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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瑞尔,今天不要出城等我了,我可能会晚点回来。”黑发少年背起缝补整洁的布包,拿起门口的木棍,对着身后小木屋挥了挥手。
“哥哥,你等一下,不要忘记今天是粉色的。”一个鲜艳明丽如蔷薇花般的少女急匆匆地跑出木屋,翠色的长裙衬得微红的脸蛋更加的鲜艳,金色的卷发在晨光下折射出不一样的生机。
“知道啦,快回去吧——”黑发的少年扬起右手又放下,加快脚步沿着篱笆外的小路走远,穿过一圈圈藩篱,在石板路前微微抬起脚踢去脚底的灰尘。
“潘恩,潘恩··”一名棕发少年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蹦出来,一把搂住黑发少年的脖子,“我叫你好几声了,怎么不理我。啊,好伤心啊,你这个花心的人才几天不见就把我抛在脑后了···”
“喂,快住口,哈士,你说什么鬼话,要是大家误会了怎么办。”潘恩连忙去扯身上布袋熊似的棕发少年哈士。
“哈哈,开个玩笑嘛。我当然是布瑞尔的拥护者了,哈哈!不过好羡慕你啊,每天都能看到布瑞尔的笑容,都能听到布瑞尔用动听的嗓音说着关怀的话。”哈士抬起右手,笑着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喂!哈士,收起你那猥琐的表情!布瑞尔的哥哥正看着你呢!而且手里还拿着坚韧的木棍!”潘恩见状,拉长了脸,右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木棍。
“潘恩,你还年轻,爱情会让人变得不像自己。”
“好吧!你说得对!不过我现在要赶快出城去,趁着早上摘下一些好的草药呢!我可要走啦!我们晚上再聊好吗?就来布瑞尔公主的小花园,我今天还能带回来一些好吃的,怎么样。”潘恩心中微微泛起向往,也在内心深处打起了考量老友的主意,最起码要在布瑞尔成年前为她物色好可靠的人选。
“潘恩!你听我说!我是认真的!对布瑞尔!当然,对你的友情也是。但是现在,我是来和你告别的!我不能赴今天晚上的约了。”哈士突然站直了身子,目光略过远处的高大城墙,声音坚定道。
“告别我不明白”潘恩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这个消息让人很惊讶,毕竟搬家这种事对他们奇迹城的人来说,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
“潘恩,我要去参加试炼了。昨天晚上,我已经和父母商量过了,他们同意了。”
“试炼!!他们怎么能同意!我是说,你是他们唯一的孩子,他们不会舍得……”潘恩不解地看向老友,在他心里,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每日清晨采摘草药,日落收获满满的归城,积累一定的财富后,为布瑞尔打造一个真正的宫殿,然后为她寻找一位值得托付的骑士,如果哈士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不会允许。
“我知道!但我告诉他们,要是他们阻止我,我会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反正一年有三百多天呢,他们总有放松的时候。而我,没有父母的祝福便踏上那条艰辛之路,会怎么样,他们都明白的。所以,他们同意了。”哈士低着头,低声道。
“哈士!梦想不可能成为理想!你有没有想过一条更好的路,让每个爱你的人能安心的路呢。我是说,你可以去芜国,那里有正经的学校,你可以像当年的墨菲斯[第十二位先贤]一样半工半读,或许会有贵族看中你为你引荐厉害的导师”潘恩心中难过,自从三百年前最后一位圣贤陨落,试炼之路就充满了黑暗,成功通过试炼的人数也大幅缩减。
“潘恩!朋友!你听一听我的想法。瑞克、洛苏、就连城中区德利斯家的少爷也决定参加今年的先贤试炼!我不害怕死亡,不害怕未知的危险,就算十年后,若我活着,我可能会后悔。但今天,我绝不退缩,我不会向任何人低头。只要我们当中有人能成为新的贤者,奇迹城必将重新响彻那无情的大陆!”哈士抬起头,看向远处连绵的山脉,“我们都是先贤们的后代,他们为了那大陆来到这荒芜恶劣的地带,但从未有人想过要善待他们平庸的后代。我不愿去大陆,就算是芜国,我也不愿踏足!”
“哈士!先贤们喜欢勇敢的孩子,但是,先贤们更喜欢保持理智与用噶的孩子。你若迷失在试炼之森太久,布瑞尔将只会成为你头顶的太阳!”潘恩攥紧手中的木棍,面色凝重。
少年哈士闻言一怔,心头掠过无数想法,但他并没有资格要求布瑞尔一直等待他的归来,况且,到现在他都不敢去和布瑞尔告别,一旦见到,他可能会止步不前,幸好没人知道这一点,他在心中说服自己道。
“潘恩。就算忘记了所有,我也不会忘记布瑞尔,更不会迷失在没有布瑞尔的世界中!”
“那,一个月后见吧!学徒大人!”潘恩微笑着拍了拍哈士的肩膀,头也不回地向前走去。
一路心潮迭起,不知不觉中,潘恩已经站在了城门前。
一堵10多米高,看不到边界的长长的灰色城墙静静立在那里,正对着宽阔城道的是一扇椭圆形的门,整个椭圆散发出白茫茫的光。走近城墙,才发现灰色的墙上用黑色的素笔写满了人物介绍,而白光前排着一队安静的少年,不远处站着他们或期待,或担心的家人。
“又是一个满是花香的夏季,各位少年,请满怀勇气与对未来的憧憬,带着对生命的敬畏,迈开脚步吧。”古朴的城墙突然传来了浑厚低沉的吟诵,试炼,开始了。
潘恩抬头,注视着那堵巨大的城墙,看着墙上突然出现的两个鲜红大字——试炼,便明白接下来的两个月他都会见到它们,并听到城墙用千奇百怪的嗓音语调讲述那段已经听了十三年的陈年旧事。
“自大陆存在开始,便有了龙谷。大约一千七百年前,人类勇士开始披荆斩棘去往龙谷与龙签订伙伴契约,他们并肩作战,一起打败了邪恶的巫师。”这是一个很正常的开头,那个男低音也不错。潘恩这样想着,又走向了离椭圆门有段距离的地方。
“当然,我很怀疑邪恶巫师的存在!要知道,那个时候连亡灵法师都没几个,还是在一千四百年前才出现了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亡灵法师,也就是,邪恶的巫师。”一道尖锐的女音在城墙上响起。
“后来,在一千两百年前,龙谷发生意外,龙开始不受契约约束,不听伙伴的忠告,大肆侵略人类城池,放火烧城,放水淹村,让冰雪终年降临某地,终于,人类放弃了对龙的劝告,这段友谊开始破裂。”之前的男低音继续说道。
“咯咯,所以,在一千一百年前,大陆各国的贤者摒弃之前的偏见,一起来到龙谷边,建立城池,抵抗龙族,对吧。”一个少女音笑嘻嘻地接着道。
‘哦,真吓人,难以想象一堵活了一千年的墙能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潘恩在心里默默腹诽,又加快脚步往出城的小门走去,因为被城墙恶心到了,他已经快将哈士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对,那便是奇迹城!我们这座伟大的能够抵抗恶龙的奇迹之城!”一个老人激动地跳起来喊道。
“之后四百年,人类与恶龙之间一直进行着长久的拉锯战,直到七百年前,横空而出一位惊才艳绝的魔法师,听闻他出生时便能使用自然魔法,经过系统学习后便能在二十五岁时使用最为高深的时空魔法。”男低音接着讲道。
“才不是二十五岁,我奶奶说他那时候应该不到二十岁,是个年轻帅气的魔法大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椭圆门不远处噘着嘴道。
“那时候他已小有名声,不过当他听闻奇迹城的光辉事迹,便自愿前往龙谷,在龙谷边建立了一座魔法城堡,镇压龙谷恶龙,恶龙堡的存在让他名声大震,但那还不是最厉害的。”城墙用年轻的女声说出了这段话。
“没错!他后来耗费数十年光阴在奇迹城与恶龙堡之间布下绝无仅有的魔法阵,凭空造出了广阔的平原,山地,让奇迹城与恶龙谷之间的距离相隔千万里,他是一位了不起的魔法师!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他那样的人。”一个少年正要踏入椭圆门,听到这里,立马激动地叫道。
城门前的人们没有责怪他的打断,也没有嘲笑他的异想天开,在这里,每一个敢于追梦的孩子都应该得到尊重。
“去吧,孩子,相信自己。”人群中传来呼声。
那个少年似是不好意思,但是仍然礼貌道谢,并昂首挺胸地走进了那道光门。
“奇迹城有一门名为先贤门,对奇迹城至关重要。先贤门其实不是一道门,而是无数道门,踏入其中,走进奇迹城的便是成功进入奇迹城,若走入其中,不知所踪,那便不知所踪,便无资格进入奇迹城,当然,先贤门并非只有通往奇迹城的入口已知,但是大部分是只知其名,不知何处何样何种生活,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便是:试炼之路。”男低音尽职尽责地出现了。
接下来,城墙便开始介绍城墙上雕刻的各位先贤事迹了。不过潘恩却在心底默默思考试炼那越来越高的死亡率,或者说是失踪率。最后一位贤者离世之后不久,试炼之路还很平静,但自从两百年前叛逃出恶龙堡的邪恶魔法师在这无尽平原上建立了无尽城,用邪恶的魔法网罗历练的人类,让他们一生受到驱使,为祸平原。他们还不断引诱孤身在外的少男少女,让他们放弃安稳的生活,放弃家人,迷失于那无尽平原之中。
‘真难以理解!如果奇迹不再,无尽城也得改名为有尽城直至一人城了。’潘恩默默吐出最后一声叹息,便径直走到城墙边,轻轻敲了敲第一百一十二位先贤的名字,心中默念‘墨菲斯是艾丽阁公主的丈夫’三遍后,一道窄窄的人形门洞便出现在城墙上。
潘恩握紧木棍,背好布包,警惕地踏出城墙。
奇迹城外,便是山峦,小山依大山,大山依高峰,高峰之外,还有无尽的平原,再外,便是紧密相连的恶龙堡和恶龙谷。
潘恩系紧包裹,顺着小道弯弯曲曲前进,时而走进密林,捡拾掉落的果干,有时直奔溪涧,寻找鱼虾,不知不觉间,天边已晚霞层叠。
潘恩眺望远处层叠的山峦,回望蜿蜒来路,默默计算了脚程,便蹲下身子开始整理行囊,将食物与贵重的药材仔细地装进背包。等到装完,才想起今日应该带回粉色的蝶蝶花来装扮布瑞尔小公主的餐桌。
潘恩一边搜寻着鲜花,一边在心底打定主意要是这里一直找不到的话就去东边的山坡那里碰碰运气,听路特斯医生说东坡那里有一种极为神奇的花,如果想要梦幻的感觉的话,就去东坡看看。
“嗷——嗷——”
‘糟了,竟然忘记了晚上山上会有狼。’潘恩赶忙爬上一棵近处的树,不多久,夜色中走出三头健硕的灰狼,绕着那棵树成包围之势静坐不动。
看着树下那群眼泛绿光的野兽,潘恩心中扬起了一丝焦急,他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仔细看看:这些狼好像并不很饿,性子也比较慢,而且,这群狼看起来没什么生活经验,毕竟这靠近奇季城的小山坡食物充沛,大型野兽稀少。想到这里,他立马翻出采摘的青果混着迷草捣成汁,浸入鱼虾,半小时后扔到了树下。
看到扔到地上的鱼虾,三只健美的狼相互看了看对方,然后一个个地慢慢起身走向鱼虾,领头的狼咬住了其中最小的一只虾,一口吞下后便慢悠悠地趴在地上,第二只狼叼住了最肥美的鱼,咬完后便东倒西歪,摔在地上,流着口水睡着了,只剩最后一只吞下了一颗比较小的虾,然后摇头晃脑,像是与瞌睡虫斗争着,过了好久,才放弃挣扎,临睡前还不甘心地朝树上的潘恩嗷了一嗓子。
天色近晚,树下传来了呼噜呼噜的声音后,潘恩才小心地爬下树,今天真是有惊无险,也不知道这三只狼是怎么回事,估计吃饱了撑的慌了吧!这么想着,潘恩动作敏捷地避开了断枝与滚石,像一尾鱼迅速消失在树林里,而那棵树下趴着的三头狼也慢悠悠地换了个姿势,安静地睡着了。
‘嗯。花香。淡淡的,清幽怡人,从未闻过,但又如此熟悉。好像···’离山坡越近,花香越清透,潘恩的意识渐渐脱离了身体,飞向了山坡,山坡后是一片蓝色的花海,一阵风扬起了无数花瓣,蓝色的花瓣在空中起舞,就像少女舞动的华丽裙摆,时而成云,时而成蝶,时而成花,而花香也时而温软,时而调皮,时而幽香,只有沁入心扉的感觉不曾变过,熟悉得好像曾日日相对,不过,若是曾见过,又怎会忘记呢。不过,能找到这么多美丽的花,真好呢,布瑞尔一定会很开心的。这么想着,潘恩便安心地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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