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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绿色的叶子浓郁的几乎变成黑色，在厚重的叶子中间，隐约能见到几个身影。
死气沉沉地，几乎没有任何生气。
楚纤尘眯起眼眸，并没回应荆溪的话，这一切都太不寻常，木系该是生机勃勃的，为何眼前的景象，竟如此荒凉。
“沙沙……”
这一层并没有风，可那些树叶却无风自动。
楚纤尘后退半步，本能地开始戒备，破月悬在她身前，隐隐地发着橙红色的光。
腾出空来，楚纤尘更是把全部心思放在当中的这棵古树上，它看起来像极了榕树，可叶子却不相同，它长长的须子垂下来，竟显得有些狰狞。
这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王妃小心。”
静嬷嬷说着，就自动自觉地挡在楚纤尘身前，把娇小的人儿护得结结实实，万俟东渊在一旁，挑着眉，却不曾对静嬷嬷厚此薄彼的行为斥责。
能有人帮自己操心小狐狸的安危，是极好的。
简一不动声色地立在万俟东渊身边，补上了静嬷嬷留下来的空白。
“尘儿，这树可以用火攻吗？”
木生火，火却克木，这是五行中遵循的法则，见到树，万俟东渊第一个反应便是这个，更何况媚儿身上还有涅槃之火，想来一般的树木抵御不了。
楚纤尘却没这么乐观，末世带来的习惯，让她有了一句座右铭，那便是小心驶得万年船，从理论上说火当然是克木的，但实践中，只有枯枝才易燃。
而现下，他们并不知道这陌生的树木中到底储存了多少水分。
“不好说，等等再看。”
知道她的顾虑，万俟东渊操控着灭日剑，轻松地砍下老树的一截树枝。
“滴答。”
在树枝落地的同时，伴随着这沙沙的摩擦音，竟还有一声水滴的声音，楚纤尘的眉头立刻蹙起，眸光中划过一丝忧虑，下一瞬却隐藏起来不想让万俟东渊发觉。
滴答，滴答……
断裂处就像是被人安放了一个水龙头，按照固定的频率留着不知名的乳白色液体。
万俟东渊和楚纤尘都是见过世面的人，自然不会被这种变化弄得大惊小怪，可其他人却并没有他们这般的阅历，因此，他们的身侧响起一声声吸凉气的声音。
楚纤尘注视着声音的源头，始终没轻举妄动，直觉告诉她，这棵树看似无害，实则危险得很，稍有不慎，自己就会成为它的口中餐。
可，这树，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丫头，你要不要帮忙啊？”
孟书雅身上的凤凰欠兮兮地开口，话语中拽得和二五八万一样。
它似乎已经认定了楚纤尘他们过不了这一层，只等着他们开口让自己把他们带出去。
它甚至开始在孟书雅的肩头抖腿，细长的凤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来求我啊，凡人！
可楚纤尘到底让它失望了。
这小狐狸闻言只是淡笑，心情似乎完全不受影响，她说的话依旧是那么不卑不亢，即使在神鸟面前，即使口中真的尊称一句尊者，也并不显得卑微。
“多谢尊者好意，但年轻人，总该吃点亏的。”
七层的壁画完全被枝叶挡住，那些蔓延开来藤蔓就像是即将枯萎的爬山虎，明知道活不了多久，却死命的依附着墙壁。
凤凰也没想到楚纤尘竟然如此顽固不化，虽然也有些欣赏这小狐狸的胆识，可说出来的话却是：“哼，你就自不量力吧，一会儿还不是要哭着求本尊。”
凤凰如此装腔作势，满心以为楚纤尘会中了自己的激将法，说出什么毁约的话，这样自己没了束缚，做事便自由多了。
可不成想，这小狐狸完全不中计。
她就像是一块泥巴，人人揉捏，你随便给她一个模子，她顺势就变成那副样子，甚至让人无法生气。
楚纤尘浅笑着开口，朝凤凰拱手之后，才缓缓说道：“是，纤尘哭着求救的时候，还请尊者施以援手。”
唉，死丫头！
鬼精灵一样。
凤凰一计不成，也懒得再施一计，所幸闭上眼睛养精蓄锐，等着楚纤尘的求救。
“万俟，眼下咱们须得小心。”
“是，先想办法把那汁液取来，看看是否有毒，再做打算。”
楚纤尘颔首，算是认同了万俟东渊的想法，他们想要去到上层，少不得经过这棵树，到时候必然需要砍伐，如果它流出来汁液有毒，那么他们通过的可能性就太小了。
“王爷，请让属下去。”
简一的伤势并无大碍，如今也已经是武师级别的人了，做这件事又很危险，他心思细腻又有能力，几乎是完成任务的不二人选。
因此，面对简一的主动请命，万俟东渊并未拒绝。
“你小心，莫要勉强。”
“是。”
从万俟东渊手中接过玉瓶，简一便准备前去取样本，一直沉默的楚纤尘突然拦住他，指了指地上的那一截树枝。
“你不要去树上的，用枯枝上的也是一个道理。”
这棵树的不确定性太大，他们甚至无法判断它会不会主动攻击，若是这一层可以轻易度过，凤凰该是不会开口先警告他们的。
因此，小心无大错。
别说简一是他们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就算是旁人，楚纤尘也不愿意看着他们做无谓的牺牲。
“是，王妃。”
简一手执柳叶剑，飞速地去到断枝旁边，带着鹿皮手套的手刚接触到树枝，却听到头顶一声清晰的摩擦音，顿时警觉起来，拿起树枝飞奔而回，也顾不得其他。
“王妃。”
呈上了东西，简一心中竟然有些后怕，不知道为何，他跟随王爷四处闯荡，也有些阅历，竟从未如此惶惶不安过。
方才在自己头顶上想起的声音，到底是什么？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
楚纤尘一边取汁液，一边打量着简一的神色，她的声音很柔和，如同春日的暖阳一般，她启唇，问道：“简一，你怎的失魂落魄的？”
“啊？”
被楚纤尘察觉了情绪，这是违背近侍准则的，可简一又觉得兹事体大，自己不该有任何隐瞒，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属下并不知晓，是否是自己太过多疑。”
“说说看吧。”
楚纤尘并未先给出结论，倒像是一个循循善诱的先生，在问着学生的感悟，让简一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属下觉得，这棵树，就像是个活物一样。”
简一深思熟虑之后说了这么一句，却换来荆溪没心没肺地调侃，“是啊是啊，树都是活物，说不定还能结果子呢，你信不？”
“简一不是这个意思”，孟书雅有些看不下去，倒不是说担心简一被误会，只是对抓不住重点的荆溪很是无奈，眼下的情形，她这种性子就不该开口，竟然还凑热闹。
“那是什么意思？你俩心心相印，我们又如何能知道？”
荆溪噘着嘴，丝毫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觉得孟书雅自打心中有了简一的位置，就越发变得沉闷了。
“简一是说，这树可能会攻击我们。”
眼见着自己的爱将被荆溪怼的面红耳赤又说不出话来，楚纤尘轻轻拉到孟书雅的手，顺道给这人解了围。
“攻击我们？一颗树？”
荆溪惊讶过后，又突然想到他们刚进来不久的时候，好像却是被攻击过，自家小姐还被拖走，不过那玩意儿好像并无恶意，只让小姐流了点血，没有杀人的意思。
“很奇怪吗？这里，本就有很多事情是说不通的。”眼见着荆溪不再说话，甚至搅着手帕有些羞愧，楚纤尘才问道：“简一，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给了你这种感觉。”
“我似乎听到了枝叶挪动的声音，不是沙沙的那种，有些像是绳索……”
楚纤尘点点头，让简一先起身，她的视线又重新回道那棵诡异的树上，她的表情很是凝重。
众人却都是不明所以，真正能看穿她的想法的，唯有万俟东渊一人。
“阴阳，是个很广博的词语，它可以是天地，可以是男女，可以是南北，也可以生死。一座山有阴有阳，一棵树也一样，但是你们可以看看对面这棵树……”
万俟东渊的话刚说到这里，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同一个位置，即使不明白厉王在说什么，可这些年形成的惯性思维，还是让他们本能地跟着万俟东渊的话去做。
“你们是否发现，纵使树枝的长短不一，可他们的粗细却近乎相同，一棵树，所有的树枝都一般粗细，这怎么可能呢？”
经万俟东渊这么一说，众人这才真的意识到不对，可他们却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只得面面相觑。
孟书雅肩膀上的凤凰突然睁开了眼睛，望着万俟东渊和楚纤尘的眼神看起来熟悉又陌生。它一双凤眸高傲威严，仿佛很早之前就已经洞悉了所有事。
她站立在原地，听着万俟东渊条理清晰的分析，却不曾开口反驳一个字。
只因着她知道，这人说的，并没错。
所有的树枝都是从那唯一一根树枝上幻化而来的，这就像是个虚幻的迷宫，找到那根树枝，然后把它毁掉，那么一切困难都会迎刃而解。
但，问题是，他们真的能找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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