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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阳渐渐西移,阳光稍柔和了一些。
孑立跟着沐云在城中偷偷地辗转前行,不多时,来到了一处深宅大院的偏角小门外。
赤景大陆的院落少有木石构造的,多由黄土坯修砌而成,这座院落亦是如此,只是比普通的宅院要气派的多。
沐云把孑立留在一旁的墙角,自己凑上前,脸贴着小门,怪叫了几声。
不一会,一个光着膀子,面相憨厚、虎背熊腰的中年人,开门探出了脑袋。
沐云与他嘀嘀咕咕,不知说些什么。
片刻后,沐云匆匆赶回,“每天景阳初升的时候,闵府都要派人出城到冀平山上去打水,闵府的车,衙役从不敢查。我跟打水的老王说好了,赤阳一落,就会载我们出城。”
接着又道,“你在这等着,别乱跑了,免得被衙役发现。我去采购些干粮,路上吃。”
孑立点了点头,他对这的一切都不熟悉,现在多亏了沐云打点安排。
“这家伙虽然总是言语无忌,但从他能救我出牢狱这件事看,却也算个讲义气的人。”孑立这般想着,不知不觉间对沐云的态度好了些。
约一刻钟,沐云便背着个布袋回返。
“吱呀~”
突然,小门被打开,走出一个身着麻布衣衫的姑娘,抬手泼出了一盆污水。
这姑娘二十岁上下的样子,面容还算清秀,但神情憔悴,看起来似是这闵府的下人。
看到这姑娘,沐云猛地站起了身,双目紧紧看着对方。
姑娘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抬头察觉到了不远处的沐云,一时间呆立住,木盆滑落到地上。她急忙捡起木盆,朝沐云不停的摆手,似是示意他快走。
孑立疑惑地看着两人的反应,不知两人是什么关系。
沐云没有离开,反而快步走到姑娘的身前,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我要离开开阳城了,你多保重。”
姑娘双目泛红,重重地点了点头,抱着木盆快步跑回了院里。
孑立本想问下那个姑娘是什么人,但是沐云一回来就神情悲伤,一句话也不说,孑立也不便多问。
又待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赤阳落下西方,景阳从东方升起。
恰在此时,虎背熊腰的老王拉着水车从小门走了出来。
沐云和孑立躲在木桶里,由老王拉着顺利出了城。
待到无人之际,两人从水桶里爬出,站在灰沉沉的土路上,遥望着远处的开阳城。
沐云扯掉头上的方巾,露出光亮的脑壳,仰头喊了句,“开阳城,我还会回来的!”。
孑立对开阳城认识不多,也没有多少情感,但这里终究是他在赤景大陆的第一站,现在也终于要踏出第一步了
由此处,一眼向远处望去,四周多是平野,视野因此开阔。只见平野之间树木较少,远比不上魂部遍山的郁郁葱葱,此外,这里的树木树冠宽大而多生小叶,主干光滑盘虬。
“那个姑娘是谁?”
二人走在土路上,孑立寻了个机会问道。
沐云长叹了口气,方才说道“那是我的姐姐”
原来,沐云原名林云,其家族本掌管着开阳城最大的帮会--逍云帮,后来却被闵家使计陷害。林云的父母被杀,活下来的族人都被卖到了闵府为奴,
他当时只有五岁,被人偷偷救下,逃脱了为奴的的命运。但他的姐姐林飘,却一直在闵府做奴,受尽了欺辱煎熬。
林云为了活命只能化名沐云,在开阳城混迹生活,他最大的愿望便是开创一个令人胆颤的帮会,整垮闵家、救出姐姐。
“唉,十来年了,到头来,就只剩你一个小弟了!”
“我可没说做你小弟”孑立虽同情沐云的遭遇,但也并不想在这赤景大陆加入什么帮会。
“孑立,你怎么这么不讲究,我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啊!”
“我以后会报答你的。”
“认我做老大,就算报答我了。以后我肯定重建逍云帮,到时候你可就是帮会元老了。”
孑立笑而不答,转而问道“以后我是叫你沐云还是林云?”
“沐云,等我重建了逍云帮才能用林云的名字!”随后,他又开口“孑立,你现在咋不说胡话了?”
“什么胡话?”
“就什么洞啊,天上掉下来,离开赤景大陆什么的”
“我那是摔蒙了~”
“我看也是!”
“你刚刚说为‘奴’,指什么?”魂部中虽有下人仆从,但是众人之间相对平等自由,并无‘奴’一说。
沐云伤感的叹了口气,似是又想起了姐姐的遭遇,“奴是最下等的仆从,即便有再多的阳石也无法赎回自由身,若是想要解救姐姐,只能毁掉闵府,销掉姐姐的奴籍。”
“若是我们拜入炼体山门,炼体有成,定能整垮闵府。”孑立见沐云神情感伤,开口劝道。
“嗯,到时候我们一起创办逍云帮,我做老大、你做老二!”
孑立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而问道“从这到黄道山要走多少天?”
“什么天?”
“就是多长时间”孑立心下沉吟,“难道这里不用天计量时间吗?”
“喂,孑立,你到底有没有常识,还蒙着呢?赤阳或景阳升起至落下,称作一个半日,赤阳升起直至景阳落下,称作一个全日,一个全日十二个时辰。你连这都不知道吗?你这人到底从哪个旮沓钻出来的,从小没出过门吗?”
“如果我真的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呢?”
“那我就是八大神侯之一!能的你,还说自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啊,天空之上,可是明神的地盘,你是明神啊?我都不敢这么吹!”
“可能,我就是被摔傻了。”
“我看你是一出生就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天空之上是明神的地盘?我从魂部的天坑落到赤景大陆,说明天空之上是赤景大陆和天衍界的连接,难道明神指的是天衍界的人,明神也是异界者?”
“赤景大陆和天衍界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两个太阳?明明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又为何语言几乎相同”
孑立心有疑惑,久久不语,沐云情绪低落,也没有再说话。
渐渐地,两人爬上了一座有些荒凉的山,眼见便要到达山坳的位置
天衍界,魂部,云雾山。
一道落寞的身影从深不见底的天坑中飞腾而出,这人正是孑立的父亲,魂部的一代天骄孑禹。他浓重的双眉紧蹙在一起,难掩伤痛之色。
他在天坑中下坠了五个时辰,而后用了七个时辰的时间从中飞出,魂舍之中积攒的魂气已消失殆尽,这已是他能探查的极限了,却还是没能探到天坑的底
“天坑真的无底吗?”孑禹布满血丝的双目微闭上,无奈的长叹一口气,“云苍先前说魂部中曾有人跌入天坑,数年后又回返,若是天坑无底,人又怎能回返?”
“看来必须去趟文宗殿,看看这天坑究竟有没有底孑立,无论如何,爹都要接你回家!”
孑禹腾身一跃,往家的方向飞去。他在府门前踌躇了许久,方才推门进入。
一脸憔悴的青许,正搀扶着孑立的娘亲在院中踱来踱去
青许见禹伯父一个人回返,当即就垂下了头,眼泪划过面颊。
孑立娘亲急忙迎上前,她只知道孑立迷失在云雾山,却不敢想他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孑禹只说了一句话,府里便传出了悲痛的哭声,隔得很远都能听见
“孑立,我的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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