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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汤宁来说，周亦涵的心情很快就平复下来了。
毕竟对于她来说，这次的胜利并不是完全的结束，她还有另一场官司要打。
对她而言，感情上更为复杂的一场官司。
之前那一次离婚时候的诉讼程序，既然能到让汤宁怒其不争的地步，周亦涵的态度自然是可想而知的敷衍。
只是可能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
并不是余情未了，并不是她心存仁慈，真正的原因其实再简单不过。
她只是被自己困在曾经和杨凯一起的记忆中，还没有缓过神来。
从看到自己床上发生的一切那一刻开始，周亦涵脸上的神情仿佛凝固了一般，保持着死寂般的平静。仿佛是一个局外人，在看一场事不关己的电影。
只是这并不是真的漠然，只是她的迟钝。
她就用这样的神情看着，杨凯带着那个女人从卧室出来，他们俩的嘴一张一合吵吵嚷嚷说着什么话，那个女人似乎是哭了，她为什么要哭呢？哭的人凭什么是她呢？
周亦涵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是干干的。
她没有哭，她甚至连自己要哭的意识都没有了。
周亦涵大脑的运转比平时慢了千百倍，眼前的一切都像是慢镜头播放的默片，她迟钝的接收着信息，却好像没有办法理解正在发生什么。
是真的没有办法懂吗？还是她下意识的让自己不去相信事实呢？
眼前的闹剧很快就结束了，但是这不过是一切的序幕而已。
杨凯坚持要离婚，却不肯对财产做出一点让步，周亦涵还没有什么表示，汤宁先看不下去了，自作主张的放狠话：“你一分钱都不要想拿。”
周亦涵也知道她这是为了自己，没有反驳，按照她的意思找了律师，开始了漫长的诉讼路程。
从始至终，她的脸色都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她用这种平静的表情骗过了所有人，却独独骗不过她自己。
她从那种巨大的冲击中回过神来了，可是这又如何呢，清醒只能让她更难过。
可是逞强如她，却一点都不愿意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
即使是亲近如汤宁，也只见过她偶然不小心露出来的愤怒。
谁也不知道，那时候的她，在四下无人的夜晚，过去的回忆折磨她的时候，她是怎样睁着眼，撑过一个又一个漫漫长夜的。
她所有的愿望，都是这一切能快一点结束，她不是喜欢逃避的人，可是面对这件事情，却只想着，能不用面对，能假装没有发生过，就好了。
但是事实并没有如她所愿，一切并没有就此尘埃落定。
好在过了这么久，她不在如同当时一般心力交瘁，不再一心想着逃避一切。
她已经有了勇气，去直面过去发生的一切，给自己做一个了断。
当她坐在律师的办公室里，平静的复述一切的时候，周亦涵才突然醒悟过来，她原来是真的放下一切了，现在她的漠然，不再是表象了。
她真的可以做到，把一切当成别人的故事，说出来，心口也不再会疼痛不堪。
最多，只是心上一块疤痕了吧。
周亦涵现在请的律师，在离婚官司上，几乎没有过败绩。
杨凯的案子，就在紧接着在第二天开庭。
连续第二天到这个地方来，周亦涵的心情有些复杂。
可是真的坐在被告席，她看着律师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却无法和他有一样的自信。
只是她不能把这份不安表现出来，于是面上强作镇定，眼神却下意识的扫向了听众席。
坐在前排的某个人影，让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陈钧居然来了。
昨天汤宁官司胜诉，心情极好，给全公司放了个假，包了个场，带着大家一起去夜店狂欢了一晚上。
周亦涵因为第二天有官司，便和汤宁说了一声，没有和大家一起去。
她走向自己的车，打算快点回家。
出乎意料的，驾驶座上坐着一个人。
陈钧。
“你……怎么没和他们一起去？”
周亦涵有些惊讶，也有点局促。
虽然这段时间，陈钧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但是她身上的公事太多，两个人交谈不多，说来说去也都是官司的事情，或者干脆是她累得狠了，一回到车上就倒头大睡。
现在公司的事情尘埃落定，她和陈钧之间再也没有公事作为借口。
对两个人该怎么交谈，周亦涵突然有些不安。
陈钧的面色却比她平静许多，他只是简单的回答：“善始善终，送你回家。”
周亦涵其实也累极，索性没有跟他争辩，乖乖坐上车。
但是不知是什么原因，车发动之后，她本来的困意全都消失不见了，闭着眼假寐，头脑却万分清醒。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两个人似乎很久没有如同今天一般，闲散平静的坐在一起了。
“涵姐。”陈钧似乎感觉到她没有睡着，主动开口打破了越来越暧昧的沉默。
“怎么了？”周亦涵没再装睡，坐起身来，转向陈钧。
她期待陈钧说些有关那天的什么事情，却又不希望他提起来。
周亦涵的想法似乎全部表现在了脸上，陈钧笑了一声：“我……没想说什么，你别太紧张了。只是想问问你，你明天什么时候开庭。”
周亦涵不自然的揉了揉脸：“我有么……明天吗？应该是十点。”她顺嘴说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要来？”
陈钧没有回答，却转开了话题：“你一定会赢的。”
周亦涵其实不希望陈钧出现，她不知道自己在法庭上会是什么样子，会不会是自己最瞧不起的咄咄逼人毫无风度的模样。
她并不想让陈钧看到这样的自己。
但是陈钧没有明说，她也就没有明确的告诉他自己的心思。
两个人不咸不淡的说了几句话，周亦涵的家就到了。
到最后，陈钧一点也没有说破那天发生一切的意思。
周亦涵松了一口气，又隐隐约约有些失落。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周亦涵也想不明白，自己那种失落，到底从何而来。
昨天发生的而一切，周亦涵还记得清清楚楚，她以为陈钧真的只是顺嘴一问，却没想到他真的来了。
明明昨天她还不想让他出现的，可是真的坐在法庭上，看到陈钧的身影，她竟然奇迹般的安定下来一些。
陈钧低沉的声音说出的那句“你一定会赢”似乎还留在周亦涵耳中。
仿佛陈钧这样说过，她就真的不会输掉这场官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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