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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搀着儿子急匆匆走了，两位太空舰队的军官驾驶他们的飞行摩托带着蓝色尾焰远去了，看热闹的人散去一大半，剩下许多的小孩子。
硬撑不住的路远瘫坐地上，“我真不行了，谁搭把手背我回去。”两个强壮的男孩一左一右将路远架起来，准备送他回家。
后面一群小孩，兴奋的小孩子，他们的眼睛像刚冒头的星星一样，却比星星更明亮，他们从来没有这么有朝气，这么充满希望。
因为路远打赢了安密欧，明天他们就不用再被盘剥所谓的过门费了，他们都感谢路远。今天是他们的大日子，打赢看门狗的路远，他们却比获胜的路远更高兴，跟在路远的屁股后面，恋恋不舍，享受胜利的喜悦，不急着回家送收获，饿了一天也不赶着回家吃饭。
“腿怎么回事？”李约翰问道。
“一言难尽，回家跟你细说。”路远道。
“还回家呢？还是去麻姑哪里吧。”李约翰道。
“为什么？我的腿只是皮外伤……”路远的直觉隐隐觉得有点不妙，劈头问道。
“为什么？”李约翰摸摸下巴看向杜鹃。小姑娘一头雾水，不知所谓。
李约翰暗叹一声，小孩子家办事都一根筋，关心小的，就忘了老的，只看眼前，不管身后。她的跑起来时，身后大呼小叫，乱做一团，说多了徒增伤感，也没什么用，但有一句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送给麻姑看看”，所以他们这会儿去麻姑哪里是没有错的。
“你的腿伤那样，不去麻姑那里求点药，想残废不成？”李约翰理直气壮地反问道。
不是好现象。路远孰知李约翰的脾气，占理不占理他都能把自己演绎成正义的化身，义正辞严，声色俱厉，这对李约翰是家常便饭。
事情不妙，哪里出错了？
路远不再反对去麻姑的药店，去请麻姑看看也好，大不了多走几步路，浪费点时间，反正晚上的时间无限多。
天黑路不平，路远的腿又不好，所以他们走得很慢，在麻姑药店的门口正碰上出来的安德鲁和安密欧父子出来，安密欧宽大的额头中间一道棕色竖线，像碘酒的颜色，怪模怪样极其吓人的。
他们躲避在黑暗中，等恶霸父子俩走远了才露头，涌进麻姑的药店。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还前簇后拥的，唱大戏啊？”麻姑看到他们冷着老脸。
她瘦瘦高高的个子，高颧骨，尖脸蛋，两腮无肉，常年捧着一支长烟杆，吧嗒吧嗒抽个不停，看人的脸色格外清冷刻薄。
但这不意味着麻姑生气了。
她年纪不小，虽然大家从年轻的时候就喊她麻姑，一直延续道现在也改不了口，但喊她一声麻奶奶，她也受得起，而且是上千人的园区唯一的医生，所以她对谁都没好脸色。
但大家都很给她面子，即便在背后也恭恭敬敬地称呼一声麻姑，被救过命的人，还会非常崇拜地加上“神医”两个字。
“行了行了都到外面待着去。”麻姑将孩子们连同那两个扶持路远的大孩子一起哄出去，顺手把门推上，把小孩子们关在门外，也防止夜风吹灭虚弱的煤油灯。
“你的腿怎么，不会一着急摔着了吧？这么说你还算有点孝心。”微弱灯光下，麻姑发现路远一瘸一拐被搀扶到跟前，眼神惊奇，少有的带了一点和颜悦色。
整个园区晚上点灯的人家不超过三户，麻姑是其中之一，作为医生无论看病还是抓药都需要亮光，但是因为节省煤油而产生的贫瘠亮光照不出两米。
“麻姑，你什么意思？”路远赔笑问道。
“什么意思？”麻姑疑惑着朝身后看去。她身后的简易病床边上两个人站了起来，是路远的左邻右舍，老实巴交的王二麻子和赵大宝。
路远的感觉很不好。
麻姑念念叨叨：“今天这是怎么了？晕倒，鬼哭狼嚎，破相，断腿接二连三。”
鬼哭是安密欧，狼嚎是安德鲁，破相还是安密欧，断腿就是他路远，那么晕倒……
路远的感觉很不好。
李约翰那个家伙为什么坚持要他来麻姑药店，他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小伙子，划了道口子，流了点血，也就是养活两天的事……
路远的感觉很不好。
他挪动伤腿朝黑暗中的病床靠近，脚步沉重。
王二麻子和赵大宝闪开一边，穆婆婆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奶奶？怎么会……难道是安德鲁父子……我跟他们拼了……”路远大喊着要往外冲却被两个邻居合伙抱住。
“小声点，别打扰老人休息。”麻姑训斥道，“穆婆婆一时情绪激动，晕厥过去了，休息一会而就好了，跟刚才探伤的安德鲁父子没有半点关系。”
路远平息一下情绪，李约翰解释道：“杜鹃跟我们说门口那点事的时候，婆婆也在，我们跑远了，她就……被两位兄弟，被及时送到了这里来了。”李约翰向左邻右舍求救，王二麻子和赵大宝憨厚地笑着一起点头，“是，是，就是这么回事。”
“你应该先救奶奶！”路远轻声啜泣道。
“嗨！嗨！已经跑远了，左邻右舍搭了把手，也尽力了。”李约翰搓手尬笑道。
“谢谢王叔赵叔。”路远鞠躬致谢。“不谢！不谢！”两位邻居窘迫地急忙摆手。
“路……远……啊。”穆婆婆疲惫地声音传来，她挣扎着坐起来，“你回来了吗？”
“奶奶我回来了！”路远跪在床前给穆婆婆看见。
“安德鲁没把你怎么样吧？”穆婆婆摸索路远的头，一双老眼泪水直流。
“我没事奶奶，李约翰出现的及时，他没敢把我怎么样，让奶奶担心了。奶奶你没事吧？”路远揉揉眼睛道。
“我能有什么事？”穆婆婆说着掀开被子要下床，“贱命一条，阎王都不愿意收。”
“再躺一会儿吧，奶奶，麻姑说你需要休息。”
“回家躺着去，躺在这里弄脏了麻姑的床。”穆婆婆不听劝阻，头脑不清，居然顺手抄到鞋子，边穿边说。
“老姐姐你还是先歇着吧。”麻姑按住穆婆婆的肩膀道，“您没事，您孙子还有事呢，给他治伤腿，得花点功夫。”
“腿？让我看看……安德鲁那个混蛋……”穆婆婆彻底坐不住了，非要亲眼看看路远的伤势。
爱孙子心切，麻姑也能理解，她道：“那就过来一起看吧。”她给穆婆婆准备一只小凳子，让不放心的老婆婆坐在一旁。
路远在藤椅上平躺，抬起伤腿，麻姑用兽皮和牛筋把它绑扎固定在靠墙的土台子表面，虽然经常擦拭却仍然遍体污垢的煤油灯，奄奄一息的火苗不安分的跳动，哈口气就立马熄灭，燃烧不充分的黑烟笔直上升，没入黑暗。
路远很还怀疑，这点亮光，他这个眼睛敏锐的无与伦比的年轻猎人都看不清楚东西，以麻姑的昏花老眼，难道能看清伤口？
麻姑举着煤油灯，放低脸，凑在伤口上嗅了嗅，并拢拇指和食指捏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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