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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亦称建康,建业,应天府,长江水浩浩汤汤,奔流向东,南北相绝,在入海口造就了这么一处造化钟神秀的城市。
明,永乐年间,距离太祖朱元璋戎马一生,天下大乱已经过去了几十个年头,金陵城街头熙熙攘攘,一片繁华,虽然自永乐皇帝继位以来,永乐皇帝一直有迁都燕京的想法,而一些前奏也在做着,百姓也都明白金陵即将不是国都,不会再是中原最繁华的地带,这个“最”字将要落到极其遥远的燕京城,饶是如此,金陵城依旧是繁华不减。
闹市街头,叫卖的,卖艺的,说书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虽是热闹至极,却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嘈杂,独特的乡土使这座历史悠久的古城散发着古香古色的气息。
两名年轻人自街头缓缓走来,一男一女,都是莫约十五六的年纪,男的文文弱弱,一脸书生气,一脸温润,让人看去有一股莫名的亲和感,一看就知道是金陵城土生土长的年轻人,有那一股江南男子独有的温润如玉。
那年轻女子身穿一身齐胸襦裙,上襦白中透蓝,淡蓝色下裙,一条黄色系带在腰间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长长系带拖到了她的足间,一双大眼睛很有灵气,虽然长相标志可人,但却与这南国风土显得格格不入,更多几分北方女子特有的大方,高远。
两名年轻人街头漫步走着,那少女一路惊奇的很,这走走,那瞧瞧,这座城市对于第一次来的她显得是那么别致,那么迷人。
少女名叫“王环瑛”,家住燕京城,她父亲来金陵拜访一位好友,便顺带把她也带着了,来了以后这个城市深深地将王环瑛吸引住了,吸引住她的不只是金陵城中的美景,还有她旁边那温润的少年郎。
王环瑛父亲要拜访的朋友便是那少年的父亲,少年姓何,名叫“何复泉”,这名字正如他本人一般,如一条泉水涓涓而流,宁静而悠远。
街头,忽而何复泉眼睛一亮,拉着王环瑛的手向一间小门面走去,原来是一个说书的,这种东西似乎对何复泉有很深的吸引力,立在那里不走了。
那说书的正在讲的是太祖朱元璋一些轶事,从贫寒出身的朱元璋一步一步灭元建立大明的故事,何复泉去时,正巧降到朱元璋北伐之战事。
“话说那太祖高皇帝在江南称霸后啊,便又将矛头指向北方,那年头,北方荒乱,太祖高皇帝早就有统一中国的心思,刚想出兵,诶,这就又遇到了个难题,古来北伐还从未有过成功的,太祖也是忧虑重重,亏得太祖手下良士如云,最后这北伐的任务落到谁的头上了呢,便是落到了我们的徐达徐将军头上,说起这徐将军啊,那可是武比韩信,功比卫霍的大人物呐。”
说着这说书人醒木一拍:“那徐将军确实也不负太祖期望,一路势如破竹眼瞅着就打到了大都城下。
大都城已是唾手可得啊,但那徐将军却在大都城外驻军多日,还给大都城留个个口子,结果还真让那元朝皇帝跑了。
太祖觉得这元人皇帝做不来,还让他去草原上放羊比较好呐。”
周围听书的人一片哈哈笑声,听到皇帝去放羊都是觉得新鲜,忍俊不禁。
那何复泉初听这说书人还听得津津有味心中自语道:“徐达徐达,达者,通之到也,真是个好名字。”
听到了徐达北克元人这一段不禁皱了皱眉眉头,他向前一步,大声说道:“先生讲的太祖战事是颇为精彩,只是讲到这徐达徐将军这段讲的晦涩,那徐将军放走元人皇帝确实不假,但并不会是如你讲的让他去草原上放羊那样简单的。”
那说书先生听得有人来教训于他,心稍不爽,板着个脸,何复泉不顾他脸色,滔滔不绝起来:“那元人叨扰中原大地不过几十余载,毫无建树,更不得人心,只不过是一支蛮横人罢了,若是太祖皇帝抓住了他,继续打着那驱除鞑虏的口号,将他杀了那是破除了一支夷狄而已,应但是还朝于宋庭才对,恢复的是宋人的江山,若是捉住了他不杀他那更是为天下人所心寒,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见的好。”
何复泉只是一人兴高采烈地说着,却不曾看到周围听书的人这一片变得静悄悄的,都在听着他讲着这些歪理,每个人都斜睨着他,仿佛看怪物一般。
那王环瑛感觉到了周围人的阵阵寒意,急忙拽了拽何复泉的袖口,让他不要再说了。
面色最不好的还是那说书人,饶是那说书人说的并不好,但是何复泉年纪尚轻,不通晓事务,他尚且不知当街教训起人家一个说书人,已经是对人家的大不敬,这是明目张胆砸人家的饭碗。
那何复泉还想说些什么,但早已被王环瑛拉出了人群之外。王环瑛柳眉一竖,向何复泉道:“蠢死啦,人家纵使说的不是,你也不能当街贬低人家自己去讲起来呐!你这不是成心想让人家下不来台嘛。”
何复泉摸摸鼻子,低声说道:“讲的不是就说出来嘛,这有什么。”
王环瑛轻‘哼’了一声,道:“不理你啦,我玩累了,回去啦。”
金陵城南一角,何复泉与王环瑛钻进了一条小胡同,钻进了一户小院落里。
走过大厅,正听得两个中年男子谈论着什么,便是何复泉的父亲与来拜访他的王环瑛的父亲了。
两个年轻人见他们正在谈论,何复泉刚想冲进去与他父亲交谈,又是王环瑛拉住了他的手道:“两个大人正在谈话,你这么冒冒失失的闯进去实在难看,还是走开吧。”
何复泉依旧是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道:“怕什么,他们谈他们的,又不会吃了你,何来难看一说?”
王环瑛摇了摇头道:“事虽小,勿擅为。你冒失的闯进去,他们固然不会吃了你,甚至不会责怪你,但是大人心中总是不爽的,你这样不成规矩,不成规矩。”
何复泉白白眼道:“哪来的那些条条框框,你个女子家家事端多也就罢了,我是不用像你一般那样约束自己的,我在自己家哪有不能进去的道理。”
说罢便走开了。留下后边王环瑛轻叹一声:“还是年轻了些。”
最终还是没有进屋打扰两位长辈说话,而是慢步走向了厅堂旁边的一间小屋里,那便是他自己的房间了。
那小屋门前一副淡红色的对联高高挂着,这对联显然是挂了有些日子了,有些陈旧。
上联曰:“春风得意吹遍长安花”,下联曰:“蕊寒香冷赏梅菊同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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