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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重新返回。
近乎绝望的寂静，仿佛其他任何的声音统统被强行拧掉了，只剩下女人沉重的呼吸声。
呼。
女人吁了一口气，缓缓睁开双眼。明明醒了过来，但觉身体变成了空洞的容器，感觉自己的灵魂到外走了一遭又重新返回到自己身体里。迄今为止，灵魂被硬塞进自己体内，使她的器官、感觉和记忆彻底地与之排斥，结果，遭受无形的击打，活在不存在的肉体了，自己感觉自己变得什么也不是。
女人眼珠子往上看了看转了转，白的。她试图动了动下手脚，有些发麻，勉强半弯起身子来。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是在了哪里，在做了什么她所明白的，仅仅是自己似乎就睡在这里，没有原由的。
「嘿嘿。」粗壮厚重的男声响起，随之女人的腿上被搭上一只粗糙厚实的大手，她细嫩的肌肤还能感受指面上的坑痕。
「你终于醒来啦！」话语中夹杂者不三不四的乡音。
女人没去理会腿上作乱的手，懒懒地半躺在床头背上，叹了一口气，以不确定的视线盯向一个方向，没有理由的，就是随意地盯在一处。
「咋啦？睡的好不好？」一个大脸孔凑上前来，令人生厌的气息直接喷在女人的脸上。
女人这才斜眼打量起坐在床上边的男人。男人五十来岁，脖子上挂着一条金光灿灿的金链子，身上一件翻领夹克，脚下一对黑色牛皮鞋。个子不算太高，估计也大概只有一米七，却因为他的肥胖而显得又缩水了一些。
瞧了一会儿，努力想想起对方是什么人，想了许久也没想起，甚至连自己怎么来到这里也无从记起。女人四处环视打量起这房间，房内没有窗门，外头没有阳光能照进来，也许现在是晚上。房内只有一盏粉色的灯头在顶上摇晃着，折射出低俗的粉色灯光洒落了她一身，就连她身下那整床单也是俗不可耐的桃粉色，这拾掇反倒跟一屋子廉价的家具很是相配。
「嘿嘿，喜欢这地方不？」男人手上粗糙的手茧不停地摸索女人显露在外大腿上的白皙肌肤，显然很喜欢那种触感。
女人径自抱拢双肩，欠了欠身子，坐了一个她更为舒服的位姿，又打量起大床旁的四根柱子，光滑无痕的表面。她可不会单纯的以为那只是模仿欧式风格而设计的，自然有其他更深层次的用法，所用处不言而喻。
「我刚刚做了个梦。」女人依旧维持她的姿势，懒洋洋无焦点地望向房间的一处。
「啥梦来的？」男人很是配合地回应女人的话，笑眯眯的瞧这女人那张精致好看的脸。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梦见到有个女孩叫我妈妈。」
「啥滴？妈妈？」男人又嘀咕了一句：「是人妇啊？感情更好了。」嘿嘿自乐起来。
「你觉得我像已经做妈妈的年纪？」女人斜眼睥睨男人一眼。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是啊，我怎么会呢！」女人勾起唇角微笑，手搭上腹部上细细摩挲。「我怎么会为了一个孩子而离开他，我为的是我自己。」声音很轻很轻。
还未待男人反应回神，女人摇摇晃晃地从床上翻身起来，径直走到房中央的桌子边。她拿起桌上的一盒香烟，抽出一支，用塑料打火机点燃，纯熟地把香烟夹在两指间点上火，随后深深吸了一口，直溢满肺部。
「你不会以为我会在这种破地方待吗？要找也给我找个配得起我身份的地方。」女人懒懒地开口，腔调慢悠悠地。
大概也了解到自己身处的境地，从自己不明就里的昏迷不醒，周遭陌生的环境，以及身上较之前只少不多的衣服，她就该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心里不禁冷笑连连。
「哦哦。」男人突然一下子就回过味来，搓动着双手，眉开眼笑地直说好。「靓女，只要你能跟着我牛哥，我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女人没有应话，眯细眼睛，漫不经心朝上喷出一口烟，回过头就这样只站在房中的一旁。倒是那个叫牛哥的男人已经急不可待地去开门，弯弓虾腰地口里嚷着：「这里走，这里走。」
模样猴急的很。
那大门一打开，扑面而来的是呛鼻的烟味，女人皱了皱眉头，随手把自己手中的烟也丢在地上碾了两下。她是吸烟，但仅限于心情不好时吸烟，这一股子的臭味道熏得她直皱眉头。
「哎哟，牛哥，你怎么来啦？」在这房间的对面站着几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郎，脸上统一化着浓艳至极的妆容，一个明显像是带头年纪稍大的长发女郎先娇滴滴地问道。
「嗯，是来了。」朝那女的裂嘴一笑，而女人也不甘示弱的挺了挺，那胸前柚子大小的圆球。「怎么啦？想牛哥啦？」手就要往那女人肉墩墩的屁股上拍下去。
「哎哟，这是哪来的新人吗？怎么没见过的呢？」一个年纪稍小胆子稍大的走到女人面前，拢了拢烫成波浪形的长发挑衅地问道。显然平时跟那个牛哥关系很是不赖，没少有生意关照。「怎么这么快就出来啦？该不是没把牛哥您服侍好吗？」
「去去，滚一边去。」牛哥方才想起还有更好的货色等着他呢，哪能再跟这几个女的拉拉扯扯，反正平时也没少一块。「什么新人不新人的，那可是我牛哥的人。」说着伸手就要往旁边木然着脸的女人腰上搂过来。
女人不经易的避开，婀娜着身子往前走了几步，回头瞟了一眼男人，直接向那楼梯口下去。
「哟，这才够味呢！」说着男人屁颠屁颠的也跟着向前走去，头也不朝那些几个站着的女郎看一眼。
「真是的，摆什么架子了！」
「不就是嘛！也不就是跟我们一样出来卖的。」
另外几个愤愤不平地在后面嚷嚷着。
「行了，甭管了。快去补补妆，再去接多几个生意才好呢！」说着刚才跟牛哥搭话的女郎已经拿起鲜红的口唇在上面涂来涂去。
女人不徐不慢的从楼梯缓步而下，昏暗中带着媚红的灯光充充在楼梯口中，每一层楼口都有不少霓虹灯标牌，写着「大长美腿，陪你玩玩」、「青春学生初夜激情」、「今夜不回家，人妻在这里」，还不时走出来几个长相猥琐的男人色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她。要不是她身后跟着那个牛哥，是这一带的混混头子，还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恐怕男人们的行动不止于此。
从女人的角度往下看去，能见到梯阶布满上大大小小的烟屁股、零碎的单张和分辨不出来的垃圾。那里到处荡漾着一种颓废且堕落的氛围，与女人周身的气质格格不入。可令牛哥意想不到的是，那样的女人居然敢跟他一块走，不过那女人敢出门翻脸不认人，他就敢当场把她办了。
要是那女人识相的，把自个伺候的好了，他还真不介意娶她做老婆，瞧那屁股，瞧那腰肢，那脸蛋，说起来，还真是他赚个大便宜。那便想跟了这男人跟在女人背后呵呵的直笑着。
「靓女，往那边走，我终归给你找个舒舒服服的地方。到时嘛，嘿嘿，你懂的……」牛哥的脸凑到女人侧脸庞，一股子不搭配的古龙水味充斥着鼻腔。
女人没怎么搭理，只是手抬了一抬，朝向他所指的方向。
「对对，就那个那间娱乐会所。」说着指向前喊人来接。「喂你那个什么什么的，给老子开间最好的包间房。」说着就拽了一个黄毛头发的小青年去辨，眼珠子倒一分不落下的往女人方向瞟去。
然而，实际上女人根本从未想过离开，说实在的要离开她有一百种方法，可终归那胖子运气不好，今天她心情特糟糕，总该找人来出出气，那后果可非那胖子能承受得住的。因而，那女人反而很是从容的看着那个胖子忙前忙后，不时摸摸小手占占便宜。
死人嘛，终归要多一点宽容的。
一路往包间房，不少人卑躬屈膝的对那男人哈腰打招呼，可那男人哪来有心情，只想着快点到房里去快活。
「怎么啦？这房不错吧？」
「嗯。」女人只此一声，用舌头舔了舔下唇。
房间确实装修的不错，不过是以情趣作标准，正中央放着一张高档超大型圆形水床，旁边围着酒红色的帐幔。轻纱幔帐、别致珠帘，厅花板上还有一面大镜子。
也没说水床有什么不好，说是能利用水的浮力来均匀地承托起身体的重量，使身体自然放松，什么舒缓神经、什么能易于入睡，提高睡眠质量。不过最重要的还是能承托全身的力度，能有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
女人轻轻勾唇笑了一声，没有直接坐在水床上，反而坐在一旁依靠玻璃窗的s型休闲椅上。
「去吧，你先去洗澡吧！」
「嘿嘿，好，我就去洗。」牛哥双手合拢用力搓了一搓，神情很是激动。「宝贝儿，我一会就好了啊！」
女人不应答，只是单纯地望向玻璃窗外的景致。冷淡的反应却阻止不了男人的好心情。
外面的夜色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与她刚才梦里的颜色一模一样，唯独那些闪闪烁烁的路灯为那平淡的黑色添上几分有趣的彩色，区分出真实与梦幻间的区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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