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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朗西斯科的驻地经由他的随从的打理,整个透露出一种奢靡的味道,地上铺满了一掌厚的苏鲁曼绒毯,兰迪利站在门口看了半天,到底没舍得直接踩上去,脱掉靴子,光脚走了进来。
正厅中摆着一只长条形的地桌,弗朗西斯科正在主位上席地而坐,向兰迪利发出一个邀请的手势,让他在自己的右侧落座,然后示意仆人上菜,他的仆人和厨师都是从潘西特意带过来专门服侍他的。
先上来的前菜,是各种沙拉,包括龙虾,蔬菜,蘑菇和小章鱼,海产品都是新鲜的,通过运河从南方的海滨加急运送过来,上面撒着飞鱼籽和甜酱,让人胃口大开,潘西三面环海,海洋生物在潘西人的食谱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
与奥莱特的习惯不同,潘西会在主菜后面上汤,不过弗朗西斯科表示,他是按苏鲁曼的习俗招待兰迪利的,所以在品尝过开胃前菜之后,除了最后的闲食,所有的主菜都一起端了上来,有潘西红酒烩长腿蟹,松茸玉米配火鸡,蜂蜜煎鳕鱼,黑胡椒汁小牛肉粒,煎蛋配腌萝卜,菠菜和火腿丁,还有一整只猪前腿,烧烤得恰到火候,油脂从烤的焦香酥脆的外皮缝隙流满了托盘。
“你吃晚餐的时间好特别啊。”兰迪利看看窗外已经升到了头顶的月亮,现在应该有八点钟了。
“不,我是特意在等你。”
“你别这么说啊,要知道我对请我吃饭的人都是很感激的,可是又不想欠你的人情,你这是为难我。”
虽然这么说着,兰迪利还是没有客气,上手拿起了餐盘上的短匕首,就开始分割猪腿和火鸡。
“两个月前我对你这种说话方式还不是很习惯,不过现在我已经能理解了,虽然森特兰稍微贫瘠,你这个新任国王也还是太缺乏威严了一些。”
“你以为你很好吗,以后潘西国王就是你吧,要我把你以前给我写的买船的信件找出来吗,我可都留着呢。”
“你……你呀你呀……”弗朗西斯科摇头苦笑,这个家伙真是一点亏都不吃,不过并不讨人厌,在现实的利益面前,威严啊礼节啊其实都是可以靠后站的,自己当初想要买船的时候,措辞确实极尽死皮赖脸之能事,两边谁也别说谁了。
“你的厨子真不错,我听说你们从东方大陆的人那里学了不少烹饪技巧,有时间我也得想办法雇佣几个好点的厨师回来。”
“你想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介绍几个。”
弗朗西斯科立刻接上,兰迪利咽下一块肉,丢掉手里的骨头,抹抹嘴。
“你到底有啥要求,直接说吧,咱们不是第一天认识了,又请吃饭又送厨师的……”
“也没什么,我想要你那个千里眼。”
“望远镜啊,那个商行对我们几国可以供应啊,我又没不让你买,难道还要我送?”
兰迪利很诧异,望远镜作为航海和军事侦察的利器,他已经批准西大陆商行大量配备,也放开了对潘西和奥莱特的销售管制,弗朗西斯科想要的话,说句话就会有人给他献上。
“不,我想要的不仅是实物,我想要的是制造的技术和原理。”
亲王身体微微前倾,语气有点神秘兮兮,兰迪利一打听,原来他们把这种能拉近远处物体的技术当成神秘学了,不过在此之外他的建议让兰迪利觉得还是很不错的。
潘西的多项手工业要发达于其他国家,其中包括金银青铜器的手工加工,还有水晶的打磨,目前望远镜的镜片都是由高品质水晶手工打磨而成,成本不低,失败一块就是很大的损失,如果交给手艺更好的潘西人生产,良品率应该更高,到时候这种东西也可以加入商行的贸易列表。
“制造技术很简单,但是原理我就算跟你讲你也不明白,老实说我也不太明白,等到咱们的生意上了正轨,我可以邀请你去我的大本营,让你看看我的总装备部研究所,里面除了这个,还有很多神奇的玩意。”
弗朗西斯科得到许诺十分高兴,年轻的亲王在政治生活之余,其实也习惯搞一些个人兴趣,对这些新奇的东西,有很强的好奇心。
兰迪利喝掉一杯苹果酒,对这种酸酸甜甜的味道十分赞赏,建议应该大量生产销售,弗兰克表示正有此意,这是在他的主持下对苹果这种引进作物开发出的用途之一,潘西种出的苹果非常酸,根本不能直接食用,只好拿来酿酒。
“感谢你的招待,不过这么丰盛的一顿,只换来一个生产协议,你太亏了,我不喜欢欠人情,回头,我给你个好玩的东西。”
临走的时候,兰迪利对亲王这么说着,弗朗西斯科一愣:“好啊,那我可就期待着了。”
森特兰南方的旧贵族们以为赶走了腓特烈,自己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担惊受怕了,至少这位新国王是身为侯爵的艾略特总督的亲信,总该顾念一下大家的面子。
然后他们发现这位新国王比腓特烈要恶劣十倍。
从接下王国的冠冕的第二天起,兰迪利手下的直属部队就保护着一群学者四散而出,他们花了不到两周的时间就丈量清楚了王都周围三百里内的土地,更多的学者还在往四面更远的地方前进。
兰迪利颁布了第一条重**令,规定所有贵族只能享受封地评估出来的年金,而不再对领地有实际的治理权,之前贵族们虽然在军事上没有太大的自主权,只能养一些私兵,但是领地上的政令,法律和税收都是他们一手把控的,现在兰迪利完全剥夺了这些。
接下来是更不能忍受的一条,现有任何贵族的下一代,继承爵位自动降一级,伯爵的儿子只能是子爵,而男爵的儿子就只是不入流了,除非他们能再为国家立下功勋,受到奖励而获得更高的爵位,就这一条,大概有六成的贵族,很快就要面临家名断绝的危险。
他们想要抗议,但是兰迪利不见他们,他们想要闹事,新成立的城市管理部队如狼似虎,他们想要叛乱……那正是兰迪利盼着他们做的事情,不过他们没敢。
将所有的耕地收归国有之后,上百个大型农庄以一个惊人的速度建立了起来,看起来在完成平整土地之后,完全赶得上来年的春耕,这些农庄的主要劳动力,是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原佃农或者其他什么职业的平民,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二十亩耕地或者五十亩山地。
从维斯特洛的农业研究所里派出来的毛头小子们,都是卫国战争后成长起来的一代,大部分是孤儿,他们的老师是被兰迪利救了一命的农业学者塞尔考,那位让北地农民能吃饱饭的大功臣,这些年轻人分别进驻到每个大型农庄中,调查当地的土地条件,然后制定出合理的耕种计划。
工商业的发展如果排除外来的资助,必须建立在农业足够让人吃饱饭的基础上。
潘西人和奥莱特人投资的不少作坊也在森特兰南部成功立足了,他们想象中的敌视并没有出现,当地的百姓最多是对他们表现出冷漠,但是招募工人的时候还是有不少没分到土地或者想要谋求别的发展的壮劳力来应募,他们身体素质好,对待遇的要求也不高,沉默而服从,是极为理想的工人,但是几个外国的大工坊主并不敢压榨这些本地工人,因为一个名为劳动服务联合公会的半官方组织,紧紧地盯着他们,并且为工人提供维权服务,如果一名工坊主被确认虐待工人,迎接他的可能会是可怕的报复。
兰迪利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王国仍然有条不紊地运转着,这正是他大力强化幕僚结构和专业专管制度的结果,让专业的人去干专业的事,才能收获最大的效率。
在接受了南方的九百万人口之后,人口不再是兰迪利头疼的问题,他开始将十几个原本南方的地方驻留师,进行选择性裁汰,服从性好的士兵转入预备役,然后编成农垦军团,开发原本圣哥达要塞与王都之间大量的因为军事原因荒废的土地,至于懒惰油滑不堪使用的,直接勒令退伍,送回原籍安置,这样手上又多了数万劳动力,还减少了十多万除了虚耗军饷毫无作用的军队。
有了劳动力,兰迪利强迫症一样想到的就是修路,两次急行军的经历让他对南方的公路建设有了个深刻的印象,经过妥善规划,一个未来五年内修建联通南方主要城镇公路的计划被投入实施。
南方在蓝潮之海的唯一大港巴伦纳也在紧张改造,除了扩建和整修码头船坞,还要建设一个新的两千吨级造船厂,用于民船建造。
虽然整体的经济仍然十分孱弱,但是所有的森特兰平民都已经看到了生活的希望,勤劳坚韧的百姓克服种种逆境,追寻着美好的明天。
菲莉西亚和兰迪利又趁着周围没人腻在了一起,亨利五世和珍妮王后都已经答应了让她这次跟着兰迪利回去,先熟悉一下红石城堡女主人的感觉,等到来年春天,就正式结婚。
“梅蒂丝……她……还没有找到吗?”
依偎在兰迪利怀里,菲莉西亚想起了自己的剑术老师,她仍然不知道梅蒂丝的真实身份和离开的另一部分原因,单纯觉得是自己的横刀夺爱气走了梅蒂丝,年轻女孩的心中十分内疚。
“恩,她如果不想被我找到的话,恐怕渡鸦也是没有什么办法的,让她先冷静一下吧。”
“兰迪,我会不会扮演了一个坏女人的角色,就像那本《白画框》里面的纱一样……”
“瞎说什么呢,不是每本小说都能拿来套用的,那一本跟咱们没有任何共通点,任何!”
“恩……兰迪,要不你去把梅蒂丝找回来吧。”
恩,这是一个充满了陷阱的测验,不过兰迪利根本不会有一点犹豫。
“不去,她玩累了自己会回来的。”
菲莉西亚没再说什么,只是把头靠在兰迪利的胸前,倾听着他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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