啸天的习惯依旧没有改变，早上还是早早起床，趁着日出打坐，之后便一直练剑。
啸天端起茶，喝了一口，“瑶瑶，这是什么茶，好香啊！”
“野山菊，我方才在路边摘的。”
“野山菊？不错不错。”说着，啸天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时，冯爷爷从院外走了进来，“啸天，瑶瑶，我要去河边捕鱼，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河边玩会？”
听到捕鱼，啸天瞬间来了兴致，“要去要去。”
黑南村外不远处就有一条河，所以，没多久功夫，三人就来到了河边。
“啸天，你和瑶瑶就在这里休息玩会吧，我去前面下鱼笼的地方看一下。”
“好的，冯爷爷，路上小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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