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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勒历992年注定是一个不平静的年头。
这一年春天,奥莱特的亨利五世砍掉了自己的弟弟马克西米连大公的脑袋,罪名是叛国,马克西米连是南方亲潘西派诸侯扶持用来推翻自己的人选,亨利五世知道这群吃里扒外的混蛋一直想把自己从王位上拖下来,他们是自己争霸蓝潮之海路上的第一块绊脚石;
忠于王室的常备第七“壁垒”军团,常备第十“纹章旗”军团以及两个征募军团共两万四千人沿运河南下,出其不意地袭占了南方的首府麦温尼,并闪电围困了南方第一大港,也是蓝潮之海的货运枢纽之一图兰港。
毫无准备的南方诸侯没能来得及串联,面对突如其来的军事打击目瞪口呆,而原本约定了日期,准备从海路登陆支援他们的潘西王国舰队,被突然出现在蓝潮之海东部的苏鲁曼帝国舰队,死死拖在了奥莱特和潘西两国之间的玫蓝湾,就这样,到年底的时候,南方各省诸侯中的九cd已经臣服在亨利五世的脚下,剩下的一成虽然求饶了,但还是被送上了断头台。
从图兰出港的奥莱特舰队与苏鲁曼舰队合流后,拥有大小舰只五百余艘,对潘西本土舰队形成了数量优势,遗憾的是刚刚过去的东风季也将潘西外洋舰队带回了蓝潮之海,庞大的水晶洋大帆船虽然数量不多,但那用优质橡木制造的如城墙般高大的船体,船上搭载的名为火炮的武器和训练有素的大量水兵,让两个敌人无计可施。
这场持续了一个月的海上混战最后的结果,是三方在中立国家森特兰的调解下,签订了《神圣的玫蓝湾条约》,规定在向潘西海峡舰队缴纳巨额税款之后,其他两国的贸易舰队可以通过潘西菲尔海峡,航向东方大陆。
潘西菲尔海峡是蓝潮之海与水晶洋之间唯一的通道,最狭窄处宽度只有六百码,两边都是潘西的领土,潘西凭借这处要害水道,几乎完全垄断了与东方大陆之间的远洋贸易,远渡重洋而来的华丽的丝绸,精致的陶瓷,珍贵的香料和神奇的火药,从发现东方大陆航线以来的一百二十年间,给潘西带来了如山的财富,蓝潮之海周边的其他国家只能干看着潘西发财,嫉妒得眼睛都烧红了。
不过苏鲁曼帝国在西方还有强大的敌人要应对,奥莱特的前几任国王都是热衷于文化艺术建设的呆子,森特兰在蓝潮之海只有一个港口,而且他们与潘西因为造船材料供应的关系,一直处于友好状态,能靠砍树就换来大量金子的森特兰国王,也懒得掺和海上的利益;就这样,潘西用远洋贸易的财富发展海军,建造舰队,开辟港口,最后当各国腾出手来想要染指一下这滚滚而来的海上黄金时,惊讶地发现他们要捆一起,才能勉强给潘西造成麻烦了。
虽然付出了巨大代价,不过不管怎么说,潘西菲尔海峡的开放,给了所有愿意拼命搏富贵的人一个信号,在条约签订后一个星期,蓝潮之海周围形形色色的商人,冒险家,退伍军人,恶棍和破产者闻风而动,潘西菲尔海峡每天都有上百艘各种式样的船只驶过,冲向水晶洋的波涛去寻找他们的梦想和未来。
转眼两年过去。
蹄铁敲击路面的声音打破了北地午后难得的宁静,一匹高地种骏马如疾风般驰进了森特兰北四省总督府的铁艺大门,两边的哨兵本来下意识地要上去拦截,可是看到马上骑士那标志性的黑羽毛皮帽,又纷纷向两边退开,让出了往官邸正门的大路;
这骑来自北四省精锐斥候部队“渡鸦”的加急信使,根本不在乎会不会撞到院子里的人,直接冲到了总督府办公楼的门前,马上的骑士一勒缰绳,这匹高地骏马扑地侧翻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白沫,原来早已筋疲力尽,骑士敏捷地蹦下了马鞍,躲过了砸下来的马身,看都没有看这匹优秀的坐骑一眼,直接冲进了总督府。
洛莫耶夫侯爵,陆军元帅,北四省枢机布政长官,斯诺总督,时年四十八岁的阿尔弗雷德·艾略特正坐在他那张由一整块甲板木打造成的办工桌后面,审阅一份份的文件,签下自己的名字表示同意,或者拒绝,并且写下自己的意见,这些文件会被秘书处形成命令发布出去,直接影响整个北方地区的行政和民生;
即便是他的敌人,也要承认艾略特总督是个勤勉的人,他出身佩剑贵族,从小受过完整而良好的精英教育,他思想开明,在农业和商业方面有着深刻的见解,在安抚民众方面也得心应手,更重要的是他那似乎用不完的精力,签发的文件已经堆满了他左手边的桌面——这张巨大的办公桌可以让一个具装的重甲步兵躺在上面打滚,而他本人完全没有任何厌倦的表现,瘦削的面部完全是因为他的家族遗传和勤奋的锻炼,当他偶尔抬起头扫视旁边剩余的文件时,黑色的双眼中射出的是睿智而喜悦的光芒,是的,他是个会因为工作而喜悦的人。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有段时间没上油的铰叶发出短促而刺耳的声音,进来的人显然比较急切,艾略特总督惊讶地抬起头,因为他看到进来的是他的得力助手,一向以稳重著称的第一机要书记官罗马尼·克兰索,此时这位出身世代文官家族,教养优良的副官眉头紧皱,快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将一只由蜡密封,上面还盖着渡鸦的特殊印记的木筒,递给了艾略特总督。
“王都特级加急密报。”
艾略特抓起木筒,一边弄坏上面的蜡封,一边问道:“信使现在状况怎么样,可别有太大的损失,他们每一个都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小伙子,每损失一个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的家人。”
“信使状况很好,他是从王都外围的一个小镇联络点接到了信件,然后一路奔回雷利雅斯特,路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采取了很多谨慎的防护措施并且夺命狂奔,为此累死了三匹高地马,还好人并没有事,已经去休息了。”克兰索副官对总督的性情很了解,不管是出于责任还是出于情操,艾略特总督对士兵都还算关心。
“那就好……”艾略特总督已经弄开了蜡封,旋掉特殊手艺制作的筒帽,确认这封信件没有被任何人中途接触过,然后展开从里面拿出的纸条,阅读了起来。
克兰索副官平静地看着他的长官的眉毛从一字型变成了倒过来八字形,刚见到信使的时候,略略的几句话,他已经明白情况可能很恶劣,到了真的确认信息的时候,他反而回到平时的稳重状态了。
读完纸条,艾略特总督额头青筋暴起,怒目圆睁,发出如斗牛一样的喘息声,如此的愤怒,克兰索副官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在长官的身上见到,上一次还是卫国战争期间,那一次,他眼睁睁看着奥莱特的指挥官,著名的屠夫将军维兰,屠杀罗斯顿的六千森特兰平民,却毫无办法,因为他只是一个刚晋升的小小队长,手下的百来人还有一半不听他的,而上面的命令是,不得越过停战线一步。
克兰索不是很担心他的长官会过于气愤,而做出鲁莽的决定,二十年前他没有带着自己的五十人去冲击奥莱特人密密麻麻的长枪,因为那会死得毫无价值;二十年后的今天,他已经经历了足够多,更加明白自己应该如何取舍和应对。
果然,大约十分钟之后,艾略特总督慢慢平静了下来,他仰在自己的桃花心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好像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过了良久,才发出微弱的声音;
“罗曼。”
“在,大人。”
“烧掉,命令关注进一步消息,另外,联络北方前线,让兰迪利·肖弗雷指挥官尽快回来见我。”
“是的,大人。”罗马尼·克兰索确认长官已经平静下来,接过纸条静静退出了办公室,关上门,随后就在外面的办公间点燃蜡烛烧掉了那张纸条,期间甚至没有偷偷地看上一眼。
办公室里,艾略特总督双手捂住了脸,浑身颤抖着,发出了嘶吼和呜咽交加的声音:“父亲,我让您的身后名蒙羞了,我对不起先王……”
如果在高空俯瞰,就会发现森特兰东北部的国土,形状像一条把嘴张到极限大小的短吻鳄的头部,上下颚分别是白银半岛和东瓦兰支半岛,而丹特岛,就像是即将落入口中的一块肥美的牛排肉。
丹特岛与上下颚之间的索科夫海峡,是北海进入水晶洋的唯一通路,遗憾的是北部商业联盟国家与森特兰的关系从来都说不上好,而且他们对远航去东部大陆兴致缺缺,相比风险巨大周期漫长的水晶洋跨大陆贸易航线,他们更喜欢驾着那些小澡盆一样的单桅帆船,沿着海岸线进行交易,是以,索科夫海峡从没获得过潘西海峡那样的关注,丹特岛上甚至没有一座足够规模的港口,上面的住民也只有丹特族的土著和一群潘西海盗。
秋季来临,索科夫海峡的洋面风急浪高,并不是出航的好日子,大部分商船会赶在季风转西北之前跑最后一趟,然后就要等来年才会过来,整个秋天和冬天,海峡都会是冷冷清清的。
可是今日,这本该宁静的海峡却热闹非凡,上百艘大小帆船捉对厮杀,喊声震天,硝烟弥漫,雷鸣般的火炮声时不时压过其他所有的声音,似乎是急于成为战场的主角。
森特兰海军旗舰,去年刚刚下水的高速巡洋舰“黑森林”号,正急速穿过混乱的战场,扑向本场狩猎最大的猎物,包铜的舰首劈开北海黑色的波浪,船长娴熟地掌握着舵轮,及时给多达十六位的辅助舵手和操帆手下达正确的命令,战舰在海面上轻盈地舞动前进着,迅速抢占了东南方的上风头,对面的那艘庞大但是笨重的海盗桨帆战舰已经是囊中之物。
桅杆上的旗帜猎猎作响,最上面是森特兰海军的蓝底太阳纹军旗,下面是第一舰队的交叉三叉戟识别旗,虽然森特兰总共也只有这一支舰队,最下面是兰迪利·肖弗雷指挥官的将旗,图案是黑底上面交叉的闪电与新月。
这位森特兰北方军最年轻的前线指挥官,保民官,海军总司令和舰队提督,此时正站在旗舰艉楼的指挥平台上,望着自己的舰队围殴对方,眼神中满含兴奋;根据他拟定的计划,海军配合海峡要塞,对丹特岛实施了长达半年的封锁,终于逼得海盗舰队主动出战,又利用快速机动力强的小型桨帆船队,将海盗舰队诱导到海峡中部的口袋形海域,然后隐藏在瓦兰支半岛的主力舰队突然出现,从东南方直接封堵了海盗的退路。
海盗的优势就在于机动灵活,打不过就跑,不在乎一城一地的得失,所以多年来对海盗的剿灭行动从没有获全功,往往是军队刚撤走,海盗就卷土重来,变本加厉地侵掠东北沿海;时间长了,有些海盗就开始膨胀,认为森特兰的海军不过如此,我们打不过潘西人,但是欺负你们应该不成问题。
丹特岛现在的首领迪云·科克就是这么一个人,尤其是他从潘西海防舰队偷窃来一艘巨大的桨帆楼船之后,更是目空一切,整天吹嘘自己可以将森特兰旱鸭子打得落花流水,身边人的奉承更是让他自己都对自己的话信以为真了,浑然忘记了他能成为首领,只是因为跟他资历相近的基本都在森特兰海军一次次的围剿中丢了性命,有的喂了鲨鱼,有的被挂在了绞架上。
这次诱敌深入能够如此成功,也要感谢这愚蠢的海盗首领的自大,他带着近乎全部战舰,一头扎进了鳄鱼嘴里,而眼下,看着破浪而来的黑森林号,他的威风已经一扫而空,只剩下了惊慌失措。
“快调头,调头,使劲划啊!能跑出去,桨手每人一个潘西大金币!”
迪云·科克对着水手长声嘶力竭,旁边的大副面色难看,“头儿,我们就算全力划,也比不过那艘水晶船的速度,他们是全顺风,我们是逆风,我看,事到如今,还不如我们冲上去接舷,我们人多,一股劲儿把他们旗舰打败了,还能反败为胜。”
迪云·科克此时也认清了现实,平时的狠厉劲儿又回到了他肥胖的身体里,他拔出腰刀,恶狠狠地吐了口吐沫,“说得好,我们不能丢了海盗的脸,搏一搏,舢板变大船,小岛变王国!”
听到首领下了决心,船上的一群恶棍水手兴高采烈,口哨声四起,他们没有丝毫纪律可言,全凭一腔血勇和甘蔗酒带来的狂热,一个个拔出各种乱七八糟的武器,纷纷奔向船头,准备进行经典的撞击加跳帮作战,海盗旗舰调整方向,两侧的划桨拍打着海浪,急速向黑森林号冲去,妄图使用船头的撞角先进行撞击,然后伺机用钩索将两船连在一起,方便水手登船。
只是黑森林号却没有义务配合他们的剧本,海盗的这一套作战方式其实跟现在蓝潮之海周边各国海军的作战方式大同小异,而森特兰海军,今天打算实验一下新的战术。
两船之间的距离迅速变短,站在艉楼上甚至已经可以看到敌方船头上群魔乱舞的海盗,兰迪利·肖弗雷向自己身边的舰长点了一下头,舰长托马斯·卡贝宁立刻吹响了挂在脖子上的哨子,尖利的哨音还未消逝,甲板上甲板下各种传令的声音就此起彼伏。
“右舵五!”“是,是,右舵五!”
“二桅左帆三!”“是,是,左帆三!”
“甲板炮装填,链弹一发,一倍半!”
“八磅炮装填,标准弹一发,一倍!”
“十二磅炮装填,标准弹一发,一倍!”
在距离海盗旗舰两链的距离上,黑森林号做出一个漂亮的顺风换位,笨重的桨帆战舰在这个距离上已经很难完成冲撞它的任务,但仍在徒劳地想要转向来追赶黑森林号,其结果,就是将自己左舷,对上了黑森林号的左舷。
迪云·科克看到对面船只高大的舷墙上,突然张开了二十多扇小窗。
“开火!”
“开火!”
“开火!”
两层火炮甲板和露天甲板上传来火控指挥官暴雷似的大喝,随后那每一扇小窗中都发出了怒吼,二十发实心弹在这个距离上全部命中了海盗旗舰庞大的船体,一轮齐射就摧毁了对方左侧几乎所有的桨位,被铁链拴在桨位上的奴隶血肉横飞,几个侥幸逃过性命的要么趴在舱底瑟瑟发抖,要么疯狂地想要挣脱铁链,向随便什么地方逃命;
甲板炮也没有落空,一颗链弹不负众望,直接击毁了对方的主帆,打断了横桅的同时,也在那云朵般的巨大帆面上,制造了一个可怕的倒三角形口子,这艘船现在除了左转,已经做不出其他动作了。
黑森林号就像一只玩弄老鼠的猫一样,绕着海盗旗舰的船体开始慢慢踱步,两者一直保持在两链距离上左舷对左舷的姿势,托马斯·卡贝宁露出满意的微笑,在三分钟之后,火控指挥官的吼声再度响起,一轮硝烟过后,海盗旗舰的左侧已经一片狼藉,看不到完整的地方,不过由于其上窄下宽的船体构造,以及用优质橡木制造的水线防撞击装甲,炮击并没能造成足够击沉它的伤害。
托马斯·卡贝宁撇撇嘴。
“左舵六!”“是,是,左舵六!”
在舵手兼航海长,肖恩·独眼的精致操控下,黑森林号在短短三百码的距离内完成了一次极小半径敌前转向,海盗旗舰因为一直保持一个左转的趋势,结果十分钟之后,两船的姿势变成了右舷对右舷,迪云·科克在楼船高大的甲板指挥台上,并没有被炮火波及,此时已经吓破了胆,他跪在舵轮边上,紧抱着舵轮的支柱,死死盯着黑森林号,看着它跟自己的距离逐渐接近,最后不到一百码的时候,他看到了甲板上一个个闪烁着青光的巨大筒状物对准了自己。
“甲板炮,葡萄弹一发,一倍半!”
八门八磅青铜炮射出的弹丸,如同北海十二月的冰雹一般,扫荡了海盗旗舰甲板的各个角落,在之前的两轮炮击中幸存下来的海盗,就好像冰雹肆虐下的柿子,纷纷爆开,留下一地的残渣和鲜红的汁液。
海战尘埃落定,丹特岛海盗有一艘大型桨帆船,六艘小型桨帆船被击沉,包括旗舰在内的二十四艘大中型船只和二十艘小型船被俘,死伤无数,由于处于下风口的原因,没有任何海盗逃脱;森特兰海军损失一艘中型双桅船和两艘通讯船,阵亡一百八十多人,另有一百多人受伤。
这个年代的海战基本就是这样,大家捉对混战,用撞角试图撞沉对方,不得手就冲上去登船跳帮肉搏,所以很少会造成船只的沉没,反而是人员的伤亡非常巨大,即使是潘西外洋舰队的水晶洋大帆船,也只在船头和船尾装备了少量火炮,同时搭载为数众多的步兵。
东瓦兰支驻军营地,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一场盛大的庆祝晚会正在紧张筹备,数百头牛羊被赶到屠宰场,经过处理的整块好肉和内脏被不断送抵军营厨房,每个连的营房都分配到了两只巨大的橡木桶,里面装满了斯福尔加黑葡萄酒;军营前的广场上竖起了上百个巨大的柴堆,准备烹饪足够整个营地一万六千名陆军和一万一千名水兵的大餐。
森特兰舰队在击溃海盗主力之后直接强行登陆了丹特岛,岛上的海盗只剩下一群老弱病残,其老巢被陆战队轻易连锅端掉,海盗多年集聚的财富,全都落到了海军手中;
同时,丹特族的土著也及时与海军取得了联系,在过去的几十年里,海盗不断压缩他们的生存空间,抢夺他们的农作物,抓走他们的族人作为奴隶,海军的到来拯救了他们,经过兰迪利·肖弗雷的安抚和交流,丹特族决定走出来,与森特兰海军全面合作,将原来的海盗大本营改造成一座新的海军基地,同时加入北海的贸易活动中,出口当地特产的水果,鱼类,油脂和手工艺品。
为了庆祝对丹特岛海盗的决定性胜利,铲除了这个为祸北海数十年的毒瘤,森特兰东瓦兰支驻军决定进行为期三天的狂欢,之所以是三天,是因为每天都有三分之二的士兵还要驻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不能懈怠,这样轮换一下,每一个士兵都有机会参加至少一天的宴会。
与外面的轻松气氛不同的,东瓦兰支驻军司令部内目前正进行一场肃穆的仪式,为在海战中阵亡与受伤后死亡的的二百一十名官兵致哀,他们的遗体都已经或主动或被动地进行了海葬,遗物也送给了各自的亲人,这次仪式结束后,他们的名字将被从名册上移除,转而记录到荣誉名册上。
如果一个森特兰南方军官在这里,或者一个奥莱特的军官在这里,他们保准会嗤之以鼻,死了几百个流氓和恶棍,有什么可称得上荣誉的,士兵的性命在这些基本都是贵族出身的军官眼中一文不值;
森特兰北方军与他们的观念是全然不同的,北地更加严酷的气候和多山的地貌养育出了更强壮尚武的战士,北军在招收士兵的时候要求极高,必须是身体条件合格的适龄良家子弟,如果你有犯罪的记录,那么在军中可能会受到一些异样的目光,除非你证明自己。
士兵的待遇也远高于周边国家和地区,每个上等兵都可以获得每月十六个森特兰盾的军饷,足够一家三口过上温饱的日子,同时部队供应一年四季的军服和大量的日用品;日常的饮食营养充足,每五天可以吃到一磅肉,在靠近海边的驻军中,还经常供应海产品,保证蔬菜和豆类的搭配,不管是训练还是休息或是打仗,都是一样标准的每日三餐,只不过战时会变成行军口粮。
当然,这样的待遇也代表着极高的要求,每周训练六天,训练的内容是很多国家的基层士兵所不敢想象的,如果他们完成一样繁重的训练科目,他们可怜的食物摄取量会直接摧垮他们的身体。
军纪严苛而至高无上,规定了从着装礼仪到冲锋送死的一系列军人应该达到的要求。
军人禁止赌博,禁止酗酒,禁止**,严禁私斗或者伤害无辜,严禁抢劫和偷窃,如果需要决斗,则需军法官和军士长或士官长共同作为公证。
所以在北方四省,如果能成为一名正式的国防军,那将是一件光荣的事情,士兵的家属会得到尊敬和羡慕,艾略特总督甚至专门颁布了法律,保障军人家庭财产和婚姻的安全,触犯这些法律的人,会发现他们在北四省寸步难行。
兰迪利·肖弗雷脱下自己的披风,亲手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勤务兵赶忙把手里的大堆文件放在会议桌上,为自己的迟钝露出了羞愧的表情,肖弗雷对勤务兵温和地微笑了一下,让他出去同时把门关上。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边已经坐满了各级军官,将星闪耀,如果有熟悉森特兰北方军高层的人看到,会在这里认出东瓦兰支驻军司令官阿布洛维奇·绍缅科夫少将,东瓦兰支驻军军备总监达夫·乌兰多准将,转运总监王尔德·科莫准将,海军副司令长官兼第一舰队司令长官,托马斯·卡贝宁准将,海军副司令长官兼港口总监罗伯特·哈利法克斯准将,近卫第十六“白杨”重装步兵师师长阿尔弗雷德·伯格曼上校,还有其他十几位中校以上军官,当然,还有他们的总指挥官,现任东瓦兰支行军总督,保民官与政务官,兰迪利·肖弗雷中将。
刚刚结束的致哀仪式对大家的情绪多少造成了一些影响,兰迪利·肖弗雷落座之后,军官们不论军阶高低,都严肃沉默地望着他。
“诸君,今天召集大家来这里的主要议题,首先是关于丹特港的建设和后续发展问题,这里我首先做个介绍。”
兰迪利·肖弗雷的声音平缓沉稳,不像是个大军统帅,反而像是一个学者在进行课题讲解,“这次我们在丹特岛获得一个新的不冻军港,其意义是不言而喻的,新的军港水文条件良好,有海湾锚地可以躲避暴风的袭击,地理位置优越,从这里出港的巡洋舰,防卫范围可以辐射整个索科夫海峡;岛上的土著已经跟我们建立了友好的关系,从他们那里我们可以解决大半的补给问题,还能就近获得优质的船材,一座新的一千五百吨级造船厂即将兴建,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可以获得一个理想的海军基地,到时候,阿尔弗雷德,我们就不用再挤你们的营房啦。”
兰迪利·肖弗雷微笑着看向阿尔弗雷德·伯格曼,在过去的半年里,突然进驻东瓦兰支的上万水兵,由于没有足够的军营,有至少一半人需要跟他的步兵共享营房。
可惜阿尔弗雷德·伯格曼是个非常古板严肃的家伙,他没有配合肖弗雷这个活跃气氛的举动,用他那万年不变的标准高地森特兰语一板一眼地回复了自己的司令官:“阁下,士兵们并未感觉任何不适,在下相信与同袍近距离的生活交流,有助于战斗中的配合。”
结果他这严肃的回答,反而让周围的军官们不禁莞尔,作为一个重装步兵指挥官,伯格曼可谓十分出色,由于他强迫症一般的性格,他麾下的士兵在战列这一重装步兵最重要的技能上的表现简直是骇人听闻,军队中有个玩笑,说白杨师的士兵,连上厕所都是成方阵的;
990年的汉舍尔冲突中,就是这个师,在漫天的箭雨下,硬生生顶住了精锐的汉舍尔贵族骑兵的冲击,并将之击溃,在这场战斗中,直面敌方骑兵的第一排从来没有出现过十秒以上的缺员,每倒下一个士兵,立刻有他的同袍从后面顶上,用长柄斧枪把冲进来的敌人赶尽杀绝,如果从侧面看过去,他们的阵列仿佛一堵钢铁铸成的城墙,骑兵波浪在上面撞得粉碎。
兰迪利·肖弗雷又转向港口总监和转运总监:“后勤是军队运转的命脉,港口的建设和后勤的保障,两位必须当做最高级的任务来完成,这可能关系到未来几十年海军的发展。”
两人点头应下。
“部队的状态我目前比较满意,注意多利用当地的自然条件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同时在标准操典上也不能放松,不管是陆军或是海军,都可能面对各种未知的战场环境,训练的时候付出十分辛劳,上了战场就能少死很多人。”
听到他近似于工作交接的安排,绍缅科夫将军抬头看向兰迪利·肖弗雷,投去了疑惑的目光,其他几位比较敏锐的高级军官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兰迪利笑笑:“看我干什么,我下面向你们传达一条军令。”
“斯诺全权总督阿尔弗雷德·艾略特令:自收到命令即日起,东瓦兰支行军总督兰迪利·肖弗雷立刻返回雷利雅斯特述职,结束手中所有一级以下事务,如不能结束的,交于适当人员执行,此令,994年9月4日。”
出于良好的纪律,下面的军官没有太大的骚动,但是可以看出他们的情绪都有所波动,王都的政治风暴的威力还不能波及这远在北海沿岸并且处于艾略特总督庇护下的土地,但是其造成的影响众将早已有所耳闻,作为森特兰北部约五分之二领土的实际统治者,艾略特总督是不可能置身事外的,而这次紧急召回他的头号大将,是不是意味着,北地,已经被卷进了王权更替这湍急的漩涡。
兰迪利·肖弗雷没有做出更多解释,不论心中有什么想法,军令如山,必须服从,当天下午,他带着二百名直属轻装骑兵,离开了东瓦兰支驻军营地,顺着去年他亲自监督修筑的,名为天际之路的行军公路,向雷利雅斯特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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