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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叩门声响起，下一刻病房门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穿粉色制服的护士了。
「203号房，汪正，对吗」
闻声，汪正直起身子，点点头。
「睡醒了吧!先给你再换下药」说着护士把端进来的银色盘子放在病床前的坐抬上。盘子里有把银色的钳子、纱布、棉花棒等等的东西。
「今天感觉怎么样了，胸口还疼吗」高高盘起长发的护士微笑着，按着阿正躺住的电子病床上旁的一个小键，自动地把前半张床调高到可以供他微斜身坐着，能坐得更舒服，再从边上的盘子上拿过一把小剪子。
阿正摇摇头道:「好多了。」
自动自觉地伸直了手，把被包得胀臌臌的手掌递到了护士跟前。
「那就好，医生说了等你胸口的伤好些，再过段时间便可以出院了。」护士边跟他说着说，手上的功夫没闲着，很是熟练地把一层层的纱布拆开，内里明显渗着红白交杂的水渍，可以想象到他手上的伤口还是有些严重。
他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清理伤口的药水有些刺痛，还是心惊手上的伤口，原先入院前他的手指甲都翻掉了一块，指头都是血淋淋的，掌心更是一片的血肉模糊。幸好经医生的诊断，没有伤到神经线，只是外表看着严重。
那护士微笑安慰道:「放心，你的手没什么。不会影响你之后考试的灵活度，骨头一块都没伤着。」正是在为他重新用棉花棒点着白色的药膏上药，再包上新的纱布。
「好了。再过几天你多休息一下，放松心情便会好了。有什么事按钟叫我们。」说着，便离开了房间，又再次剩下他一个人。这次妈妈本来是想守着他，但被他拒絶了，只是听了医生的提议，妈妈让医院里的专家来做心理辅导。
他身上根本没受什么大伤，除了手上看似严重的伤口和胸口有几根肋骨微裂外，那些表皮的擦伤早已好了十之八九，反而最担心的是他的精神状况。对外，他经历一场市内重大的意外，一场只有他知道不是意外的「意外」。
他的思绪又回笼，摹地想起第一次入院的情况，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情。
不过当时，他住的可不是单间的病房，是四人的大房，一张空了，另外两张的病人是个老大妈和一个小孩子。他进来时，那大妈正要去做胆囊切除手术，上午进去，下午便出来了，不过麻药劲过后，晚上还是听到大妈在晚上喃喃呻吟着。另外那个七岁的孩子，居然自己爬高到六米的高度整个人跳了下来，伤了腰脊，差些要伤及主要神经，吓得那爸妈以为自家的孩子要瘫了。
这样一来病房内反而算他的情况最没什么。
医生说是他精神高度地紧张而导致间歇性地脑部出现幻象，被安排住了几天，在医院观察一下情况。他倒认为那多半是因为医院的床位空置着，要不然早就让他回家去观察，只是那次他在学校里的确差些昏厥过去。
那段日子内，他老是睡不好，哪怕是极细微的声音都能把他从梦中猛然拉醒。一张大眼睛，里面都是遍布着血丝，脑袋像是啃了药地到处乱是晃着。整个人只能说是迷忽忽不知自己在做什么。
恩豪也问过他到底怎么了，以为自己压力过大，没怎么嚷着要他借笔记，而自己在课堂内偷看漫画，还老老实实地抄好重点借给自己。只是恩豪有些小习惯还是改不了，他个子长得高大，一顿早餐，哪怕是吃得多好，到了十一点不到时肚子里饥肠辘辘，所以他袋内总会有些吃的，好方便他随手去填着些肚子。只要老师没来，那无所谓在不在课室内偷吃东西。
恩豪从自己的书包拿出了一个小袋子，从内拿出就往嘴里放。他没理会恩豪，只是整个人萎靡不振地伏在桌子上闭着眼打盹着，千百只小老鼠在他脑子里做窝，乱得很。
昨天晚上他梦到了自己醒来时身体左右两边有六七只小手，还要是不受自己控制地乱舞动着，他被那场景惊住了，用唯一自己能控制的两只手撕扯着另外的那些。哪怕扯断那些手会让自己受伤不断地流血，会疼得他要大吼，不想要不想要，他不是怪物，他正常人!最后，所有挖掘机都被自己撕去，却仍然还在地上跳动不息，舞动如初。
他看着一地断肢和身上沿流不止鲜血，呵呵地盯着发笑着。
然后，没有然后。许是时隔太久没做这样的梦了，他花了好半天才意识到仅是梦境。他醒了，在被子内抖着抖着，再没法入睡了，真怕自己会成了《变形记》里的格里高，变成只能窝在自己房内被人厌弃而自我求死。他的家人不会放弃他，他是知晓的，但那种随时要面对外界指指点点的恐惧，被世界抛弃与未知的迷茫，他硬是逼得他没法入睡。
所以，他真的很累。
「咦你也到那糖果店买了」他能听出来正是位在他们前面的女生的声音。
「嗯，那间店的糖果很特别，什么奇怪的形状和味道都有。你试不试」那是恩豪的声音。
「哇，好特别，是甜虾味」好像是另外一个同学。
「嘿，你真能吃出来」
窸窸窣窣声。
「要试这个咖哩味吗」汪正把身子挪一挪，让自己远离他们一些。
「哇，在哪买的我也去买些。」声音传到耳里，被放大了效果，很是不舒服。
「就是在市中心商场东区，在连锁串烧店附近。反正你一找就能找到，超多人排队。」
他们一堆人在七嘴八舌地说着话，汪正依旧多没理会，只是闻到一股若有似无飘散到鼻间来的诡异气味，很是恶心，他已经睡得不太好了，闻到那股子的味更是直想吐，难过得把整个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交迭处。
「阿正，吃糖不」恩豪的声音
他还是没有精神，就像冬天要冬眠的动物，哪怕把吃的都要放到了嘴边，还是起不了念头动一下。
「吃了能精神一点。」说着他手被塞了一块，触感到一点软乎乎的，便想随意地想把糖塞进嘴里，只是……那气味让他一阵反胃，忙张开了眼睛，拿着那块糖去看。
那是块只有手指甲大小不规则的小团，带着是黑涩色，如同氧化的血块，再也不是鲜红或者是红褐色了。
「那……形状怎么……怎么这么奇怪」他的音调有些颤抖，他想说的原话是那块糖怎么这么像一块瘀血结块，那样子很是让他不舒服。
他朝恩豪看去，愣了一下神，又揉揉自己怪异的眼睛。
恩豪手中那一袋是什么东西
真是糖果
在长方透明的糖果袋内显出都是一块块大大小小的，一些是鲜红色、深红的、还有些是黑得像他手中拿的，袋子的底下还有些脓液黏乎乎的，直让他看得恶心。
空气潮湿弥漫着一股子铁锈的味道，血的味道也有着腐烂的气味。
「怎么不吃你的是青苹果味，很开胃的。」恩豪说着又往胶袋里拿了一块在手上捏了捏，把红乎乎的东西硬生挤出泛褐色的液体，「哟，这可乐味，还有软心的。」对方毫无迟凝地放到嘴里嚼巴嚼巴地吃着，连那些难闻的味道也不曾觉得，一些软绵粘腻的余汁还沾在手上。
他的心跳蓦然加剧，快得几乎令他无法呼吸。他不确定眼中的景象是否再次欺骗自己属于正常人的视觉，只感受到软腻的东西在指间，顿时发觉了不对劲，手一抖，急忙吓得把手上那块所谓的青苹果味糖果猛抖在地上，还直接跳开了自己的座位，谁知道正好把身后的椅子整张推翻在地上。
冷不丁的这下动静让班内的本来仍三五成群聊着八卦的同学惊了一跳，以为发生了什么事，直往他们方向张望。
「喂喂！怎么了阿正。」恩豪连忙问道，自是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是啊!有哪里不舒服」有几个近的同学也随之温声问道。
这下，把他吓得更甚。在同学说话间，袒露出一缕缕黏腻的红色的肉丝，正贴着裸露的牙齿间约隐约现。那些熟悉的同学全都成了活脱脱恐布片内生吃人肉的丧尸，正直勾勾地看着自己，连带校室内的灯光都觉得渐变暗黄，失去了原来的光亮。尤其是其中一个同学正把一根像是半节的手指头，从指甲部位开始啃起，还一脸不解地望着他。
这般极具视觉和嗅觉冲击的画面，让他吓得一时间没了声响。
他所有的视线都被那些血糊糊的东西填满，连耳腔都幻想出血滴答滴答溅到地面的恐怖声音，眼神毫无焦点地飘视着那袋子看，根本不理会同学们在说着什么。
同学们低声悄语着。
「喂喂，汪正怎么看着不太对劲呢？」
「对啊，他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吵架了也不像啊!」
恩豪皱着眉，觉得极是很是不对劲，略略移开了挡在中间的椅子，探出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拍，问:「怎么了」
恩豪那个举动像是触动了某个按键。
「拿开，不要吃!」他咆哮道，走火入魔般地一把夺过恩豪手中的那袋所谓的糖果，狠狠地把那袋子扔得远远的。
砰的一声，砸到一面墙上，里面红红黑黑的东西顺着未挷紧的袋口滑了出来，有几个圆形团状的东西一弹一跳地滚动开了，在班房内乱滚。
有颗跳动的红色肉球随之滚落到他的脚旁。
他哆嗦地低头往身上望去，是一颗被糊成了一团的眼珠子，眼白部份全都是扭曲的血红丝线，正中间有着放大了瞳孔的眼仁，如同盯住自己，成了压垮他骆驼心理的最后一根草。
「啊啊啊啊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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