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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啪。
崔墨竹甚至可以听到打脸的声音。
他刚觉得这里十分安逸，进可攻退可守，有了这几道墙，他们可以说是占尽天时地利，结果，楚纤尘告诉她，这其实是个墓穴？
突然好窘迫。
万俟东渊虽在潜心研究阵盘，却依旧随时着楚纤尘这里的情况，闻言淡淡一笑，小狐狸让人吃的瘪还真的不少，崔墨竹也该了解一下自己的主子了。
楚纤尘的空间戒，就如同一个百宝箱，崔墨竹怔愣地看着她妥帖布置着周边，忍了很久，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厉王妃，墓穴都是在地下的。
“好了。”
“好了。”
万俟东渊和楚纤尘几乎同时出声，错愕之后微微一笑，这才起身站到一处。
“万俟，你成为二级阵法师了？”
“嗯，并没有很难。”
一旁的静嬷嬷欲言又止，被万俟东渊这一句话差点闪了腰，在阵法上，她也算小有造诣了，可还是因为这小夫妻的逆天天赋而震撼。
这两位主子，似乎没什么事儿是做不到的。
和他们为敌，或许只有死路一条。自己被宁王送进来的时候，委实无法料到这一天，向王爷王妃投诚，果然是正确的。
“那你准备何时开始？”
递了个水囊过去，楚纤尘仰头笑问。
在此处逗留太久，她始终不安，眼见着日薄西山，森森白骨还在一旁，楚纤尘总觉得那骷髅上的几个窟窿中埋藏着太多的故事。
他们人数众多，容易成为群攻的目标，总要寻个更易隐藏的地方才好。可她依旧不愿逼迫万俟东渊，努力把焦急赶出自己的情绪之外。
“就现在吧。”
“好。”
阵盘需要的材料，楚纤尘早就准备好，只等着某爷一声令下，就开始为某爷护法。
“你之前准备好的？”
“嗯，祖母的书送的真是时候，我料想你用得上。”
万俟东渊没再说话，只深深望了她一眼，这小狐狸该是真的很在意自己吧，不然怎会为自己想的这般细致？宠溺地拍了拍楚纤尘的肩膀，径自回了坐垫之上。
楚纤尘放下水护诀，冰蓝色的结界在夕阳的余晖之下，美轮美奂。
她闭目冥想，用实际行动拒绝着任何人打扰，崔墨竹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只觉得一切太过玄幻，有生之年，他还可以看到如此神人！
可他终究没上前扰了楚纤尘的冥想，独自一人在原地承受着内心的惊涛骇浪。
走到结界边缘，轻轻地戳了戳幽蓝色的边界，就如同一气泡，可以随手指变成各种的形状，他转头看向厉王府的人，他们都从容淡定，似乎早就见过了这种大场面。
忽的，一人搭上了他的肩膀，口中满是酒气，问起来却很清爽。
那人的举止有些粗鄙，可说话十分爽朗，让人讨厌不起来。
“崔公子，我家王妃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你习惯便好。你瞧瞧她身边，六星青目狮，七星紫耀龟，这都不是人养的宠物，对于神来说，没什么不可能的。”
这种近乎谄媚的吹捧放在别人身上，崔墨竹一定客客气气地应着，心里默默地嗤之以鼻。
可落在楚纤尘脑袋上……
他竟然发现自己信了。
唉……果然，崇拜也是会传染的吗？
厉王妃、楚家四小姐，她是有多能沉潜，才可以这些年担着废物的名声做的滴水不漏？大概，除了厉王，这世上并没有何人，能和她相配吧。
“这位兄台说的是。”
“这酒是我们厉王府秘制的，崔公子要不要来一口？”
大喇喇的饮酒方式让崔墨竹不适应，看着眼前这粗陋酒葫芦，他犹豫着自己要不要接。
他承认厉王府秘制这几个字委实很吸引自己，可这被人用过的酒葫芦……
忍着嫌弃，崔墨竹接过葫芦，仰头灌了一口，竟出奇得好喝。
山泉酿酒，清冽柔和，周身升起一股暖意，没来由的舒服。
趁着崔墨竹还在回味，那人立刻把酒葫芦取回去，似是故意想让人眼红一般，说道：“这酿酒的方子，还是王妃改的。怎么样，不错吧？”
“的确很好。”
崔墨竹说这话的时候，眼神一直没离开那酒葫芦，那人见状，眼底竟然划过一抹得逞，晃了晃手中的葫芦，笑问道：“崔公子可想要这酒？”
“嗯？”
为何嗅到阴谋的味道？崔墨竹看着眼前的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看起来忠厚的人竟然藏着这副面孔？
“不知道兄台想要什么？”
他拨弄着玉笛，明知道对方是厉王府的人，他动不了，可手却始终不听使唤。
“老大，老大！”
汉子突然向着远方招手，崔墨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竟瞧见简一颇为尴尬地站在那里。
这是什么情况？
“崔公子你也别介意，我们老大说了，想要娶媳妇，总要自食其力，这些都是咱们创收的方式。”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厉王妃的手下有这种人，崔墨竹竟完全不觉得突兀。
“如此，你便替我问问你家主子，这酒如何卖？”
“好咧！”
那男子欢天喜地的走了，崔墨竹玩弄着手中的笛子，传闻中的厉王府死气沉沉，可如今看来，每个人都活得如此鲜明，在其中，那位王妃到底起了多少作用？
“公子，你怎么就答应他了！”
这小童子在崔墨竹身边呆久了，说话竟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崔墨竹对他一笑，并未说明缘由。
酒，最终崔墨竹还是买了，只是看向孟书雅的眼神意味不明。
比起勾心斗角的崔家，厉王府的算计就显得太过可爱了，不是吗？
话分两边，万俟东渊修长的手指正在摆弄着材料，炉火符并不适合炼阵盘，某爷从老赵头那儿取了火，虽然是个黄火，却也足够用了。
楚纤尘闲得无聊，也回头看看，隔着腾腾热气望着某爷，只觉得这人恍若天神。
棱角分明的金属块在某爷手指的拨弄下，渐渐相互融合。
万俟东渊从中取料，做了个小球，圆润的球体散发着柔和的光泽，楚纤尘的眼神亮了亮，知道他已经完整最重要的一步。
见某爷睁开眼睛，楚纤尘递过去一方帕子，万俟东渊擦了擦细密地汗珠，“这阵盘并不难，只可惜有些复杂。”
“不急。”
楚纤尘盘膝而坐，手臂支撑着脑袋，看起来很是呆萌，甚至有些无聊和忧虑。
万俟东渊望了望天色，如今已经完全黑下来，此处地势平坦，夜色中极易成为攻击目标，尘儿怕是在担心这个吧。
万俟东渊见她这般模样，示意她再忍忍：“很快就好，莫要担心。”
“嗯。”
来不及休息，万俟东渊重新闭目凝神，楚纤尘一扫方才的散漫状态，绷紧了神经警醒的四处望去。
“万俟，你记着，我会守好你，无论遇上什么，莫要分心。”
听了这话，万俟东渊更是心事重重，他甚至不知道楚纤尘察觉了什么。
身为人子，断然没有已经来到此地还让父母曝尸的道理，更何况最艰难的部分已经完成，没有这时候还半途而废的道理，可把一切风险转嫁到楚纤尘身上，他委实不忍心。
当务之急，只能尽快完成阵盘。
思及此，万俟东渊更是不顾其他，把心思全放在阵盘之上。
“简一……”
“是，王妃。”
得了外财，简一正忙着开心，听到楚纤尘的呼唤，脸上的笑意还未曾散去。
“准备防御。”
“嗯？”简一顿时换了表情，郑重地看着楚纤尘，小心地试探：“王妃可是发现了什么？”
“只是，有种很不好预感。”
楚纤尘望着远方，黑夜之中四处静谧，似乎一点儿风吹草动都没有，可越是这样，越是不寻常。
楚念仁下落不明，如果被他逃回世家队伍之中，把那些事情说了，楚河怕是会对自己恨之入骨。
有了崔二少他们的加入，世家队伍只增不减，之前杀掉的那将近一百多人，好像无关痛痒。
“王妃，可有什么是墨竹可以效劳的？”
崔墨竹皱着眉，见楚纤尘是真的摆出严阵以待的样子，自己当然不能毫无作为。
楚纤尘斜了他一眼，才缓缓说道：“崔公子太过仁慈，我怕支使不了。”
“墨竹从来都不是个善茬，不过是想活着罢了。”
这话委实耳熟，楚纤尘不想再装作不在意，只是崔墨竹此人，他们尚未收服，不得不防备着。于是她试探地问道：“若今日让你手刃你二弟，如何？”
“墨竹是异族人生的孩子，从未有过同胞。”
这是把那位崔七小姐也算计进去了？
男人翻起脸来，还真是十分无情，想起当初崔墨竹信誓旦旦地说着生养之恩，谁能想到隐藏在那后面的，是对那个家极度的不满呢？
“你这发色，倒是好看。”
额……
活了二十几年，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么说。因着血脉的关系，他一直被人鄙视，也曾试图用药来遮掩，却只换来更肆无忌惮的嘲笑。
而楚纤尘说这话的神情，很是坦然，坦然到崔墨竹都无法开口质问。
“多谢王妃。”
承了这声道谢，楚纤尘却完全不明白崔墨竹是为何道谢的，面露疑惑，却只换来崔墨竹风雅地一笑。
“王妃，今年山雨欲来。”
楚纤尘闪身站起，娇小的身体似乎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她笑道：“对咱们是山雨，对他们是末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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