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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大殿前祭台一座,红烛星罗,旌旗猎猎。
黄钟大吕声渐隐,护法大长老缓步走上祭台站定,朗声颂道: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集地之灵,降甘风雨。泰衍承天之神,宗门道统,莫不茂者。今日宗门幸得明主,敬拜天地之灵!”
护法大长老右手暗暗拢于袖中,手掐法印,缓缓跪在案前的蒲团上,凝神运气道:“天佑我泰衍!”
“轰”的一声,地面仿佛发生了震动,氤氲的灵气源源不断的从地下冒出来。
殿前泰衍宗弟子们依然肃穆的伫立着,但内心都是压抑不住的震惊。怎会有如此多的灵气自地底升腾而上?有几个修炼达到瓶颈的弟子,甚至隐隐察觉修为竟有进阶的迹象。
今日正值少宗主的接位大典,此非神迹乎?天大的吉兆啊!
“轰~”
殿前近千名宗门弟子齐齐跪于祭坛前,双手抱拳于顶,高声长啸:“天佑我泰衍!”
看着祭台前齐齐跪着的宗门子弟,护法大长老欣慰的笑笑,悄悄擦了擦额角的汗水。抬眼观瞧,祭台下有几个长老同样在悄悄的抹汗,都暗暗松掉藏在衣袖中暗掐法印的手指,长舒一口气。
护法大长老起身道:“请我主勿违天意,执掌泰衍,以正宗门纲纪,伏讫宗主圣裁。”
台下众弟子和道:“伏讫宗主圣裁!”声震九霄。
寂静半晌,却无人从大殿里出来,已退到一旁的护法长老暗道坏事了,赶忙朗声道:“疏影,且去恭候宗主驾临。”
一个身材颀长的少女从台下站起,匆匆走进大殿。
殿内同样是烛火摇曳,穹顶是星图流转,下方挂满符篆,整个大殿并非特别明亮。一个器宇轩昂的背影高高伫立在台阶的尽头,一言不发的好似在沉思些什么。
竹疏影看着那道背影,不由自主的嘴角轻扬,心里暗道:“不枉我这些日子废寝忘食的培训,这么一看,很有气势嘛……”她的眼睛里水波流转。
:“宗主,吉时已到,快去主持大典吧。”竹疏影轻声说道。
半晌,那道背影挺拔如昔。
:“宗主?”
:“宗主!”
此时竹疏影已经感觉出不对了,也顾不得礼法了蹬蹬蹬历阶而上。
柔荑略微迟疑,手指还是触摸到那个身影的肩膀,一种木材坚实的触感。
“这……是傀儡?”
“咯咯咯~啪!”
木头人在机簧的牵引下一拳打了竹疏影一个乌眼青。
此时她哪里敢喊痛,捂着左眼环顾四周,但见帘后昏倒两个小侍童,殿中哪还有人在。
木头人此时耷拉着脑袋,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画着一个人的眉目,画的深得水墨画留白的神韵,聊聊几笔,扑面而来的贱气。
看着歪头耸肩,一脸坏笑神韵的假人,竹疏影牙齿咬的咯咯直响,随后揉揉泪水涟涟的左眼,无可奈何的叹一口气。
环顾大殿,瞧见桌上有一张字条,拿过一看,赶忙收进怀里。
出了殿门,少女目不斜视的走向立在一旁的护法大长老,微不可查的摇了摇头,将纸条交给大长老后便退下祭台。
护法大长老此时已经猜到是怎么回事了,正是满心怒火。等他慢慢展开字条后,更是气得三尸神暴跳。
字条上写着:“区区一个禁制就想困住小爷,哈哈,傻了吧糟老头,一个人弄你的接位大典吧,小爷不奉陪了。”
大长老眼前一黑,身体就是一阵摇晃。他暗咬牙关。
“传位大典兹体甚大,绝不可露出破绽,绝不能让别人知道少宗主跑了!若传扬出去丢脸事小,引得别家宵小心思流转,宗门弟子道心浮动可就祸事了。这个少宗主!就不能给我老实的……”护法大长老一咬牙。
:“宗主刚刚传令,要在祠堂闭关七七四十九天,以告慰老宗主伉俪的在天之灵,宗主孝心无双,实是我泰衍之福。”
说完后护法大长老再也没有了力气,便让宗门子弟各自散去,留下了各位长老和执事堂总管竹疏影。
“砰!”护法大长老恨恨的拍了一下桌子:
“谁能告诉我,大殿下了禁制,山门禁止一切人员出入,山门大阵也是我们一起打开的,这小子到底是怎么出去的!”
五长老捻着胡子微笑道:“远帆这孩子,最是个有主意的人,不顺着他意思来的人可是要倒霉呦。”
大长老的关门弟子罗从云服侍在大长老身后,一脸不满的说道:“师父且消气,这个江远帆平日里就自持地位超然肆意妄为,如今又在如此重要的祭典上不见踪影,实在是没有一点宗门之主的样子!”
护法大长老恨恨的瞪了五长老一眼:“平日这小子和你比较亲近,老五,你倒说说他怎么出去的?”
还没待五长老说话,脾气暴躁的二长老就先急了:“哼,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这是不把祖宗规矩,不把咱们这些当师父的放在眼里啊。等他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到我执法堂领赏!”
罗从云听得执法堂总管二长老如此见说,心中一喜:“师父!自从老宗主仙游后我们兢兢业业的经营宗门,全靠您呕心沥血才有了今日的鼎盛。他却整日优哉游哉毫不上心,坐拥宗门最顶阶的功法,修为却连一个普通弟子都不如,道心轻浮流连凡间的花街柳巷,白送的宗门之主竟然不当。以他的心性,修为,有什么资格……”
:“给我滚出去!”二长老虎眼一瞪,周身肉眼可见的罡气随着他的喘息氤氲浮动:“宗主不遵祖宗法令,自有老夫严加管教,施以刑罚。而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可知谤毁宗主,惑乱宗门在我执法堂是个什么罪过!”
罗从云讷讷不能言。大长老恨铁不成钢的看了自己的关门大弟子一眼,一挥衣袖让其走开。
五长老瞟了一眼罗从云,又看了看护法大长老,端起茶杯暗自咂摸着方才诸位言语间未竟的滋味,不再言语。
罗从云低着头倒退而出,没人注意到他眼中的神色。
执事堂总管竹疏影一看,平日正直严肃的二长老真的决心要对江远帆施以门规,平辈弟子中也对其多有不满,心中暗暗担忧,赶忙站起来一抱拳:
“大长老,二长老,现如今最紧要的是把宗主找回来。疏影大概猜得到宗主现在去哪里了。还请长老们合力撤了山门法阵,不日疏影便可将宗主带回。”
护法大长老一点头:“疏影说的对,先将这小子带回来。”
沉重的山门被迎客弟子推开,竹疏影一步一步走下长长的石阶。
到了山脚下,她从袖中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木鸟。这小木鸟极尽精巧,精细的小木条榫卯组合在一起,宛若活物。
:“我们去找你的主人吧。”
竹疏影手掐发决,鸟身一阵绿光暴涨,霎时变成了一人高的大鸟。木质的翅膀吱嘎吱嘎的开始扇动。
竹疏影乘上了鸟背,大鸟长鸣一声,向着山下的尘世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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