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悠思曷来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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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我第一次见到沂宣时大概仅有八岁。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在圣上亲赐的家宴中。

    八岁的孩子,根本对宴中繁文缛节的礼数、参拜以及故作亲昵的谈论不感兴趣之及。加上父亲是朝中重臣,亲赐王爷,所以我这个嫡子更是受到无与伦比的宽容和优待。

    在御花园中,我终于成功的摆脱了跟在身后的一帮子人,躲在一个假山的小窟窿里,听他们压抑着呼喊的声音越来越远,我心中的得意别提多高涨了。

    可这高涨并没有维持多久,我惊恐的发现这小窟窿里站不起身,使不上力气,两手攀住洞沿竟怎么也扒不出来。

    我满头是汗,沮丧的想,难道要喊人吗?好不容易逃掉的,岂能自投罗网?可不喊人,就连巡视的侍卫也发现不了我,莫非要在这里冻一夜?正矛盾着,忽然感到一股视线投注在我身上。

    心里一惊,我还没做好被捉住的心理准备呢。

    抬头对上来人的眼睛,宛若繁星般闪动的光芒就映在眼前。他嘴抿的紧紧的,冷冷的打量我,表情像足大人,可那张脸却实在像是个女娃。

    切,原来是个小孩子,好象比我还要小一点。

    “喂,”我招呼他,“别出声啊,我卡住了,你能不能拉我出来。”

    他瞬间跑走了,那速度简直像听到了鬼说话。

    我愕然,心里狠狠咒骂他。

    忽然隐约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嗓音“……你们去帮我找找,可能就掉在刚才来的路上……”

    有嘹亮的声音答道:“是,王爷。”

    我知道是侍卫,急忙屏住呼吸。

    听声音消失了,我左挣扎了右挣扎,那张面孔又露出来,一声不吭,默默对我伸出一只手。我想也没想立刻拽住,哪知他还没开始用力,一下被我拉倒,头砰的一声碰到山石上,恼怒的视线传来,我也被吓一跳,慌张松开他的手,他抬起头,我又害怕他会转身离开不再管我,忍不住心下凄惶惶的看着他,他看我一眼,用脚踏住旁边突起的石头,环顾了一周,终于又对我伸出手来。

    就是因为这只手,多年以后,不论我遇到什么窘境,只要有他在,我就很安心。而我也暗暗起誓,即使他变成怎样,不管在什么情况,也不管旁人如何看我,我都要保住他,皆是因为那一只手的恩情。

    “快走,”我刚一脱险就匆匆拉起他的手。

    这花园父亲带我来过多次,想必应该比他熟悉,尽管那人被拉住的手多么不情愿的在我手里拧来拧去,却始终被我握得严严实实的。

    风一般的穿堂过廊,那只手挣扎的越来越厉害。我只想要跑到安静的地方玩耍,心下不由得起怒,这小孩怎么这么不老实。

    直到一个阴影罩在面前,才终于明白他不老实的原因。

    先天养成的在宫里见到被簇拥着的人就要低眉敛目,这功力我始终修炼的不到家,飞快的瞟上一眼,看到一张明明年轻却嘴角下搭的脸。

    即使低着头,都能感受到那女人的阴冷视线。

    “沂宣,回去”声音不带一丝感情。是他娘亲吗?

    立刻走上两名侍女,跟在那小孩身后。他默默挣开与我握在一起的手,走过去。

    廊外赶过两名侍卫,“启禀王爷,王爷的金线荷包,属下未能寻到,属下即刻回禀内务司,着他们仔细寻查。”

    我忍不住抬头,正遇上那女人冷冷瞥向名叫沂宣的小孩的腰间,又扫过他额头的青紫,盯着沂宣的眼睛开口道,“不必寻了,已经找到。下去吧。”

    我硬是打了个寒噤,即使在皇宫里,我也从没有遇到这样冷漠的人,且不说因了我父亲的身份,单是皇亲贵胄的自己就已经够受人待见了。这个人却对我视若无睹,直到离去都没有投过一丝关注。

    沂宣就这样跟他们走了,我愣愣的看一群人离开,忽然想到,他从头至尾好象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难道是因为我才害他被家里面找到的?他娘亲也真凶,看她脸色,好象要把人生吞活剥了似的。忽然想到自己,被千娇百宠的优越感油然涌上心头,那瞬间我到宁愿被捉住的人是我。

    回家后跟父亲提到他。

    父亲一怔,“谁跟你说起的?”

    “我在花园里遇到他了。”

    父亲破天荒叹口气,淡淡说:“那人……是个异数。”就此作罢。

    后来才知道,沂宣刚一出世,王妃就亡故了,接着边关遭扰,他父亲宁平王爷领命率军出征,误中调离计被围困城中,坚守至弹尽粮绝竟然降了,阵前斩杀主战反降将军宋彮。

    消息传来,天子大怒,王爷受降极损皇家颜面,宁平王府尽数抄没家产,王妃合家或流放或赐死,连年仅周岁的沂宣都被投进大牢。

    正是天纵的荣华忽一朝家破入狱,难免就有人赋予乱神怪力之说。

    渐渐流传宁平王唯一嫡子沂宣是命带煞气,于家于亲不容。

    没多久,投降的宁平王在敌营中行刺主帅,被俘后自缢,将军宋彮的临刑奏疏也随后被人呈上,众人方知所谓受降是当日未免城中将士百姓因饥互戮互食的惨剧,宁平王与宋彮的诈降计谋。

    宁平王降案被反,圣上怜沂宣年幼,亲赐王爷爵位,因家中再无旁人,仅余流放地一姨母回京抚恤照顾。

    这段历史,我一路查来,皆字字血泪,再见沂宣时,心中不由得生出怜惜,刻意接近他,处处想要照顾他,对他的脾气百般包容,他这样本性淡漠的人,渐渐也与我亲厚起来。

    我经常出入德佑王府的事,想必父亲是知道的,但他并不干涉,我也乐得逍遥自在。

    盛夏一日,听说离京二十里有个伏灵泉,清爽怡人,我便兴冲冲邀沂宣同往。在前厅等待的时候,下人回报说王爷小恙,不宜外出。

    我心中大疑,昨日见沂宣时,他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小恙了?

    “那我更要往塌前探望了,”我好脾气道,“既是小恙,免不了希望人陪同解闷。”

    那人回王爷睡下了。

    我烦闷,“我就在这儿等,什么时候他醒了,什么时候就回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碗盖刮得茶盏哧哧响。

    下人正为难,忽然低头行礼道:“夫人……。”

    我闻言一惊,差点没从椅子上跳起来。

    这个夫人就是沂宣的姨母,那年第一次御花园相见时,我还以为是他的娘亲。

    不知为什么,我嘻嘻哈哈胆大妄为的性子,就是怵这个姨母。她从流放地回来,就被圣上特封为怀幼夫人,扶养宁平王爷幼孤。她必定是为沂宣付出良多,至今都未曾婚配,就冲这个,我由衷敬她。但她终日一副阴冷面孔,这一进来,满屋的暑气似乎都被驱散了,真是让人又敬又怕。

    “夫人。”我恭敬的行礼。

    “世子近来安好?”她稳妥的坐下,侍女的扇子打来,扇出我一臂鸡皮疙瘩。

    “是,托夫人鸿福。”我暗暗吸气。

    “王爷最近身体不适,等他好了,自会去寻你。”这句就是赶人了,我脸皮再厚也还觉得出。连忙告辞,逃也似的跑走。

    见到沂宣已是三日后,问起他的病,只淡淡说好了。

    我叹气,“你是着了暑气么?那我好不容易找到的个好地儿你可就去不了了。”

    他侧目,我简略的说给他听,他笑道,“去还是可以的,只不下水不就是了。”

    难得他有兴致,我们立刻驱马前往。

    伏灵泉果然名不虚传,潭虽不大却有阵阵笼罩的氤氲湿气袭人,在这炎夏三伏天,让人心旷神怡。我蹬掉鞋子,只留内衣,一个猛子扎进去,瞬间凉意就沁入心脾。

    从水中冒出头来,看着还伏在栏杆上的沂宣,激将道:“哎哎,你难道要只望洋兴叹吗?”

    他看着我,大概觉得好笑,“什么洋?只是个水潭罢了。”

    “哼哼……”我故意阴笑,猛的朝他掀起一阵水浪。

    他来不及躲开,被水溅湿了衣裳。

    “听说,你又被王叔罚了……”他故意揭我伤疤。

    “哪个多嘴的?”我瞪眼,“看我回去剥了他的皮。”

    “纵情声色?”他眼睛露出的笑意让我看了凉飕飕的。

    “胡扯,”我猛的渡过来,“只是被夫子告了状而已……”我急忙住口,看着他眼中越来越浓的嘲弄,这家伙,莫不是在套我?

    他高挽了裤脚,坐在岸边,两脚有一搭没一搭的踢着水。

    我悄悄潜过去,一把扯住他脚踝,大声道:“下来吧你……”

    扑通一声,他落到水中,蓬起一片水花。

    我在他的急怒声中哈哈大笑。还没来得急得意,被他一下按在头顶,咕咚咕咚的喝了个饱……

    两个落汤鸡上得岸来,一个尤自大笑,一个啼笑皆非,我把准备好的衣服扔给他,“快换上吧,看呆会着了凉就麻烦了。”擦着头上的水珠还心有余悸,“那天我去找你,见到你姨母,真吓人。我家里人多,整天咭咭呱呱,从没见过像你姨母那样的,半天言语一声,光用眼睛就能把你冻死。”

    他瞥我一眼,默默擦着头发。

    我手忙脚乱换好,转身看到他正将裤子套在腿上,膝盖处隐隐有暗色透出。

    “这是什么?”我指着他的膝盖。

    他一使劲,双腿瞬间隐入裤中。

    “这是怎么了?”我站到他面前。

    “没什么。”

    我蹲下去,一把拉高他裤脚,双腿膝盖透出结痂的青黑色,惊愕的抬头,“这是在哪儿摔的?你说你这么大一个人,还学小孩摔交,不嫌丢脸……”突然闭嘴,想起上年被父亲罚跪的情形,也差不多是这种熟悉的青黑,只是没这么严重。

    “你被罚跪?”我大叫,“谁敢罚亲赐的德佑王爷……”恍然大悟,“姨母?你犯了什么大错,这样惩罚一个王爷也太过了。”

    他抬头,眼睛里恍惚朦胧,“如果能让她高兴,也罢了。”

    回去后对父亲提及此事,满腔的怒火,父亲又重重叹气,“如果可能,让沂宣多来走动走动。”

    “那怎么可能,连出去一趟都怕他姨母不高兴呢。”我不以为然。

    父亲只低低的说“上一辈的恩怨,干吗连累在小孩子身上。”

    待我追问,父亲又开始闭口不谈。

    我就不信凭我自己的本事打听不出来。

    世间最不稀罕的就是好事者。

    可没等我打听出来,就有一件大事发生了。

    秋干物燥,家里到处供了水神娘娘,前一天我还嘲笑母亲让下人在各屋到处准备水盆、泼洒堂前,睡到后半夜,突然被外面的吵嚷惊醒,赶到前堂才知道,德佑王爷府走水了。

    德佑王府与我们只隔一条街,父亲急忙派人手过去,我也匆匆穿好外袍。

    “沂湛,你不许去……”

    我怎能不去,我三两步奔到门口,伸手扯下一个正上马的小厮,跨上马不待坐稳就狠抽了一鞭。

    转过弯看到冲天的火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沂宣,你可不能怎样!

    门口早有禁卫司的人堵着,我猛抽几下马臀,硬冲过去,撞了他们个人仰马翻。

    到得府内,火师已在扑救,只见运水的、操水龙的,皮袋、溅筒琳琅满目、乱七八糟,被火烧伤的丫头仆妇们哭作一团,几个侍卫又冲上来拉我的马,连声叫着:“世子,世子,您不能上前去……”

    我下了马,躲着来来往往的人,在丫头们堆里拨来拨去,嘴里不停歇喊着:“王爷呢?沂宣呢?”没人回答我。

    脚下被绊了一下,我扑倒在地,愣愣望着越燃越旺的内堂,周围仿佛有个惊恐的声音嘶吼了一声:“沂宣……”,下一刻,我发现这个声音竟然出自我的口中。

    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推开拉我的人,我猛的要往里面冲,一个火球却突然从里面滚出来,差点与我撞个正着,翻开蒙着燃得正旺的厚物,赫然露出一队人来,中间簇拥着的那人,脸虽被熏黑却依然透出华贵容颜。

    “沂宣……沂宣……”我扑上前去抱住他,轻摇着他的肩。“王爷……”救护的人也围成一团。

    他缓缓睁眼,看到是我,轻吐出一口气,我心里一块巨石才轰然落了地。

    有人惊叫道:“怀幼夫人还在里面……”

    扶在我臂上的手轻轻一抖,我看住他眼睛,安慰着,“放心吧,有火师的人在,他们定会把夫人安全救出来。”

    他眼望着熊熊大火,摇了摇头。

    我怕他冲动,仍旧宽解道,“你只安心交于他们,救援的事,他们更在行,绝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这样……更好,”他声音低哑,仿佛只说于自己听,“只要有我在一天,她就无法得到救赎……,她答应过……只要我在……她连死的自由都没有,现在……她终于可以和父亲一起,她……应该恨我……只要她高兴,我一直以为……原来……我能为她做的……早该为她做……”声音逐渐低下去。

    我抱紧他,听的一头雾水,但沂宣无事,我心中已念了八百遍佛,哪里还顾得上其他。

    德佑王府一夜化做一片瓦砾,怀幼夫人以皇亲之礼入葬。圣上要沂宣暂居我家,另选福址敕建王府。沂宣受惊,病了大半年,我死气白赖的终日陪着,找各种玩意给他解闷,父亲说他被我带累的添了几分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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