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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气东来,贵不可言。
它的眼皮厚重而粗糙,像是被时光和岁月磨砺出来的坚强在身上留下的痕迹,千沟万壑,却丝毫不折损的气场。
它抬眼皮的动作十分缓慢,带着睥睨天下的傲气,似乎什么都不能落入它的眼中,目空一切,倨傲嚣张。深潜在湖底,冷漠而淡然。
即使他们突然闯入它的领地,即使他们来势汹汹奔着它而去,依旧如此从容。
楚纤尘和它对视,马上就联想到万俟东渊的样子,她甚至可以从中读出来不屑,紫耀龟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又把厚重的眼皮合上。
楚纤尘被这般无视,却突然来了性质,越发想把它留给某爷当宠物,手上动作不停,很快抽干了湖水。
那迟钝的生物终于有了反应,四肢舒展开来,连尾巴也冒出了头,它通体紫色,由深到浅,配色却不显得过于诡异,楚纤尘勾了勾唇,抽干了湖水,就不相信它没反应。
果然!
紫耀龟感受到环境的变化,立时睁开了眼,速度快的出乎意料,楚纤尘眯起眼睛,原来这灵兽之前在麻痹自己?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它锐利的眸子如同刚出鞘的宝剑,纵使失去了依托的水源,也不见一丝慌乱,楚纤尘甚至可以看到它微微扬起的唇角,写满了不屑、鄙夷,仿佛大千世界,都只是他眼中的一粒沙。
“万俟,这个龟,好像有点不对劲!”
“嗯,紫耀龟,因为样貌太过别致出众,性子也极为慵懒,多年来一直是皇家兽园豢养的宠物。后来朝阳公主死在驸马手中,虽然是个意外,但主人被杀导致了紫耀龟被激怒,周身爆发出强烈的紫光。”
“紫光,那之后呢?”
楚纤尘瞟了瞟远处依旧趴着的紫耀龟,虽然身上也有一层朦胧的紫色,可到底不刺眼,它的表情那般疏离,却原来也是至情至性的生物吗?
“是,后来,紫耀龟屠杀了驸马一家,只留下朝阳公主的两个孩子。此事引起轩然大波,一夜之间宫中的紫耀龟被屠杀干净,连宫外也不能幸免。”
“如果紫耀龟那么厉害,那么屠杀它们的代价岂不是很大?”
“没错,几乎可以说流血千里,哀鸿遍野,但是重赏之下必有猛夫,更何况紫耀龟浑身是宝,他们得到的好处远比皇室许下的大。”
“那这一只是……”
“母妃心有不忍,觉得紫耀龟是有灵性的,在外救了一对,就一直养在兽园”,万俟东渊顿了顿,看向远处一动不动的紫耀龟,“另外一只伤重不治,没了,便剩下它自己了。”
楚纤尘望着脑袋上的水球,感觉自己像是在霸凌弱势群体,紫耀龟曾在云端,也曾坠入深渊,整个种族都带着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又有一种几乎灭顶的忧伤,她只看一眼就沦陷。
“它还记得你吗?”
楚纤尘勾着自己的玉佩,无聊的手来回动着,眼神漫不经心,可余光中暗芒流转,从未离开过远处的大型宠物。
万俟东渊拨弄着手中的扇子,外衫随风而动,上面的银丝线轻轻闪着光,“不知道,我上次见它,也是十多年前,它,很不同。”
“什么地方不同?”
明眸善睐,像是一泓清泉一般,她笑望着万俟东渊,一只不动如山的万年龟,就算是七星灵兽,又有何本事值得某爷刮目相看?
没人理的小木哀怨的刨着土,一身棕毛炸起来,环顾四周,竟也没什么好玩的,索性趁着两人主人你侬我侬的时候,自己去找个乐子。
湖虽然被抽干了,多年沉积的土还在,鱼虾蟹互相追逐,拼命汲取着最后一点水汽,这过分生动的场景轻松获得了小木的注意力,它大摇大摆地走过去……
然后,当着紫耀龟的面,玩着它的邻居。
鱼虾越是挣扎,小木越是兴奋,紫耀龟慢悠悠地扫过聒噪的小木,刚准备把头扭回去,眼神却突然定住。
“唉……”
沉重的叹息几乎可以比拟人类,他身上的紫光渐渐充盈起来,漫山遍野花草被连根拔起,飞沙走石袭来也只在一瞬,楚纤尘立刻放出水护诀,却依旧被风沙迷了眼睛。
这怎么可能呢?
明明上一刻还是春光无限好,下一秒就是黄沙万里长!
空中凝结的水球已经裹了一层厚重的泥土,紫耀龟沉闷的呼吸声就像响在楚纤尘和万俟东渊的耳畔,水球渐渐向的湖中心移动,直到停在紫耀龟的正上方。
它伸了长长的脖子,眯起的眼睛隔着水护诀望着楚纤尘,那目光似乎是在说:你来了,老朽已经等你好久了。
“怎么可能呢?”
“嗯?”
万俟东渊拉住几乎被摄去魂魄的楚纤尘,也不知道紫耀龟做了什么,竟然对他的小妻子有这样大的影响。
“为什么,我能感觉到它在呼唤我?”
颤巍巍地抬起手,楚纤尘难以置信地指着远处作壁上观的紫耀龟,没有经过特殊的训练,跨物种的交流是很难的,它是通过什么渠道向自己传递的信息!
是摄魂,还是什么奇异法术?
“尘儿,就在我身边,哪儿都不要走。”
楚纤尘立在原地,水护诀之外飞沙走石在眼前消失,只剩下和煦的微风,楚纤尘心头一跳,泪意几乎立刻涌上心头。
就这短短的时间,她就把它所有的情绪收入脑海之中,孤寂、渴望、憧憬、落寞,各种情绪纷至沓来,侵袭着楚纤尘所有的思维。
它说:主人,我一直在等你,已经太久太久了,带我走。
“万俟,你听到它说话了吗?”
“这怎么可能?灵兽是不会说话,尘儿,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楚纤尘抬起头,杏眸中噙着泪水,成百上千年的孤寂,世人喜欢的时候要豢养它们,不喜欢的时候又要宰杀它们,谁知道紫耀龟最是护主,也最是忠心。
它们寿命长久,和人类短暂的一生相比,似乎无穷无尽,正因如此,它们见证了每一位主人的生老病死,无穷无尽的生命,永生永世的孤独。
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过是曾经拥有,却始终留不住而已。
楚纤尘看到的,像是一位看尽千帆垂垂老矣的道人,他参悟透了,却接受不了,困在感情的漩涡之中,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它说,我是它的主人。”
万俟东渊攥着楚纤尘的手,狠狠把这人拉入自己的怀中,心系之人被妖法蛊惑,让他几乎手足无措,“尘儿,别去,你是中计了,别走,就这样,和我待在一起。”
兽园名册和记录上写得清清楚楚,这紫耀龟根本就不会说话,母妃救了它们,若真的要认主,不是要跟着母妃的吗?又怎么会和尘儿有什么关系。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万俟,我有些,控制不住我自己……”
楚纤尘上次接触此类法术,还是失魂鸟,简简单单就破解了,这紫耀龟也不知道多厉害,楚纤尘已经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应对,还是没办法抵御它的召唤。
两种声音在脑海中对抗冲突,楚纤尘的脑袋几乎要裂开,万俟东渊紧握着她的肩膀,担心她受不了会伤害自己来保持清醒。
他的尘儿,一直都是这样,倔强而坚韧。
“乖,一会儿就好了。”
万俟东渊一脸防备地看着紫耀龟,命令小木现在动手,只要这破龟无暇他顾,应该就不可能伤害他的尘儿了。
小木得到指令,立刻张牙舞爪地向一旁扑过去!
紫耀龟缓慢地眨着眼,把头和四肢尾巴都缩进自己的壳儿中,空中盘旋的水球轰的坠地,像是泥石流一般,把好好一只青目狮淋成了落“泥”鸡。
纵使在逃避,动作也依然优雅,它的目光之中都不曾离开过楚纤尘,是那样的温柔和眷恋。
出师未捷,小木倒是没灰心,紫耀龟的淡定从容反而激起了小木的战斗欲,它大脑袋左右摇摆,飞快的甩干了棕毛,身上狼狈的要死,眼睛却亮得如星辰。
棋逢对手!
小木也顾不上蔓延到脖颈地深水,立刻游到紫耀龟身旁,肉呼呼地爪子藏起了指甲,一声声敲打着它的龟壳。
紫耀龟对它爱答不理,任它胡作非为,我自岿然不动,紫耀龟浮在水面上,依旧看着楚纤尘。
有生之年,竟然可以遇上这样的女子,灵武就罢了,还是三系灵修,自从它们一族逃到安和大陆,也蛰伏了太久了。
这孩子,该是它命中的福星吧。
它鄙夷地看了一眼身边作怪地青目狮,这样的货色还好意思舔着脸留在主子身边,不过是偶然得到些灵系的主子罢了,想从灵兽变成妖兽,日子还长着呢。
小木完全不知道,自己身边这怪物就瞅了自己几眼,便可完全掀了它的老底。
原来早在璧山,某爷晋级武师的时候,小木就在附近游荡,雷劫之后,除了楚纤尘的木属性异能升级之外,在那边枯草之中,还藏着一颗木系灵珠。
小木偶然吃下这东西,觉得身体出乎意料的舒服,便模模糊糊地记下了有这么两个人。太远了,看不清样子,至少还有气味。那两人便是万俟东渊和楚纤尘。
茂山之上,小木一开始并未认出两人,可后来模模糊糊地闻到了气味,虽然存疑,却也没有枉杀。
接着岩浆之中,楚纤尘动用异能抵御,除了自己觉醒了火异能之外,小木又得到了第二颗珠子。
如此,它便最终确定,楚纤尘和万俟东渊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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