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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玄冥是姬家嫡系长老堂的一位,修为离圣人也不过一步而已,乃是一位闻名多时的大成王者了。
今日对他来说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今天是他祖上的忌日。
他带着自己的后辈子孙,一同前往了陵山,都是后辈中的杰出弟子,也算是带到祖上面前让祖上安心,因为后继有人。
他如今正值壮年,满头乌发泛着光泽,圆润的面庞,高大的身躯,正在陵山脚下为后辈们诉说这座陵山的往事。
他早已勒令子孙们不得喧哗,此处是前人的埋骨地,是他们的葬灵所,若是惊扰了先人的亡灵,那便是一场大罪过。
他带着后辈一路登山,亦在为子孙讲述前人的往事。
“姬家传世万年,有幸走出了虚空大帝,亦成就了大帝姬家,但为了这个名头,姬家流了太多的血,这陵山之上,处处都葬有前人,他们为了姬家今日之辉煌,抛头颅洒热血,如今长眠于此。”
姬玄冥也不过两千岁,所知的事情也有限,他此行目的地,便是这么一处坟冢。
这坟冢修的大气,但也不过一丈方圆,坟头很是清朗,只因时时有后辈祭拜,那坟前的墓碑上只写了几个古字。
姬家凌霄之墓。
姬玄冥倒是没想到,今日还会有其他人来此祭拜,他是姬凌霄的玄孙,在他年幼时,还曾被姬凌霄抱过,姬凌霄逝去时,他还不过一少年。
岁月蹉跎过,今时无故人,却不想到了如今还会有人能记住他的祖上。
他看着站在祖上坟冢前的三人,两个人已经很是苍老,身上带着腐朽的味道,而另一个男人看着年轻,但也有着沧桑气息,这三人他都不曾见过,但能走到这里来祭拜的,又哪里会简单。
“三位?”姬玄冥刚想开口,却被那矮胖老者打断了。
只听见矮胖老者轻声道:“噤声,勿要扰了亡人,约束好后辈,不得喧哗生事。”
姬玄冥点了点头,他在打量着三人,这矮胖老者和高大老者他瞧着眼熟,但也只是很模糊的熟悉感,他不敢在此处任意而为,只得遵循老者的话,躬身带着后辈往后退了些许,等三人祭拜之后再上前去。
在他后辈之中有一少年开口道:“那个大叔是不是有些像帝子?”
其他少年郎互视一眼,亦点头称道:“的确和英灵堂类的帝子画像相似,只是看上去老了许多。”
“试想当年帝子何等威风,踩各大教派的圣子,抢各神都王朝的王公贵女,当为我辈楷模。”
“只可惜,这等英才,却英年早逝,已经失去了数千年了。”
……
姬玄冥一阵头大,瞪大眼睛吓得众弟子连忙低头不语,他心中念道:“帝子岂是那么可以谈论的,不要妄语才好。”
这些少年弟子,均以姬家五凶为偶像,他们也曾见过先人画像,如今见到这个男人,一时冷不丁的冒出这些话来,姬玄冥也没有怪罪他们。
姬玄冥被少年们这么一说,也不由觉得这男人像帝子的模样,而若能有资格陪同帝子一起上陵山的,除了和他同时代的人外还会有谁。
他细思极恐,觉得这两个老者或许来头大得惊人,或许辈分比大帝还要高。
姬寰宇默默走在山林间,这座陵山其实不算高大,但是因为无穷的神念聚集,使之形象非凡,这陵山寻常修士都能飞渡,但是却没有人敢犯此大不敬。
这万阶石梯,便是圣人也得一步步登临,却没有谁敢怨言,只因此处为姬家先人的埋骨地,尤其是最高的那块地域,葬下的都是对姬家有卓越功绩的人。
姬寰宇慢慢迈步,二位祖老亦在身后跟随,他们一路登临陵山,往那高处走去,他们的衣冠冢,也已在此立下。
走到这最后的千阶,姬寰宇便一步一叩身,此处埋葬的都是姬家的英烈,而他身为帝子却丝毫无功于姬家,哪怕今时成为准帝,他来到这里也只得跪拜,姬无殇看到帝子的动作,忽然有些感慨,他回想起曾经的峥嵘岁月,如今所有的敌人,朋友,故人,都难已再见了。
他和姬无殇,便是两个被时代遗忘的人,他们早该埋在土里了。
等跨过七百阶,姬寰宇的眼眶一红,只因见到了一个昔日故友的坟冢。
姬家五凶之一,姬凌霄。
这是他的凌霄大哥,昔年五凶中实力最强者,也是最有可能登临圣人的一位。
姬无相瞥了一眼姬凌霄的子孙,而后摇摇头对帝子道:“凌霄他不是老死的,他在两千年前战死在了中域,是与不死山的禁忌传人在大战,与那人共赴黄泉,也正是那时,大帝震怒,不久后便常坐不死山中了。”
姬凌霄亦是他的后人,在五千年前时便极其出彩,被当成姬家的少主去培养,等到两千年前,已然成为圣人,却被人格杀在了中域的太古战场,他亦神伤。
姬寰宇无言,只得摩挲着古碑,用自身的神力在石碑前刻下了一个霸气凌霄的身影,这准帝道纹镇压此地,在有人祭拜时便会显化出来,让他们瞻仰先人的英姿。
他继续往上走去,这一路上的坟冢,有些是他认识的,有些却是不熟悉的,他一一为之留下封镇,让这些英灵能在此安稳长眠。
等走到最后一百阶时,姬寰宇看到了许多前辈,这些人在姬寰宇年轻时便已经化身底蕴,他们没有神源可以续命,敌不过世间的伟力,姬寰宇轻念着先辈的名字,姬无殇亦会为之讲述一段人生。
说着伤心,闻着落泪,一时只剩悲声。
姬寰宇在此留下古帝印记,让这里能在岁月后不朽。
渐渐登临神山巅峰,两个老人也慢慢嚎哭了起来,人老如童,他们已经没有姿态可言,只因见到了他们的故友,见到了他们的长辈,还有他们的妻儿。
姬寰宇一一施礼,再以莫**力留下印记,让老人在此处回忆,独自一人登顶去了。
在陵山的山顶,有着三座高大的坟冢。
姬家虚空之墓!
姬家无相之墓!
姬家无殇之墓!
姬承念扫过二老的衣冠冢,不由心神微动,等看大自己父亲的坟冢时,却已经潸然泪下了。
这座大墓属于虚空大帝,里面也的确埋葬了一个人,但那不是他父亲,而是他那位可怜的母亲。
姬寰宇眼中湿润,身影啜泣,恨不得逆着时光归去,回到五千年前的时候。
的母亲只是普通的圣人,哪怕有虚空大帝为她延续生机,她也熬不过这么久远的岁月,五千年前离去时,他的母亲便已经满头华发,他如今归来,母亲却已经被葬下。
母亲的谆谆教诲犹在耳旁,他昔年骄纵狂妄,不知令她操碎了多少心,而大帝常年在外征战,她为帝后,亦在主持着姬家大业,还得去悉心管教他,而那时的她身上还有旧时的劫难伤痛。
“你是帝子,你当振兴姬家,你当登临极道,你当守护苍生,你要记住,你是大帝的子嗣,你是帝子……”
姬寰宇哭了,他没能做到母亲的期盼,不仅如此,自己更是沦为了废人,失去斗志,失去了帝路争锋的机会,他连自身能活多久都不知,只能将这份期盼,放到承念的身上。
姬无殇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亦轻声道:“她走的时候,心中只是挂念着你和你幼弟,她不愿成为大帝的负担,更不想成为他的执念,若是因为她而毁掉大帝的决战之志,她会不安的,你该知道才对。”
姬寰宇点了点头,他不怪父亲没有留下母亲,只因他是大帝,要阻却这一世黑祸的大帝,是传承无敌圣体斗志的大帝,他不能化身禁区,不能去苟求长生,虚空一生,只能征战!
只能征战!
姬无殇和姬无相毫无顾忌的坐在自己的坟前,很是安详平静,贪婪的吮吸着这里的空气,这些只有活着才能呼吸的气息,他们坐在自己的坟上,等待死的那天再埋到这里……
在大帝古庙中,虚空大帝的石像是这般模样,左手往前微伸,似乎托着某物,右手往下按压,作伏魔之相。
在石像伸出的左手上,有着一块晶莹神源宝镇,在那里面有一个呆呆的小孩蓦然睁眼。
他被先前震动北斗的极道之威唤醒,看到了石像下的四人,那四人中有他的二爷爷三爷爷,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此刻在蒲团上躺着的,则是一个才两三岁的小娃娃。
他很好奇,这个陌生的男人和小娃娃是谁,这是大帝古庙,轻易没人可以进入。
他很好奇这人是谁,待到三爷爷和二爷爷离去,他便偷偷摸摸的从神源中跑了出来,轻身落在地上,爬到了姬承念的身边。
这个小男孩又五六岁的模样,比姬承念要高许多,穿着古拙朴素的衣饰,轻点着姬承念的小脸问道:“喂,醒醒啦,太阳晒屁股了,别睡懒觉了。”
“你是什么人呐,为什么要跑到我家来,你躺着的蒲团是我的,你还给我好吗。”
“还有呀,你也是帝子吗,你别装了,我知道你已经醒来了,快点回我的话好不好,不然我要把你赶出去了。”
五六岁的小男孩装出生气的样子,却怎么也不像那回事,姬承念的确醒来了,只是觉得头痛欲裂,又有谁在捏自己的脸,他迷糊着摆开那只手,每过一会,另半边脸又被捏住了。
他忽然瞪大眼睛骂道:“哪个不开眼的小鬼,敢作弄到大爷的头上来!”
小男孩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比他还要小的娃娃居然脾气这么大,他被姬承念这么一吼,一时呆住了,等回过神来后,居然哇哇大哭起来。
姬承念一愣,不知所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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