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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涂菱花家里出来,才觉肚子饿的厉害,想是昨天把肚子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
明未准备去暮醇街上找点吃的,快到村口的时候,正好见何疯子朝他走过来。
“你要大难临头罗!”老何指着他又叫起来。
这次明未十分镇定。他念头一动,掏出手机,找到一张赤狐的照片。
“老何,”他走到老何面前,举起手机,“你看这是什么。”
“你要大难——”老何话说到一半,目光被手机屏幕上的照片所吸引。
他呆住了,瞳孔慢慢放大,脸上的表情由傻笑变得僵硬,再变成了惊恐。
“妖怪!红妖怪!”他张大嘴发出一声怪叫,连忙往后退。
尽管明未有所准备,但还是被这叫声惊了一下。果然是狐狸么?老何之前在家里看到的,是狐狸?
“这是什么?”明未举着手机再往前两步,老何尖叫着继续后退,脚下几个踉跄,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明未走到老何身前蹲下,把手机举到他眼前。
“妖怪!”老何双手在身前乱舞,声音有些沙哑,“红妖怪!”
“你以前见过它是不是?这到底是什么?你在害怕什么?”虽然心底同情起老何,但对真相的渴望,让明未步步紧逼。
出乎他意料的是,老何突然一把抢过手机,跟着跳起来往反方向飞奔,一边跑一边大叫,“妖怪!红妖怪!是红妖怪!”
我去,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没问出什么名堂,手机反倒被抢走了。这可是搬到月茗新村后,手机第二次被抢走。
明未赶忙追上去。老何毕竟年龄大了,跑了没多远就慢了下来。就在明未快要抓住他的时候,老何一弯腰,跳进了路边的花坛,蹲到一棵小树后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又搞什么名堂?明未也跟着跳进花坛。
正路上走来一个小女孩,不到十岁年龄,皮肤白皙,五官标致,背了一个红色的小书包。老何的目光正是落在这个小女孩身上。
小学生这么早就去上学了吗?明未心里一沉,想起今天是周一,得赶紧准备去上班了。
“看,那不是小狐狸精嘛。”几个和小女孩差不多大的小孩从另一条道上跑出来,也背着书包,嘻嘻哈哈地冲到小女孩背后。
小狐狸精?现在的小学生都是这样起外号的么?
个头较大的一个男孩往小女孩的后背推了一把。小女孩一个踉跄,差点摔在地上。
“小狐狸精!小狐狸精!”其他小孩把小女孩围在中间,拍着手笑道。
“你那狐狸精妈妈呢?”
“我妈妈不是狐狸精!”小女孩反驳道。
“你妈妈就是!你妈妈是老狐狸精!你是小狐狸精!”大男孩叫道,其他人跟着在旁边喝彩。
“我不是。”小女孩反手推了一把大男孩,大男孩纹丝不动。
“哟,还敢打我。我们来惩罚惩罚这只小狐狸精。”
几个男孩上前抓住小女孩的手。大男孩抢过她的书包,拉开拉链,把里面的书都倒到地上。女孩挣扎了几下,挖一声哭了出来。
明未往前一步,正要出去喝止小孩,一个小个子身影先他一步冲了过去。
“放开她!”小个子一头顶在大男孩背上,咚的一下,想是力气不小。大男孩哎哟一声,脚没站稳,竟然往前扑倒在地。
这小个子体型单薄,身着灰色的帽衫,脸藏在兜帽下面——正是汤宁。
“白妖怪!是白妖怪!”其他孩子叫了起来。
原来这帮孩子给汤宁的外号也已经取好了。
汤宁站在孩子中央,握紧了拳头。他的身形看着比其他男孩要瘦一些,气势上却丝毫不示弱。
那大男孩缓缓爬起来,鼻子下面沾着血。
“你流血了!”一个小孩惊叫道。
大男孩一抹鼻子,看着手上的血,惊恐道,“哎呀我流血了,怎么办,怎么办?”
“快去学校!报告老师!”
几个孩子一窝蜂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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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抹了抹哭红的眼睛,弯下腰去捡地上的书。汤宁也蹲下去帮忙捡,“那几个小孩真讨厌!下次我要好好教训他们!”
女孩没有回应,只是低着头。
“中国神话传说!我也有这本书,可有意思了。”汤宁捡起一本书,拍了拍上面的灰尘,“你最喜欢里面哪个故事?”
“啊?”女孩一愣。
“我最喜欢白蛇传。”汤宁又道,“白娘子可厉害了,手一挥,就把老和尚打得落花流水。后来白娘子搬来了雷峰塔,把老和尚压在塔下面。”
汤宁这是看的什么版本的白蛇传?明未心里一阵嘀咕。
“好像——是法海用雷峰塔,压住了白娘子吧?”女孩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是嘛?不管了,反正雷峰塔压了一个人。老和尚被压住最好。”汤宁道,“嘿嘿。我叫汤宁。你呢?”
“涂霏霏。”
涂霏霏?果然是涂家的孩子。明未看了眼老何,他的双眼紧盯着小女孩,一动不动。明未偷偷从他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难道这个叫涂霏霏的小女孩,就是老何和他前妻的女儿?何为竹虽然疯了,竟然还记得自己的女儿,可见其神志并未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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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前,明未又到川菜店,向街坊打听了下何为竹的事。据说他的父母亲戚都已搬离了月茗村,住到奉南去了。何为竹死活要留在月茗村,一个人住在车库里。
月茗村的车库都位于一楼,并不是用来停汽车,而是停放放电瓶车的。最大的能有二三十平米。一些房东会把车库改装成住房租出去。
明未去看了何为竹住的那间车库,里面墙皮脱落,堆满了旧家具,灯也不亮,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
想到何为竹曾经是家境殷实,英俊潇洒的风流才子,如今却落到如此境地。明未唏嘘不已。到底是什么,让他变成了那副样子?
-
下班后,明未心事重重地回到自己家门口,竟觉像过了一个月那么久。想到终于可以到家休息一下,他长舒一口气,掏出钥匙来插进锁孔,拧了一下。
拧不动。
他后退一步看门牌,是3-1没错。又拔出钥匙来看了看,钥匙也是对的。他把钥匙重新插进锁孔,还是拧不动。
怎么回事?有人动了我的钥匙?还是动了锁?
他回忆起上次用这把钥匙开门,是在涂家婚礼之前,他与顾山晴等人分别后,回到家休息了半天,才去了黄角树下的大棚。那时候钥匙还没什么问题。
他在树林晕倒后,不省人事,难道是有人在那时候动了他的钥匙?
会是涂家的人吗?
明未顿时觉得浑身乏力。折腾了一整天,现在连家都回不去。
门上贴着许多开锁的小广告,他随便选了一个,掏出手机来却怎么都点不亮屏幕——没电了。肯定是老何抢走手机的时候,手一直按着屏幕,跑了不少电。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明未走出小区,沿着暮醇街往西走,他记得之前有在街上见过“开锁”的牌子。
然而今天直走到街的尽头,也没找到这个牌子。暮醇街的西头被围墙堵住,通不了车。墙的另一侧是老村,这一侧有个桌球厅和棋牌室。
“配钥匙还是换锁?”
旁边传来一阵沙哑的声音。明未往四周看了半天,才找到声源。
声音来自桌球厅旁边一个狭窄的巷道。巷道里摆了个小摊,立着“开锁”的牌子。后面坐着位瘦小的中年人,头发稀疏,发际线很高,看面目有四五十岁。眼睛很小,戴着一副圆圆的小眼镜,穿一套深蓝色的工装服,身体缩在凳子上,不特别注意还很难发现他。
这个锁匠,不就是在他搬到月茗村之前,找中介小哥转租房子的那个尖脸么?(详情见第001章)
“我钥匙坏了,开不了锁。”明未递上钥匙。
锁匠接过来看了看,表情微微一变,“你住36楼?”
“是的,你怎么知道?”明未一阵惊讶,做锁匠的都这么厉害么?光看钥匙就能知道别人住哪儿。
“啊,哈哈……”锁匠收起惊讶的表情,咧开嘴笑了笑,“那个——我给36楼201配过钥匙,那一楼都是这种,短柄的,就差几道齿儿。”
“那你看看,这钥匙哪里出了问题?”
“我看看啊,”锁匠的眼镜快要贴到钥匙上,“这里有道很细划痕。……咦?”
他的声音有些紧张,“你家养猫么?”
“猫?”明未摇摇头,“你的意思是,猫在钥匙上抓出的划痕?”
“也不一定,也不一定,哈哈。”锁匠两声干笑。
这个锁匠,怎么感觉有些奇怪。
趁锁匠配钥匙的间隔,明未好奇地四处打量。
锁匠摊就是辆铁皮小车,支着的铁杆上挂满了钥匙和锁。手动钥匙机占满了摊面,旁边靠着两把锉刀。下面的柜子敞开,里面放了各式各样的五金工具。意外地有一个小簿子,纸上乱七八糟地记了些文字和符号。明未随便扫了一眼,其中两个字惊得他浑身一抖——
杨昆。
后面还跟着电话“1xxxxxxxxxx”。
杨昆不就是那个冷面人的名字么?连联系方式都一样。他跟这个锁匠有什么关系?
“啊,这是我的客户记事本。”老丁将一个大钳子放进柜子,正好盖到簿子上,挡住了杨昆的名字。
这一仓促的动作更引起了明未的怀疑。他再次打量起这个锁匠——手上的动作灵巧,眼睛小而精明,不像一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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