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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谁会想要出生在一贫如洗的家庭？
如果可以，谁会想要学习成绩全班倒数？
如果可以，谁会想要一个大男人身高不足一米六？
如果可以，谁会想要长成连男生都不愿接近的容貌？
只是，当这些不愿意，全部发生在一个人身上，那么，这个人上辈子是造了多么大的孽，才会这般人神共愤！
周洛，一个听起来清清秀秀的名字。此刻正站在江市中学的大门口，穿着有些与众人格格不入，甚至有些不伦不类。
此刻正是九月一号，秋高气爽。
而他，上半身是远房表姐初中留下的棉衣，下半身则是一条不知哪里捡来的黑色牛仔裤，脚上蹬着一双布鞋。鞋头已经破了一个大口子，露出两个脚趾。
双手扒在在学校围墙的栏杆上面。透过缝隙，看着身穿各式各样新衣服，背着五颜六色的书包，三五成群往教室里面涌去，有说有笑。
“呵呵”，周洛自嘲一声，这是全市最好的高中，能进去的不是成绩优异就是达官显赫人家的子女。低头瞅了瞅自己已经洗的泛白的衣裤。纵然不舍，留在这里只能徒增羡慕罢了。
“走走走，小要饭的在这里干嘛？赶紧滚一边去。”周洛刚准备松开手离开，就听到背后传来一道叱喝，吓得他一脚没有站稳，跌倒在水泥地上。
来人正是学校警卫室的保安，正进行日常巡逻。正准备回去，看到一个穿的破破烂烂的青年趴在围墙上，都
顿时起疑心，上前盘问起来。
“不···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我就看一眼，马上走了。”原本就心虚，哪见过这幅场景，也分不清警察还是保安，急忙道歉。
虽然成绩不好，但怪不得周洛，父亲进城打工从脚手架掉下来，摔断了腰，瘫痪在家，包工头扔下一万块钱便走了。
母亲早在生自己的时候大出血走了。一个人又要照顾父亲，还要种自家的两亩地，两头母猪也需要喂养。每周能够抽出一天时间去十里之外的邻村初中上学已经很不错了。
慌慌张张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不敢直视面前的保安，朝着街上一瘸一拐又强行装作无所谓的样子。
街上，路人的指指点点与鄙视的目光无处不在。可能是习惯了吧，周洛倒不是特别在意。
“看，不好好学习，这就是你将来的样子。”一位三十左右，打扮时髦的少妇对着身边的孩子说道。
“我才不会跟这种臭要饭的一样，那多丢人，估计小洁都要跟我分手了。”那小孩一脸不屑，右手拿着一杯奶茶，猛吸一口，对着周洛张口便是吐了过去。
用手抹了裤腿一下那还有热度的奶茶，是昨天进城是特意洗过的裤子。
自己十六岁了，身高才一米六。表姐初中穿的衣服，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还是有点长了。尽管全身穿的，出门前都洗过一遍，仍然让人觉得是要饭的。
这是他第二次进城，第一次是接重伤的父亲回家。这一次，是给父亲抓药来了。
周洛摸了摸棉衣里面的贴身口袋，这是包工头给的一万块钱，父亲看病基本上都花完了，仅剩下三百元，全部都在这里了。
“快看，有人掉河里去了。”远处，有人大声喊着，边跑边叫，有种上世纪卖报的少年，扯着嗓子，生怕最新消息落后他人。
“好像真有人掉江里去了，听说还是个女的，十六七岁，挺漂亮的。”路边，有人说道。
“是嘛？走，赶快瞧瞧去，不然看的地方都没有了。”边上的人附和着说。
国人，最不缺的就是看热闹的。于是乎，一传十，十传百，片刻功夫，街上除了看守的店员，浩浩荡荡朝着江边走去。
走在大街上，没多少人在意他了，都去看热闹去了。周洛也乐得清闲，只想尽快去药店将村里面赤脚医生告诉他的药方，把药抓回去。已经下午两点了，从县城走到家里，需要四个多小时，不尽早完事，就要走夜路了。
“江市修生堂”，街头拐角处，周洛站在一家药店门口，仰望着店门上的牌匾，掏出纸条仔细对着，确认就是这个地方，抬起腿便走了进去。
“砰”
“哎哟”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到您，不是故意的。”刚要走进去，就被什么撞了一下。周洛抬起头揉揉额头，以为谁出来，刚好碰到了，慌忙解释起来。
“原来是玻璃门，擦的这么干净，我以为门开着呢。”闹了个乌龙，还好没人看到，周洛暗自庆幸。
往里面瞅了瞅，没有人。
“今天是周一，怎么没有人上班呢？”心中有些慌了。
玻璃门的右侧，贴着一张白纸，上面龙飞凤舞写着几个字：“急事，马上回来，请稍后。”
“不会这么巧吧，刚好这时候遇到事情，算了不管了，等着吧。”不过既然店家有急事忙了，周洛也没办法，医生说的几味中药，只有这家店特有的，只能等他们回来了。
“听说那个掉水里面的女生，因为上游放水，江水非常汹涌，被江水卷到了中间。”
“是啊，我朋友说，消防官兵到了也没办法，根本不敢下水。正在想办法呢，那女的马上就要不行了。”
路边还有零散的几人正在往江边走去，似乎在说一件无所谓的小事般。
“那女的马上不行了？”听到行人的话，周洛感觉心中什么被触动了一般。或许只有亲身经历过失去家人，才体会的到那种撕心裂肺般的心痛。
当初接到村长的电话，得知父亲摔倒，快不行了。对于他来说，就是整个天都塌了。坐上村上家的宝马车一路疾驰赶到市医院，他在医院门口整整跪了一夜，只求医院不要将垂危的父亲因没有医药费赶出来。
当听到父亲没有生命危险，跪了一晚上都没有哭的他，哭了。
后来听说，刚好市里面一位张姓的企业家看到了，替他补交费用，可惜一直没有看到真人。似乎被什么勾起了回忆，心里发酸，泪珠打滚。
“想那么多干嘛，小女孩重要。”恍惚片刻，周洛挠挠头清醒过来。原以为那么多人在，女生应该已经被救起来了，结果到现在，还是没有任何办法。
“希望你能够再坚持一会，希望能够来得及。”周洛脱下厚重的棉衣，随意往路边的自行车上一放，迈开小短腿，朝着江边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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