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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丝丝缓步上前,轻轻扯了把她的衣袖。
“别哭了,我们该走了。”
赵氏依然哀嚎着,脸上却没有泪。
“我说,该离开了,你不要呆在这里误了时辰。如果你想来陪着公爹,明儿我可以命人在旁边结庐为邻,你天天来陪着他老人家也可。”这时的很多孝子都有结庐守墓三年的习俗。
这里的守孝三年并不是现代的三年,而是农历年的25个月,相当于现代的两年时间。
对于赵氏,柳丝丝实在说不出自己的感觉,该说对方自作自受好还是该说对方所爱非人好。
“不!我不走,我要在这里陪着他,我不走!”
赵氏倔强的抱着狄老汉的墓碑,死活不肯撒手。
柳丝丝无奈,只得冲着高氏使了个眼色,二人架着赵氏,直接将她从墓碑上扒拉下来,强行带回了家。
也许是赵氏的事影响了众人的心情,一直到回到狄家,众人都没有人开口。
“烨磊,你过来一下,我有些事想要问你。”
狄宏远直接唤住了正要进门的狄烨磊,转身朝着一旁的凉亭走去。
如今的天气已经逐渐转凉,落叶铺了满地的金黄。
回头将他上下一阵打量,看着比自己高出半个头的狄烨磊,伸手想要拍他的肩膀,只是手伸到半途又颓然放弃了。
“之前在飞马驿站大哥一直没有机会问你。你是怎么跟在圣上身边的?又是怎么护送圣上去了飞马驿站?”
面对自己的亲大哥,狄烨磊也没有隐瞒,便将柳丝丝的真实身份,和赵元朗来麻城县前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时我被重重兵马围困,还以为逃不了,不想却遇到了大哥你意外将我救下。对了,大哥您又是怎么去了飞马驿站的?您怎么又是一身布衣,圣上似乎对您多有依仗,这又是怎么回事?”
“一言难尽,我的事情等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狄宏远并没有详细诉说。
“烨磊,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狄宏远猛的一回头,直接望着狄烨磊的眼睛。
狄烨磊闹不懂狄宏远的意思:“大哥,爹才刚走,我、我去哪里?”
“好男儿理应保家卫国,舍小家保大家。眼下北辽频频骚扰边境,西夏更是对我大赵国虎视眈眈。内又有赵盾这反贼自立称帝,京都几名王爷已经逼宫,皇城岌岌可危。”
“朝堂之事如此纷乱,你有万夫之勇,更是天生的将才!要是继续屈居在麻城县这样的小地方,不但会消磨你的意志,更会助长你心中的懈怠思想,长此以往,你将泯为众人矣!”
这样的指责让狄烨磊当即白了一张脸:“大哥,三弟在您的眼里的评价居然如此之高,很让三弟受宠若惊。不过,爹他老人家才刚刚过世,我狄烨磊要是离开于情于理都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你为了墨守成规,居然罔顾天下苍生于不顾,这才是大大的不孝!”
狄宏远字字句句的带着谴责,让狄烨磊疲于招架。
“可是我……”
“舍小家而保大家。眼下内忧外患,京城中几名王爷为了争抢皇位已经大开杀戒,圣上被困在恭州城难以回京。即便圣上想回京,只怕有许多人都不想他再回去。三弟妹的身份非同一般,一旦圣上倒下,等待我们狄家的将是灭顶之灾!”
狄宏远一连串的问题问倒了狄烨磊,他本能回头看向站在走廊边缘的柳丝丝,试图询问对方的意思。
柳丝丝一直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听见二人的对话并没有开口。
“此事三弟得和丝丝商量一下。这等大事三弟不敢擅自做主。”
即便如此,狄烨磊还是咬牙说出了自己的心声。
“哼!男子汉大丈夫,当拿得起放得下,沉迷于妇人美色安逸享受之中,有何出息!”
狄宏远铁青着脸,重重一甩袖。
狄烨磊的脸色也很不好看:“大哥此言差矣!三弟原本就是一普通打猎之人,从来就未曾想过要加官进爵,封荫子孙!”
“你……”
狄宏远原本还想再说,却看到了狄烨磊眼中的坚定,剩下的话也转了一个圈儿,用叹息的语气说道。
“泺王爷是大赵国的异性王爷,且战功赫赫。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不管是哪位王爷上位,他能容忍泺王爷这位异性王的存在?”
“你怎么不想想,当初弟妹将几个孩子托于泺郡主。等他们到达京城,凭借泺王爷的本事,能护住泺郡主?能护住几个在府上借住的孩子?”
也许是狄宏远的语气平和了许多,狄烨磊沉下心来。
“丝丝当时也是无奈之举。赵炅直接围了狄府,并用爹和整个狄府上下的生死逼迫于她。她也是迫于无奈,想着为狄家留下几根根苗为保全我狄烨磊的血脉,才让泺郡主带着几个孩子从地道离开,沿途北上……说来也是我不好,居然连自己的妻儿都护不住。”
狄烨磊话语里的懊恼之色尽显。
狄宏远还想再说,思索片刻后又软了口:“要不这样吧,你和三弟妹商量一下。要是你真的确定了,动身之事就宜早不宜迟。你们仔细斟酌吧!”
事情到了这一步,隐瞒是无法隐瞒下去了,狄烨磊将狄宏远的话悉数告诉了柳丝丝。
柳丝丝沉默片刻,回头望着他。
“烨磊,如果公爹健在,没有我和孩子做你的负担,你愿意跟着圣上一起奋勇杀敌保家卫国吗?”
“自然愿意,不过丝丝,你刚才也说了那只是如果。”
柳丝丝转头望着水榭里已然凋谢的荷莲,用平静的声音说道。
“眼下战乱四起,如今的大赵国还没有彻底乱起来,可是上乡村却十户不存一,大家纷纷背井离乡逃难去了。你说,这场内乱要是持续过三五年,还能坚持守孝三年不离家的有几人?”
“……”
恐怕没有多少人还能坚持吧!乱世里一切都只是为了活命而已。
柳丝丝转头看着狄烨磊,眼里盛满了认真。
“金麟,岂是池中物,一遇风雨便化龙!鹰击长空,鱼翔浅底。你有理想,就尽管去一展抱负。三年孝期,我会替你守。至于几个孩子,我也会给他们最好的安排,你就放心去追求你的理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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