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 24 章

悠思曷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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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出了宫门看到林胧的马车,沂宣本打算不予理会。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林胧的身影在暮色里显得那么苍凉,面上充满了幽幽凄色。

    不知怎么,沂宣脑中竟突然涌现一句话,“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心给你造一方乐土……这心思简直要把我压断了……”

    摇摇头想甩掉这思维,脚下未停向自己马车走去。

    身后响起急促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手腕一下被人抓住,用力之猛竟将他带了个转身。

    怒色涌上,口中依旧客套倍致,“林将军好兴致,禁卫营的差当了那么多年,不习惯早归了吗?”一边用眼睛搜索自己管家。

    马车上只有一个赶车的下人无聊打着哈欠,看到沂宣与林胧交谈更是连目光都不敢投过来。

    沂宣心内焦急,管家和随身的小厮莫非被林胧支开了。

    “我跟随德誉王爷虽不算久,却也知道他的性子,不拘小节,不善钻营,不齿谋略,他不会想到要上那样的奏疏,”林胧开门见山,“这是你的主意?”不等他回答又问,“到底为何要这样做?君臣间……真的至此了吗?”

    听他说的这么坦白,沂宣感到些诧异,却依然紧闭了双唇。

    握住他的手渐渐失去力气下滑,“是,我是圣上的人。可这么多年,我……”

    “林将军这话说到哪里?朝中臣子,哪一个不是圣上的人?”敷衍之辞溢于言表。

    林胧说不下去,深深看向沂宣眼底,仿佛要看穿那层厚厚防备下的真实,可沂宣的眼中却清明透晰,将一切退的干干净净。

    转身走了一步,林胧的声音传来,低低到仿佛自言自语,“当日王府别院以莫弘诱敌时,令我连夜离京督战的是圣上,知道你必求助于沂湛,让人绊住他不得前来的也是圣上……”

    沂宣停住脚接下话茬道:“派了兵勇前往搅浑的是圣上,让人放箭的也是圣上。劫走莫弘是圣上唯一的失算,他之前也怕会如此,才调派了宫中最好的□□手,肯定也给了他们死命令,所以他们才会大胆到丝毫不顾忌我的安危。林胧,我说的可对?”

    回头,看到一张错愕的脸,“君臣间真的至此了吗,在那之前,我没有想过。圣上,却已不再是当年的圣上……”沉默。

    大踏步离去,这次,林胧没有阻拦。

    若不是随身玉环,恐怕自己那时就已死了,如今,又有什么放不下的。

    放不下?两个人影从心中闪过,沂宣心中一笑。

    很多事虽然今天才想明白,毕竟还不算晚。

    回到府中,吆喝月澄下了两盘棋,两人棋品极好,到让沂宣兴致阑珊,托腮望向月澄,“别死撑了,快认输。”

    “王爷,大局未定呢。”

    “月澄你为何不耍赖……”

    “咦,王爷这话说的古怪,你以前最恨耍赖的人,不是经常说棋品如人品的吗?德誉王爷棋品不正还被你数落过。”

    “那个人,赖起来……”低声笑,目光在暗黄的灯影后面流离。

    伸手落子,毫不犹豫将月澄逼至无路可走,起身转向高案,剩他一人在身后冥思苦想。

    铺上一张纸,提笔写到:德誉王沂湛敬启:

    想了想,裁下换纸,又提笔:兄沂湛敬启:

    门外来报,“王爷,军中急件。”

    这一声震耳欲聋,专心的沂宣顿时被吓了一跳,手中的笔啪的落在纸上,将“沂湛”两字染的一团黑。

    月澄已开了门,怒叱来人,沂宣烦躁道:“好了,月澄,拿进来吧。”

    平叛大军已将徐清扬困了三天三夜,叛军中莫教与徐教一支貌合神离、各为其益已在两营中传的沸沸扬扬。

    之前沂湛令大军进攻徐清扬占据的城镇,莫子延一军仅距此几十余里尚无任何援手,沂湛对传闻更是坚信不移。

    夺回多处叛军守城后,沂湛又命麾下大将对徐清扬一派穷追猛打,一直将其追至陵城才停下攻势。

    陵城是徐清扬最为得意的一处防守重城,徐清扬占据陵城后,便将此地做为都城般筑垒工事。

    他在城的外围深挖六道护城壕沟,城门内夯实高五、六丈的土台,台上建楼,固若金汤。

    沂湛每日派人在城前或激将或喊话,徐清扬始终闭门不出,使缓兵之计。三日来,将劳兵疲,竟有偃息之势。

    沂湛一筹莫展,帐中众将围坐,气氛有些肃穆。

    “王爷,陵城屯谷号称足够三年之需,防守严密,我军千里运粮,如此下去,极其不利。”

    沂湛正对着烛火盯着地图愣神,身旁司马赵郃突然开口。

    大家皆望向他,不知道他突然说这众人皆知的事是何用意。

    “还用你说,”沂湛躁火正盛,也没好气,“可有良策?”

    “众言徐清扬善疑……”

    沂湛心中思虑,“守城将军徐尚是徐清扬的亲弟。”

    大家都点头,上阵亲兄弟,这危急存亡关头,没人会怀疑自己至亲骨肉。

    “若论作战,此人勇谋皆常,可跟他打过交道的将军,却没人能轻易讨了好处去。”一人沉吟。

    “恩,徐尚为人豪爽,仗义疏财,军中谋士甚多……”

    “他又很有自知之明,绝不逞匹夫之勇……”

    气氛热络起来,众人分析条理清明,思路渐渐引开,指向一处。

    “将军,这两日,我等把叛军将士名单交托德佑王爷,竟查到一件有意思的事,”赵郃与长史张曛相视一笑,“徐尚极其信任的帐下谋士岳敬……”语调故意一拖“……曾任津丘县县丞一职。”

    “即刻着津丘县令来见我。”想着津丘距此不过百余里,沂湛立刻传令。

    正扣算着县令到军中的时辰,帐外守卫秉报,“王爷,津丘县令到了。”

    沂湛见众人面上皆露惊色,心内到笑了,沂宣,此战如若不胜愧对你的未卜先知。

    岳敬这两天的日子不好过,虽说朝廷军已暂时放弃攻城,按兵不动,自己的谋略总算起了一定作用,可接连收到的两封密件让他头痛不已。

    一封出自恩师的手笔,明令自己莫要助纣为虐、为虎作伥,苦口婆心的劝说一气,岳敬一概不理,只当自己未收到,暗想以后再向恩师请罪。

    另一封着实让他寝食难安的,出自投靠义军之前的上司津丘县令,信写的罗里八嗦,言岳敬此举如明珠投暗、美玉淖污,照例规劝岳敬效忠朝廷,又说叛军将来总会因他曾为朝廷效力而遭猜忌等等,希望他能担起招安徐清扬的特使之职,将来朝廷定既往不咎给予高职。

    这些对岳敬来说都不算什么,重要的是县令在信尾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贤弟在外不必挂念家中高堂,如今王爷体恤,已接至军中悉心照料,日常衣食皆厚待之,勿念。

    言辞间如亲友口吻,却令岳敬胆战心惊。

    下午随徐尚巡视防御工事,心内恍惚,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岳兄面色阴沉,可有什么心事?”徐尚关切道。

    “不……没什么,只是有些焦躁。”掩饰着。

    “当日还是岳兄教我耐住性子,怎么今日竟自己焦躁起来了?”徐尚人长的文雅,性格却粗糙,爽朗一笑,让周围面色凝重的人都心头一松。

    回到军中,不待徐尚坐稳,岳敬便直直跪下。

    徐尚惊讶,“岳兄这是为何?”

    岳敬长拜,将那两封信的事说明清楚。

    “将军待我厚恩,敬实不敢瞒,请将军为敬定夺。”

    一时之间让徐尚到哪里寻计来给他定夺,何况徐尚本人又是个武夫。

    正发愣,门口传来阴沉声音,“岳兄弟不必担心,朝廷军既然要以家人挟制你,一时半会还不会将他们怎么样。”

    徐尚赶紧起身,徐清扬缓缓进入,坐在上座。

    “大丈夫处世,当以大局为重,威胁利诱,岂能动心哉?”

    这话连徐尚听着都觉得无关痛痒。

    “来啊,送岳兄弟好好歇着,这两日够他担忧的了。”

    徐尚心里嘀咕,知道他担忧还那样说。

    一转眼,见徐清扬正盯着他,“二弟,你身边这些人,你也没好好查查他们的来历吗?”

    “都是些生死弟兄,还用……”

    “人心隔肚皮,现在是什么时候?”眼神犀利,让徐尚感觉一寒,“陵城防守严密,外攻不易,就怕家贼难防。即刻下令严查军中统军、谋士,一旦发现有人不轨,以军法惩处。”

    那徐尚也是个没大主意的,又对兄长惟命是从,立刻吩咐人开始进行大清查,军中顿时人心惶惑。

    赵郃进帐禀报沂湛,“徐尚半日内巡城三次,次次身边随侍人员都不同。”

    沂湛嘴角有丝不易察觉的笑,“召集军中司马、校尉、都尉诸统军将领入帐,商议明日整军攻城事宜。”

    平叛军围城六日终于发起大规模进攻,步兵军骑兵军各分五部,上架云梯,下挖地道,不断加强攻势。

    陵城纵是岌岌可危,奈何守城徐教众将个个皆有破釜沉舟之势,激战半日竟难以攻入,城上城下黄尘暗天,尸横如麻。

    沂湛无奈,只好鸣金收兵。

    攻入之难出乎意料,沂湛一肚子怒火无从发泄,张曛拿统军表进帐道,“将军,此一役我军伤者较多,但徐清扬也折损严重,短时内恢复困难。”

    沂湛沉思一会,“折损严重……”,抬头凝神道,“令加强夜间巡逻,有出城者……。”又沉思。

    到了绝境,就不会再顾及什么面子不面子了吧,徐清扬定会向莫教求助。

    兔死尚且狐悲,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也不是没有携手共抗朝廷的可能。只是若真的这样,腹背受敌乃兵家大忌,下次再进攻无论如何也定要拿下陵城了。

    “将军,将军……”守卫慌张进帐,正一起商谈的莫子延与罗胜都转头看他,那守卫被二人眼光一瞪才停住忙乱的脚步,急忙回报:“陵城来报,徐教主被围,情况紧急,那送信的人好不容易才突围出来,受了重伤,正在前面候着。”

    莫子延看向罗胜,有意料之中的笑意,“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了。果然料事如神。”

    “这事,不必报给施凉、列衡兄弟他们吗?”罗胜犹疑着。

    “怎么?你觉得这大好的机会,他们会反对?”

    “不……”

    “那有什么通报他们的理由?”转身朝议事厅走去,“召集所有军将,共商大计。”站住又扔过来一句,“那来使,命人好……好款待。”

    罗胜望着他背影,感觉从他的性子里丝毫未找出莫弘的影子,压抑的阴冷对比莫弘开朗的豪爽,罗胜突然怀念起从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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