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6章 烟生鬼

岑雁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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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隐三则。

    原来临汐御都是用这种办法,来保护若的秘密。这操作是不是学的《黑衣人》?

    只是——明未举起小瓷瓶来看了看——手段有些老套。

    纪荀安也有这种瓷瓶,他难道跟临汐御也有些关系?

    -

    早上下了场雨,天阴阴的。

    明未走到15栋301室门口的时候,刘女士正好从屋里走出来。明未认出她是杨阿姨朋友中的一位,约摸四五十岁年纪,穿着朴素。

    她平日里精力充沛,两眼放光,可今天却面色凝重,神色忧伤,像是心里有什么犯愁的事情,甚至没注意到楼道里的明未。

    这引起了明未的警觉。

    月茗村里上了年纪的人多,是个早起社区。上午人流如梭,明未远远跟在刘女士后面,没人注意到他。

    不过,这样鬼鬼祟祟地跟着一位大妈,让他略有些心理压力。

    路过的邻居向刘女士打招呼,她挤出一丝笑容,淡淡一应,并没像往常一样上去闹家常,而是慢悠悠往外走。

    直走到暮醇街,她在几个早餐铺子前晃了晃,没买东西。然后走到川菜店门口,眼睛注视着店里,竟然愣住了。

    好家伙。明未深吸一口气。昨晚她会不会真的看到了什么吧?明未握了握兜里的小瓷瓶。

    刘女士在门口怔了半晌,才犹豫着走进去。老张向她打了声招呼,她竟然没什么反应。直到汤曼琴碰了碰她的胳膊,问她想吃什么,她才回过神来,慢吞吞地说豆浆,又慌忙改口说还是要粥。

    明未也走进去,与老张目光相交后,两人都是一愣,没有说话。

    老张定是知道明未是廉羽的昼隐,昨晚发生的事,两人心照不宣。

    汤曼琴像普通客人一样招呼明未,看来她并不知道明未是昨晚的黑猫。明未又点了碗小面。

    汤宁坐在角落里,正嘟着嘴,趴在一张桌子上写字。

    刘女士吃得很慢,吃一会儿,又停下来想什么事。一顿早饭吃了足足有一个小时。吃罢又坐在座位上发呆。明未想起她与邻里在一起的时候,可是个话匣子,今天显然不在状态。

    “老张,清明快到了,你不做点什么活动吗?”有客人笑着问道。

    老张嗤了一声,“祭奠先人的日子,还是低调点好。”

    这可跟老张之前说的不一样。昨天的事之后,这家伙似乎收敛了一些。

    -

    快坐到中午,刘女士终于起身离店。她顺着暮醇街走到路口,在花店门口驻足了半晌,却没走进去,径直回了月茗村。让明未惊讶的是,进到小区后,她竟然路过黄角树,进了老村。

    明未心里扑通直跳,如果不是什么特别的事,村里人很少有人往老村跑。刘女士对这里的路竟然驾轻就熟,一直走到雨酿河边。

    老村里没别的人。为避免被发现,明未只好拉长了跟刘女士之间的距离,时不时往老房子后面躲。

    还好刘女士一直在低头想事情,对于远远跟在后面的明未竟全然未觉。顺着河走了一段,她直走到栈桥上,呆呆地望着河面。

    哎哟不好,这是想不通要跳河了么?明未躲在一棵柳树后面,攥着小瓷瓶的手心渗出了汗水。雨酿河水不浅,当年吴同就是一头扎进去,再也没浮上来。

    近一个小时过去了,刘女士一动不动。

    明未腿都站麻了,心想这活也不容易,还不如在吃饭的时候,就找个机会给她的粥里放御泉,省的这么麻烦。

    就在这时,刘女士往前迈了一步,望着河水,神情肃穆。明未心里一惊,膝盖微曲,做好了冲出去救人的准备。

    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用手在脸上轻触两下,像是在抹眼泪。

    接着她看了看表,转身往小区走,又回到家里。

    明未小松一口气。

    他结合刘女士上午的行为细细分析,她的情绪如此低落,可能跟昨晚的事并没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不敢掉以轻心。

    -

    明未在楼下转了会儿,刘女士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大袋子。袋子的外包装呈绿色,上面画了许多向日葵。她两只手把包抓得很紧,看来是很重要的东西。

    刘女士一路朝北走。那是暖馨坡的方向。

    暖馨坡?明未想起老张昨晚所说,清明快来了,暖馨坡上可不是个安生的地方。

    他又紧张起来。

    暖馨坡上的花,比之前更鲜艳了,而且多了许多新的颜色。花田里除了一些上了年纪的花农,还有个靓丽的身影。

    “明未哥哥这么有闲情,来暖馨坡上散心。

    鲜花簇拥下的涂菱花,要在别人眼里,就是个仙女。也只有明未会对她稍皱眉头。

    “今天康乃馨开了,要不要我陪你走走?”涂菱花的笑容,跟她身后的花一般灿烂。竟让明未有一丝心动。

    刘女士的身影越走越远。

    “抱歉。今天不了。我还有事。”

    -

    绕过花田,到了暖馨坡的北面。

    半山腰上有块上百见方的地,寸草不生,只堆了几块硕大的石头。

    出人意料的,这里烟雾缭绕,有不少人。他们各自占了一块地,身前有火苗晃动。

    这是在——烧纸?

    刘女士四处打量了一下,选了一个较为僻静的角落蹲下。然后从那个大包里,掏出两根长蜡烛。点燃蜡烛后,又从包里掏出几大叠黄色的纸放到地上。是冥币。

    原来刘女士是要在这里祭奠故人。

    刘女士之所以情绪低落,只是因为想起了已故的人吗?明未稍稍松了口气。

    冥币一点即燃。

    刘女士注视着那团火焰,嘴里念念有词,“孩子他爸,你走了也有三年了吧。放心,孩子很好,去年已经去朔京念大学了。我们母子一切都好。只是呀,一走在月茗村,时不时就会想起以前的事……”

    “以前一到节日,你就会带一家人去川菜店吃大餐。今天我还去点了些东西吃,味道跟你还在的时候一样好。”

    “天气好的时候,你还会带我们去雨酿河边野营。那座栈桥还是老样子,你还记得曾经带孩子在上面放风筝吗?”

    刘女士去川菜店和雨酿河,原来都是为了怀念丈夫。

    “……孩子他爸,你什么时候,也回来看看呗。看看孩子,看看我……”

    刘女士一边说,一边眼泪跟着掉了下来。

    明未在后面看得心酸。

    “咦?孩子他爸?”

    就在这时候,刘女士突然转过头,看着旁边,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孩子他爸,你……你真的来了?”

    她旁边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刘女士缓缓站起来,脸上带着微笑,“你还是老样子,”她不禁往前伸出手,“胡茬多久没刮了?跟你讲了多少次,每天都要刮。”

    “你脸上皱纹又多了。我知道,为了养这个家,你起早贪黑,但也要注意身体呀。”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女士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刺激,有些精神失常?

    顾山晴说过的,人在见到若化动物之后,就算当时没什么,之后的情绪也可能有异常。

    明未把小瓷瓶又攥在手里。

    “我好想你呀,孩子他爸,我好想你……”刘女士往前迈出一步。

    斜坡的地面不平,她脚底一下踩空,身子往下倒。

    “小心——”明未从石头后面冲出去,拉住刘女士的衣服。

    刘女士还是扑到了地上,不过幸亏被明未拉住,没有滚下坡。

    “刘姨你没事吧?”明未话没说完,突然一惊。

    纸钱上蒙蒙的烟雾里,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花白的头发,瘦削的面庞,慈祥的笑容,身着一袭青色的长衣,一手背在身后,一手向他伸过来。

    “爷……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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