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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雷声隐隐也遮不住隔壁屋内咳声连连，列衡翻身而起。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外面有淡淡的雨气，窗上昏黄的烛火投出那人修长的身影，一咳起来，手捂住嘴，仿佛在侧耳倾听其他人可曾被吵扰。
列衡推开门，那人披一件长袍，只着内衫，立在桌前写着什么，听到声响抬头，眼里有惊异和不敢置信的欢欣。
“呵……”刚要说什么，却一把将桌上正写着的纸撤下。
列衡着怒，“这里没有信鸽，也没有驿站，你的书信要如何投递王府？”
那人的手一停，头却没抬起来。
“哼，我到忘了，这些日子朝廷可能四处寻你，这山谷本也不是什么秘密……”继续讽刺，沂宣的脸瞬间欺近身侧，“到了今日，你仍不明白我吗？”
列衡紧闭嘴唇，望着那张渐白的面孔。
沂宣却突然微笑了，“是啊，我却忘了，你我兵与匪，本就势不两立，这样提防也无可厚非……”自嘲的口吻比漫骂更让人震动，无奈的微笑比满腔的怒火更让人揪心，列衡的心猛然疼了一下，不由自主的后退，沂宣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风从半开的门里涌入，刹那间吹熄了烛火，一个惊雷滚过，借这寒光，列衡看到身旁雪亮的眼睛里闪着熠熠的光彩，抓着自己的两只手，右手仿若深入骨髓，左手却绵绵柔弱，心疼的感觉如涌动的风，一股高过一股……
似乎一遇到他，手总是会不由自主的动，抱住那个身躯，呼吸心跳骤然急促起来……
醒来的时候天色有些发白，四周都还看不清，沂宣的左手软软搭在他的腰上，熟悉的心疼的感觉泛上心头，列衡愣了半晌，扭头看他左肩那道狰狞的伤疤，深且厚，有刀割开的痕迹，可以想象当时为了排毒，无所不用其极的苦楚。他们这些人，每个身上都有各种伤痕，也不以为意，可沂宣的疤，覆着重重刀伤，是被刀割又复割的惊心，现虽已愈合，看上去仍让人动容，比起这个疤的恐怖，莫子延刺的那道反而无所谓了。
想了半天，周围又有些亮起来，列衡看到了落在床前的纸，是昨天沂宣慌慌撤下掩盖的那些，忍了忍还是附身捡起一张，漂亮的隶书铺在纸上：曀曀其阴，虺虺其雷。怔住。
想起固邑荒院的梨树上的刻字，出了一会神。
再捡一张：曀曀其阴，虺虺其雷。
终于忍不住笑，“这人……”昏昏的安心睡去。
再次睁开眼睛是因为感到了热切的注视，沂宣的目光瞬间垂下掩盖了那片光华流转。
列衡觉得应该说点什么，“下雨了……”他嗓音沙哑。
沂宣的目光再投射过来时已满是戏谑，“你，莫不是怕打雷？”
青筋暴现。
“真的？”戏谑成了疑惑。
“真的吗？”疑惑变作强忍的笑意。
“不是怕，”列衡的声音微抖。“是恐惧……”
他此生最大的梦魇，那个雷鸣电闪的夜晚，全家十几口的灭门，至今回想起来，仍忍不住寒战。
感到腰侧的手一紧，他暗笑，想着要不要告诉他，现在他已有办法将雷雨夜的惨痛冲淡。
“……华胥引……”
“什么？”
“你弹的那首曲子。”列衡闷闷的说。“治若华胥，可是德佑王爷志向所在？我们义军……”
沂宣轻压上他的唇，“在这里，没有德佑王爷没有义军领袖，只有沂宣与列衡……”
眼眸如一池春水，温润和煦。可那深深压在眼底的，却也是明知结局的愁苦，列衡在心底叹一声，立刻被紧紧拥住。
寒意料峭。
沂宣手笼在袖子里，看着列衡身后鱼篓，里面已有四五条肥鱼，踢踢自己左侧空篓，忍不住碎碎念，不知道此地鱼儿们原来都是这种乖僻爱好，阴沉如列衡即使在这令人心旷神怡的垂钓之地，周身散发的冷洌也足以让人屏息了，啊，那些鱼，大概是被他冻的晕晕忽忽、晕头转向就上钩了。
身旁的人一直三心两意，一会若有所思望着天空，一会嘟嘟囔囔盯着水面，难怪一条鱼都钓不到。现在又笑的莫名其妙，列衡用眼睛余光看去，不由摇了摇头，“入潮说，钓不到鱼的人要下厨。”
“真的？”是他听错吗，语气里居然有些欣喜。
“算了，我会替你。”思考片刻，断然道。
“为什么？”气息渐渐靠近。
沉吟，想起他上次兴致勃勃做的面汤，不是普通的面和水做材料吗，他就有本事让那味道令自己和入潮面无人色、翻江倒海。
想了想还是不要说出理由。
“为什么？”呼吸吹在耳后，轻轻软软。
还真固执啊，非得受打击不可吗。
还没想好怎么回答，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缓缓围上腰间，下巴搁在他肩上摩挲着。
淡淡的芬芳传来，列衡侧头抵住他鬓角，呼吸着那股香气，迷茫道：“你身上……有种清香的味道……也说不上奇怪……只是……好象永远都不散，可要仔细闻时却又消失不见了……”
话未说完，被一股大力猛的一推，身上的人仿佛扯一般的离开，诧异的转身，忽听身后扑通两声，有什么东西被扔进水里，面前那人脸色苍白，赤脚立在地上，刚刚温暖的环着自己的臂弯，如今微微抖动着……
二人提鱼篓归，山谷斜阳将比肩之人映得格外妩媚。
穿了列衡的鞋，看他不停踏上石子走的歪扭古怪，沂宣笑，古人最俗的话却是此时最深得我心，愉悦到胸中无法承载，几欲大声呼出：只羡……
尚未来得及，远远入潮的声音传来，响彻谷中，“我抓到只怪鸟，今晚不吃鱼了，我们清蒸了它……”
“除却颜色，没什么可怪的。”列衡扫过一眼，将鱼篓径直拿进屋内。
沂宣围着不动，那鸟，全身雪色羽毛，白的耀眼，可奇特的是那鸟的翅膀和尾巴尖上竟带着丝丝红斑。
“……碧血丹心啊……”喃喃着。
“沂宣，”入潮举刀入内，“你喜欢清蒸还是红烧？”
半夜似乎有雨声淅淅沥沥，朦胧中听到沂宣低语，隐隐约约听不真切，列衡转身搂住他拥在怀里，感到隔着薄薄衣衫那人僵硬了一下，随即贴过来，头埋在他胸前，极力贪那方温暖。列衡心中欢欣，满足的叹息一声，又沉沉睡去。
入潮这一夜也睡得死死的，好似平生都没这么睡过。等到醒转，居然感觉阳光刺目到几不能忍，这才发觉原来已天过晌午了。
打着呵欠，揉着睡眼行至前厅，看到坐在桌旁列衡一张铁色青面。入潮转身奔向马厩，里面几匹良马皆不见踪影。
良久，传来入潮暴怒的嘶吼，“沂宣臭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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