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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故大出意外,满桌虽然坐着第一流的高手,也是未能及时接住那飞来的暗器。
阮山一按桌面,疾飞而起,穿出窗外,脚尖一点地,一个鹞子翻身,人已跃上屋顶,借机吐出了口中含的毒酒。
但见人影闪动,王玉龙和宣华夫人以及那张信,分由门窗中飞跃出来,登上屋顶。
宣华夫人低声说道:“小兄弟好快的身法,可曾看到敌人的踪影吗?”
阮山摇摇头,道:“没有。”
王玉龙道:“什么人竟然能混进归云山庄?”
宣华夫人笑道:“二庄主常说贵庄中门禁森严,是铜墙铁壁,今日却被人家在青天白日下,混入庄中,而且逼近大厅。”
王玉龙目光转动,四下望了一眼,但见一片平静,毫无警兆,不禁一皱眉头,道:
“今日之事,实在是有些奇怪……”
宣华夫人细看四周形势,只见相距这大厅最近的一片花丛,在三丈开外,但却方向不对,心下暗自震惊,口中却仍然是娇声笑道:“嗯!来人的腕力很强,竟然能在五丈开外的地方,把暗器打入厅中。”
王玉龙觉得脸上一热,突然举手互击三掌,高声说道,“当值的护院何在?”
但见四周花丛中突然站起了十几个佩带兵刃的劲装大汉,飞奔而来。
王玉龙当先跳下屋顶,宣华夫人等也随着飞落地上。
几人不过刚刚落着实地,那飞奔而来的劲装大汉,也已奔到,一字排开。
张信暗暗忖道:这些人动作如此之快,显然是都有一身上乘武功,表面上瞧来,这归云山庄中似乎是毫无戒备,事实上却是警备森严,别说来敌难以隐秘行踪,只怕庄中的客人,都在他们严密的监视之下。
但见那十几个劲装大汉齐齐抱拳一礼,道:“二庄主召唤我等,不知有何吩咐?”
王玉龙道:“你们可曾发现敌人混入庄中吗?”
十几个劲装大汉全部听得一怔,面面相觑,讲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才有一人答道,“我等各尽职守,毫无察觉。但却未曾发现敌人踪影!”
王玉龙被宣华夫人连番讥笑,憋了一肚子怒火,厉声说道:“既然是没有敌人混入,难道那暗器长了翅膀,自己飞入了厅中不成?”
十几个劲装大汉,一听到有暗器打入厅中,个个脸色大变,庄中规戒森严,发生此等事情,势必非要受到重罚不可……
但听沈天奎的声音,遥遥传来,道:“二弟,不用责怪他们了,这事与他们无干,放他们去吧!”
声音不大,但却传播很广,场中之人,个个都听得十分清晰。
王玉龙素来不敢违背那沈天奎的令谕,举手一挥,道:“你们去吧!”转身向厅中走去。
十几个劲装大汉抱拳一礼,回身飞奔而去,眨眼间,隐入了花丛之中不见了踪影。
阮山紧随王玉龙身后而行,心中七上八下,总觉得不安,忖道:那沈天奎智谋过人,武功奇高,莫非是已经瞧出是我在搞鬼了!
忖思之间,人已进了大厅。
只见那沈天奎依然坐在原位,神色平静,毫无怒意,相互一笑,道:“惊扰诸位了。”
宣华夫人哈哈娇笑道:“大庄主声色不动,想必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沈天奎道:“阮三弟回家探亲,归心似箭,急欲登程,不要因此事延误了他的时间。”
阮山心中暗叫了一声惭愧,口中应道:“庄中混入了敌人,是何等重大之事,岂可不查……”
沈天奎接道:“不用查了,那人发出了示警暗器,想必早已退去,追不上了……”
微微一顿,又道:“快请入座,不要搅了咱们的酒兴。”
桌上的碎盘,早已收拾,群豪齐齐入座,阮山担心那酒中有毒,不敢饮用,跟着沈天奎落筷的菜肴食用,心中暗道:如若你在这菜肴中也下了毒,连你在内,谁也别想逃脱。
一餐饯行宴,匆匆用完。
沈天奎挽住了阮山一只手同出大厅,穿过花丛,直向庄外走去。
只见一辆华丽的马车,早已套上了四匹健马,一个青衣童子,高坐车门外,右手里拿着一条长鞭,左手中握着缰绳准备出发。
沈天奎指着那马车笑道:“为兄和你二哥,都备有一份薄礼,奉送双亲,三弟的行李,我已叫人搬入车中,四匹健马,也都是千匹中选一的好马,足可当长途跋涉之任,三弟思亲情切,就此上道吧!”
阮山仔细看去,只见那控马的青衣童子,正是金娇扮装,当下躬身一礼,道:“大哥设想周到,相待情深,小弟就此拜别了,”
沈天奎回望了身后的唐姑娘一眼,笑道:“三弟请扶唐姑娘上车。”
阮山抬头看去,只见那唐姑娘的神情木呆,不言不笑,和初见她时那等巧笑情兮、妙语解颐的情形相比较,已是大不相同,心中好生奇怪,但又不便追问,当下一抱拳,道:
“唐姑娘如愿和在下同行,请来上车。”
唐姑娘目光缓缓由沈天奎脸上掠过,慢步而来,登上马车。
阮山飞身一跃,登上马车。
宣华夫人避开沈天奎的目光,向阮山笑着走来,突然一枚小小纸团飞到阮山身前,阮山赶忙接过。
金娇左手缀绳一抖,马车突然向前飞驰而去。
遥听宣华夫人娇脆的声音,传了过来,道:“小兄弟,你如想要那幅玉仙子的画像,最好是早些回来,我给你”
阮山站在车头上,挥手致意,但却未答宣华夫人之言。
辚辚的轮声,荡起了一片沙尘,沈天奎和宣华夫人的身影,也逐渐消失不见。阮山藏好了手中的纸团,掀开垂帘,进入车厢,只见玉娇也改穿了一身男装,倚栏而坐,目光望着车篷,似乎是正在想一件沉重的心事。
车厢后面,放着两只大箱子,唐姑娘斜斜的靠在箱子上,闭着双目,似乎是已经熟睡了。
宝马华车,丽人相伴,这该是何等的赏心乐事,但阮山却有着一种茫然无措之感,他觉出这车厢中充满着一种幽伤和诡异的气氛,每个人都似乎是有着重重的心事。
他轻轻的咳了一声,道:“玉娇,你在想什么心事?”
原来他自从进入这车厢中后,那玉娇姑娘始终未曾望他一眼,浑然似乎不觉得他进入了车厢。
玉娇如梦初醒一般,缓缓把投注在车篷上的目光,移注到阮山脸上,突然的叫了一声:“三爷。”又住口不言。
阮山心中大感奇怪,说道:“你怎么啦,此刻咱们已经离开归云山庄,有什么话,尽管说吧!”
玉娇摇摇头,微微一笑,道:“妾婢很好,没有什么。”
她虽然想使笑容自然些,但阮山却看得出她笑的很勉强,很凄凉。
阮山心头气闷,暗道:好吧!你既然不愿说,那便算了,我也不再问你,当下闭目运气调息起来,不知不觉间,竟入禅定,物我两忘。
待他由禅定中清醒过来,夕阳早下,已经是暮色苍茫的时分。
马车早已停下,唐姑娘和玉娇已经不见了,只有金娇一人当门而立。
只听金娇低声说道,“三爷醒了?”
阮山点点头,道:“她们呢?”
金娇道:“进去休息了,李庄主已经在车外等候很久了。”
阮山道:“哪一个李庄主,我不认识啊!”
只听车帘外响起一个宏亮的笑声道:“在下接得了大庄主金花令谕,特地赶来迎驾,厅中盛宴已备,敬候三庄主上坐!”
阮山皱皱眉头,掀起垂帘,出了车厢。
只见一个五旬左右的老者,穿了一件天蓝色湖绸长衫,面带微笑,站在车旁,神态极是恭谨,看阮山掀帘而出,立时长礼拜见。
阮山还了一礼,道:“怎敢劳驾。”
那老者笑道:“大庄主在金花令谕中吩咐,要在下小心迎驾,不得有违,但愿三庄主不怪罪,老朽就欢喜万分了。”
阮山暗忖道:归云山庄的力量,确是不可轻视,竟是处处都有分舵。
抬头看去,只见一座高大的宅院,屹立在暮色中,看红门绿瓦,该是个豪富之家,不知内情,谁也难以猜出,这高宅大院,竟然是归云山庄的分舵。
那老者抱拳当胸,躬身说道:“三庄主请。”
两扇黑漆大门,早已大开,一个二十左右的青衣人,高举着一盏气死风灯,肃然而立,灯笼用绢制成,四面各写了一个李字。
阮山缓步登上七层石级,直向大厅行去。
那老者紧随在阮山身后,而行,金娇走在最后。
三人走了不过丈余,身后那黑漆大门,已经砰的关上。
穿过了两个院子,才到大厅,厅中烛火辉煌,早已张宴迎候。
阮山目光一转,只见敞阔的大厅中,除了两个绿衣婢女之外,别无宾客。
那老者一侧身,走在阮山前面,欠身说道:“三庄主请上坐首位。”
阮山心知谦逊推辞,徒费口舌,索性大步行去,坐了首位。
那老者待阮山坐好,突然一撩长袍,屈下一膝说道,“李洪亮见过三庄主。”
阮山暗忖道:看来此情此刻,倒是不得不端点架子,举手一挥,道:“不用多礼。”
李洪亮欠身而起道:“三庄主旅途辛劳,请随便进些酒菜。”垂手站在一旁。
满桌佳肴,只有阮山一个人高居首位而坐,那李洪亮站立相陪,不敢落座。
阮山淡淡一笑,道:“李兄请坐。”
李洪亮道:“属下谢座。”就主位坐了下来。
两个绿衣婢女,款移莲步,行了过来,伸出皓腕,挽起酒壶,替两人斟满了酒杯,退到旁边。
阮山目光转动,早已不见金娇,心中自是纳闷,正待开口询问,那李洪亮似乎已经瞧出了阮山心中所思之事,抢先说道:“三位姑娘都已经由内人接入内厅款宴了。”
这一席晚宴,就在李洪亮恭谨中匆匆用过,阮山虽然是受尽了尊严礼遇,但却有着枯燥无味之感。
晚宴过后,李洪亮亲自送阮山到安歇之处。
这是座摆满鲜花的精致跨院,锦帐绣被,布设的极尽豪华。
李洪亮待阮山落座之后,恭恭敬敬的说道:“三庄主几时上路?”
阮山道:“明晨一早就走。”
李洪亮欠身说道:“三庄主是乘坐原车,还是换坐快舟,请吩咐一声,也好让属下准备。”
阮山暗暗想道:由此归家,自是该坐船的好,但船上必有他们派遣的水手,我的行动,一直在他们监视中,倒不如坐原车的好,当下说道:“我仍然乘原车而行,不劳费心了。”
李洪亮应了一声,躬身退去。
阮山打量了一下室中布设和院中形势,熄去烛火,盘膝坐在床上,运气调息。
但他脑子里思潮起伏,竟然难以静下心来,他想到玉娇、金娇的反常情态,在两人的心底处,似乎是隐藏了一桩很大的隐秘;还有那唐姑娘也变的痴痴呆呆,其间定有隐情,明天上路之后,必得设法追问个明白不可。
他打定了主意,心情也逐渐的静了下来,真气逐渐由丹田升起,冲上了百汇穴。
需知他内功正值精进之期,每次调息,必入浑然忘我之境,也正是修习上乘内功最危险的时期,如若在他静坐之时,有人暗中施袭,不死,也得重伤。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突然被一阵兵刃接触的金铁交呜声惊醒过来。
睁眼看去,窗外月光如水,有两条人影,正自回旋交错在月光下。
阮山暗道一声惭愧,起身离床,轻步行至窗口。
凝神望去,只见李洪亮舞着一柄金刀,和一个全身夜行劲装,施用长剑的大汉,正在打的难解难分,那大汉剑法十分辛辣,攻势凌厉,招招都指向李洪亮的要害。
李洪亮武功亦是不弱,手中一柄金刀,环身飞绕起一片光芒,任那施剑大汉攻势凌厉,一时间也无法取胜。
阮山只瞧的心中暗暗奇怪想道:这座广大的宅院,如若是归云山庄中的分舵,绝不会只有李洪亮一人,何不见有人助战?
他心中疑团未解,场中形势已变,只见李洪亮金刀疾变,展开了反击,一时间刀光四闪,反把那施剑大汉圈入一片刀光之中。
萧翎暗中观战,长了不少见识,原来李洪亮在初动手时,隐藏招势,采取保守,先让那施剑大汉放*攻,直待瞧出他剑法中的漏洞,智珠在握,才展开了反击之势,招数变化,尽找施剑大汉的缺陷,那大汉果然被迫的手忙脚乱,几度要振作反击,但一直是力难从心。
搏斗中突然一声闷哼,刀光剑影,突然收敛,那施剑大汉身子摇动了一阵,一交跌倒在地上,李洪亮左手疾出,点了那人穴道,还刀入鞘,对着阮山卧房抱拳一礼,道:
“属下无能,让敌人侵入了三庄主休息的跨院中,惊扰了好梦,心中深感不安。”
阮山吃了一惊,暗道:原来他早已知道我醒了过来,暗中观战的事……
心中念头电转,口中却缓缓应道:“不妨事。”
李洪亮道:“多谢三庄主的大量。”
伸手提起那施剑大汉,转身退出跨院。
阮山心中纳闷,几次想叫那李洪亮进来问问,那施剑大汉是何等人物,深夜来此为何?但他始终是忍了下去。
次日清晨起床,李洪亮早已在室外相候,两个绿衣婢女,捧着漱洗用具恭候门外。阮山步入室外小厅,两个婢女,立时奉上漱洗用具,待阮山梳洗完毕,李洪亮才缓步而入,长礼请安,但却绝口不提昨夜之事。
阮山看那李洪亮神色平静,似乎已经忘了昨夜之事,也只好装出一付若无其事的神情,说道:“你们起来吧?”
李洪亮道:“姑娘们都已经准备好了行装,坐待三庄主的动身令谕。”
阮山道:“好!你要她们即时登车,我们立刻上路。”
李洪亮道:“厅中已为三庄主摆下早点,属下斗胆请三庄主食用过后再走。”
阮山本待推辞,但又觉得拒绝,使那李洪亮太过难看,只好随往厅中,匆匆吃毕,上车赶路。
金娇、玉娇仍然是青衣小帽的书僮装扮,唐姑娘也是像昨日一般,登车之后,就靠在车栏上,似乎是大病未愈,一言不发。
阮山登上马车,金娇立时扬起手中长鞭,叭的一声,马车起动如飞而去。
只听李洪亮高声说道:“属下恭祝三庄主一路平安。”
阮山心中憋了一肚子疑团,车行三里左右,立时掀帘而出,四外打量了一眼,伸手带动马缓,马车向一条荒凉的山道上转去。
他已经暗定主意,今天非得逼出二婢和那唐姑娘说出心中的隐秘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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