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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三点半，叶露数完第一千只羊，可还是毫无睡意。最近她的失眠越来越严重了，她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她无力去改变这种状况。她的内心痛苦矛盾又挣扎，可是她做不出选择。
想了想，觉得不甘心，叶露拨了一个电话，铃声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宝贝儿，怎么了？”一个低沉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我已经数了一千只羊了，可还是睡不着。”叶露说。紊乱的睡眠影响了她上班的状态，最近主管对她很是不满，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可以卷铺盖走人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笑声，接着说:“宝贝儿，知道为什么睡不着要数羊吗？”
“我哪知道为什么，爱数什么数什么。”叶露烦躁地说。她感觉自己神经衰弱，真怕自己哪天就疯了。
“因为羊的英文和睡觉的英文很相近，这是一种潜意识的催眠方法，你如果要用这种方法的话，你应该数水饺。”男人解释说。
“数水饺？哼，我怕数着数着更睡不着了，到时候肚子饿起来煮饺子吃。”叶露轻蔑的神情，男人看不到。
“要不要我过来陪你？”男人问。
“算了，你不是明天要用的报告还没写完吗？”叶露想了想，拒绝了，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怂恿她答应。
“那你好好睡，我明天过来陪你。”男人说，双手仍快速地在键盘上飞舞。
叶露“嗯”了一声挂断电话，躺回床上开始数水饺。
男人摇头，看来叶露是恼了他了，否则不会这么晚还打扰他，更不会什么都不说就挂了电话，不过想想也是，自己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已经很久没去陪她了。
第二天，叶露难得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她惬意地伸伸懒腰，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呆，想起自己很久没见米小黄了，于是拨打了她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凌云，他告诉米小黄，叶露正在接受心理治疗。
叶露简单收拾了一下，急匆匆地出门，直奔诊所。
“怎么样了？”叶露喘着气问凌云。
“还不知道。”凌云双手插兜站在门口，淡淡地回答，只是紧皱的眉头泄露了他的情绪。
这半年来，米小黄的情绪越来越糟糕，也越来越封闭自己，除了凌云和叶露，她不和任何人交流。
凌云尝试过各种办法，可是都无法让她打开心扉，无奈之下，他选择了心理医生。
叶露也很担心，以前她们俩无话不说，彼此之间几乎没有秘密，可是半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米小黄一个字都没有向她提起，无论怎么问，她都是沉默以对。
“小米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你说她会不会写进日记里？”叶露突然想到了这回事。
“没有。”凌云摇头。很早以前他就想过这种可能性，所以偷偷地看了米小黄的日记。可是日记本上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有的只是一些零散的图案和凌乱的线条，或者是满纸的黑，充满绝望，触目惊心。
医生推开门走出来，两人忙迎了上去:“医生，情况怎么样？”
“病人的精神高度紧张，无法放松下来，她的心里防备很深，出于一些原因，不愿将心结打开。我建议，给病人换一个环境，经常带她出去走走，再辅助药物，如此试试效果。”医生叹息，看得出来，病人并不是自愿来的，不配合治疗，他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用。
两人沉默了，过了一会，凌云对叶露说:“下午麻烦你陪一下小米，我出去一趟。”
米小黄从室内慢慢地走出来，应付一个资深的心理医生，不让他窥探自己的内心，让她觉得有些疲惫。不过还好，她胜利了，守住了自己的秘密。
看到叶露，米小黄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容:“叶露，你怎么来了？”
米小黄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精神萎靡，和半年前判若两人，叶露的鼻子不由一阵发酸。
“想你了啊，过来看看你，咱们好久没聚了呢！”叶露压抑住心里的悲伤，笑着说。
两人在一家奶茶店坐下，轻柔的音乐缓解了米小黄的情绪，她问:“最近怎么样？”
“我啊，老样子。你如何？”叶露笑着说。
“我？挺好的。”米小黄也笑。
“小米，我真怀念以前无话不谈的日子，没有秘密，没有隔阂。”叶露感叹着说。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不变的。你看就连这家店，不也发生了很大变化吗？我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这面墙上贴满了各种心愿纸，我们最喜欢读上面的字，想象每一个故事。可是现在，心愿纸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画。所有的东西都在变化，有的变化很明显，肉眼就能看到，而有的变化是潜移默化的，但总归都在变。事物会变，人也一样，甚至会变得更突然更可怕更面目全非。”米小黄悠悠地说。
“可是……”叶露想说些什么，又觉得米小黄的话有道理。
“而且，改变也不一定是坏事，只要还保持着初心就好了。说说你吧，和他怎么样了？”米小黄问。
叶露沉默了良久，说:“挺好的。”
米小黄笑了:“你看你也没有和我说实话啊！”
叶露斟酌了一下，缓缓开口:“我也不知道怎么说，有时候感觉他是爱我的，有时候又感觉他不爱我。有时候他明明就在我身边，我却觉得他离我很远很远。在他面前，我就像一张白纸，一眼看透，可是我怎么也看不懂他，总觉得他经历过很多的事情，可是他都不愿意和我说。”
“他带你见过同事朋友之类的吗？”米小黄问。
叶露摇摇头，说:“没有，他很少提起他的家人朋友。”
“你们没有讨论过以后吗？”米小黄疑惑地问，既然两个人选择在一起，那肯定是要有结果的啊！
“其实……”叶露咬咬嘴唇，接着说:“他说过，不会和我结婚。”
“什么？不和你结婚？不和你结婚为什么要和你在一起？”米小黄被叶露说出的话惊呆了。
“他说他不会和任何人结婚。”叶露接着说。
“为什么？”米小黄问。
“他没说原因。”叶露回答。
“他什么时候和你说过这话的？”米小黄认真地问。
“我们在一起之前就说了。”叶露低下头，不敢直视米小黄的眼睛。
“既然如此，为什么要和他在一起？叶露，你是疯了吗？”米小黄的声音提高了，脸上带着不解和恼怒。
“至少这样他是属于我的，我爱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懂我的人。”叶露说。
米小黄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所有人都说爱，可又有多少人懂得什么是爱。欲望，占有，依赖都披着爱的外衣蒙蔽世人，而世人甘愿被欺骗。
“所以，你是要这样无名无分地跟着他一辈子，或者是哪天他找到了想结婚的那个人，然后毫不留情地把你踢开？叶露，醒醒吧！这个男人不爱你。”米小黄劝说。
“不，不是的。”叶露摇头，可是她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因为在她的内心深处，有着隐隐的恐惧和不安。
“叶露，别再傻了，离开那个男人吧！”米小黄说，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跳入火坑却不管。
“没有办法了。”叶露喃喃地说，她无法想象离开的后果，她觉得自己是一只扑火的飞蛾，为了瞬间的光明，毁灭自己的一生。
两个人不欢而散，叶露情绪低落地回到家，却发现家里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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